第54章 割裂
牧仲走後，他感覺這個病房空蕩蕩的，總覺得……少了誰。
那個人應該陪在他身邊，可她卻連電話都沒接。
這個認知讓紀明微微僵硬了身體，不自覺的發出嗤笑。
不知是在笑什麼。
又過了一會兒，他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機，點開了許卿卿的賬號。
直播已經結束。
相關推薦裏，彈出了她以前直播時的錄屏。
紀明點了進去。
是她最開始直播時，僅有的幾個粉絲錄製的。
畫面裏的許卿卿十分拘謹，不會挑直播角度，也不知道該怎麼和粉絲聊天。
她在紀家待的太久，除了廚房裏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會。
粉絲教她下載外賣軟件，線上買菜訂購東西……她就像是一張白紙，慢慢的融入進普通人的生活。
許卿卿也逐漸由一開始的拘謹，變得遊刃有餘。
與在紀家時的遊刃有餘不同，她很明顯更適應現在的生活。
紀明靜靜的看着，不知道爲什麼，看着她慢慢向直播的觀衆敞開心扉，也跟着笑起來。
原來，她的想真實想法是這樣。
原來……她以前一直在遷就他。
直到裴衍之的賬號出現在彈幕裏，他們的對話明顯更輕鬆自在。
這種認知，讓紀明更煩躁了些。
天光漸漸亮了，牧仲作爲爲數不多知道他住院的知情人，默默的來送早飯。
紀明已經睡了，手機連着充電器，還在自動連播許卿卿的直播畫面。
牧仲想幫他靜音，剛碰到手機，紀明就醒了。
四目相對，紀明的表情閃過一絲尷尬。
牧仲看着他，認真道：“紀哥，你如果想她，就主動低個頭，她肯定會原諒你的。”
“我說實話，許卿卿和你結婚的這幾年，換其他任何一個女人都忍不下去。”
“你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沒有關心，更沒有耐心。趙柒柒一個沒名沒分的女人都可以踩到她頭上，如果是你，你熬得住嗎？”
紀明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牧仲接着道：“你說你給了她優渥的生活，可是你仔細想想，難道沒了紀家，許卿卿就過不好嗎？”
“她愛你，可你消磨了她這麼多年，連同她身上掉下來的肉都保護不了，你讓她怎麼堅持下去呢？”
“你想說什麼？”紀明擡眼看向牧仲，似笑非笑，“替許卿卿來抱不平？”
“牧仲，你放心，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紀明笑了笑，聲音裏帶着嘲諷：“她要走就讓她走，我也不是非她不可。”
“放着好日子不過，偏要去外面感受風吹雨打，我何必攔着？”
牧仲無奈的搖了搖頭，把早餐放下，轉身離去。
離開時，嘴裏嘟囔着什麼。
聲音很輕，但紀明聽得一清二楚。
“承認自己在乎，真的那麼難嗎？”
紀明愣住。
這句話像是一柄利劍，狠狠的刺進他的心口。
很難，難如上青天。
他怎麼可能主動向許卿卿那樣的女人低頭，這輩子都不可能！
趙柒柒得到消息的時候，紀明已經出院。
她表情緊張的拎着一大堆補品，急匆匆的趕到紀氏大樓。
大廳的前臺和保安們，對她不再如過去那麼諂媚。
公事公辦的打過招呼後，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八卦。
“趙柒柒的臉皮真厚。”
“紀夫人起訴離婚的事鬧得這麼大，她居然還能像沒事人一樣，擺着女主人的姿態進進出出。”
“我感覺紀總沒那麼喜歡她了。”
“怎麼說？”
“以前紀總有啥事，她都是第一個知道，可這次……”
一羣人不約而同的點頭。
總裁辦公室外，張祕書攔着。
“趙夫人，紀總正在談項目，您不能進去。”
趙柒柒把一兜子的東西摔在張祕書的辦公桌上，翻了個白眼。
“你們都是幹什麼喫的，紀哥身體不好，你們也不知道勸勸，居然能讓他喝到胃出血！”
張祕書不太喜歡趙柒柒，但臉上一直維持着公事公辦的笑。
“您說的是，我們下次一定注意。”
心裏想的卻是：您那麼在意，紀總住院三天沒回家，也沒見您問一句。
辦公室的門從裏面打開。
紀明陪合作方出來，示意張祕書送人下樓。
趙柒柒理了理頭髮，嬌滴滴的撲進紀明懷裏，“紀哥——”
紀明微微皺了眉頭，不動聲色的將人推開：“你怎麼來了？”
趙柒柒轉身把補品拿上，“紀哥住院，我心裏擔心，過來看看。”
一大堆補品中間，被特意拎出來的是一盅湯。
紀明拿着瓷勺在裏面翻了翻，想到許卿卿直播燉過湯。
她對配料十分了解，不同的身體情況該放什麼補藥，更是手到擒來。
而不是同趙柒柒這般，永遠都是同一盅湯。
湯色並不清亮，油花飄在上面，瞧着直犯惡心。
紀明把湯推到一邊，一口沒喝。
趙柒柒神色頓時慌亂：“紀……紀哥，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喝我燉的湯嗎？”
紀明沒有回答，用異常不耐煩的語氣反問：“還有別的事兒嗎？沒別的事就先回，我很忙。”
他甚至連看都沒看趙柒柒一眼，直接做了個請的姿勢。
趙柒柒陪着站了會兒，“紀哥……”
她委屈巴巴的撒嬌，紀明依舊不爲所動，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乘坐電梯下樓時，腦中不受控制的閃過，在朋友圈看到的照片。
昏暗的包間，紀明端着酒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衣着清涼的女子帶着目的主動靠近。
照片的角度下，兩人貼得很近。
近到幾乎要吻上。
紀明沒有把人推開，表情甚至有些享受。
趙柒柒憤憤的踹了開路邊的垃圾桶：“不要臉的賤皮子，我看上的男人也敢碰！”
她把照片發給劉特助，“查清楚這女的是誰，給點教訓，不用太過分，讓她以後都勾搭不了男人就行。”
劉特助已經替趙柒柒處理過很多這樣的女人，早就輕車熟路。
與此同時，紀氏大樓樓頂。
紀明站在窗邊，靜靜地將這一切收入眼中。
眼前的趙柒柒與他的記憶十分割裂。
少年時那個連棵草都捨不得踩死的白月光，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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