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是家
他整個人都有些發愣，不知道此時應該做什麼。
劉特助把現場的情況實時轉播給趙柒柒。
張祕書欲言又止：“紀總，您還有話想對夫人說嗎？”
紀明懵懵的點了點頭。
“那爲什麼不去追呢？”張祕書問，“既然話沒說完，就追上去解釋清楚啊。”
紀明的眼睛瞬間亮了。
他急切的按着電梯下行鍵，然後突然反應過來，總裁專用電梯只有這一部，等電梯箱回到這個樓層，許卿卿早就離開了。
他風一般的衝進樓梯間。
不管不顧的繞着圈往下跑，周圍都安靜了，耳邊只剩下他的腳步聲。
推開防火門衝出來的時候，許卿卿已經穿過一樓大廳往外走。
紀明第一次走在她後面。
第一次清晰的看到，許卿卿一個人時，是怎樣面對紀氏的一切。
前臺和保安並沒有給予她任何優待。
甚至連趙柒柒來時，所有人主動開心的打招呼，都沒有。
許卿卿就像是一個，臨時出現在紀氏大樓的普通人。
可她從來沒有對他講過，不論他身邊的人如何苛責她，她都不發一言。
紀明覺得有什麼悶在胸口，壓的他喘不過氣。
等到許卿卿走出大門，拉開滴滴的車門即將坐上去時，他終於衝過去。
“等等。”
許卿卿回頭。
紀明竭力想做點什麼，解釋的話卻梗在喉嚨，“我……”
他指着她懷裏已經被揉成一團的文件，“我不是那個意思……”
“公司確實很看重你的直播間，但你若是身體不舒服不想直播的話，也沒關係。”
“一切以你的想法爲準。”
他緊張的說完，靜靜地看着許卿卿，等待她的迴應。
與想象中的反應截然不同，許卿卿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像是聽到了一句毫不在意的話。
“知道了。”
紀明欲言又止，“你……”
滴滴司機等的不耐煩，“還走不走啊？！”
許卿卿立刻上車，“走。”
紀明拽住車門，“不走！”
司機從駕駛室下車，紀明緊緊拽着許卿卿的手，也把她拉下了車。
他從口袋裏掏出幾張紅票子，一股腦塞進司機手裏：“我們不走了，你去接別的單吧。”
動靜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所有紀氏的員工都探出腦袋來看熱鬧。
紀明有些手足無措，“那個貓……我現在就讓張祕書把貓抓來，你……你等等，很快的。”
“還有……”他嚥了咽口水，“要是你不喜歡團圓這個名字，可以改的。”
“小遲……小遲以前想給小貓取什麼名字，我們就叫什麼名字。”
他一直拽着許卿卿的手腕，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許卿卿沉默了片刻，終於道：“小遲沒有取名。”
紀明瞪大了眼，“怎麼可能？他那麼想要一隻小貓，肯定會早就想好名字的，我……卿卿，只是一個名字，你也要瞞着我嗎？”
許卿卿搖了搖頭，“沒有隱瞞，小遲知道你對寵物的毛髮過敏，所以並沒有主動提過想養一隻貓。”
紀明眼睛瞪得更大，“我過敏的事沒有跟任何人說起，小遲怎麼會知道？”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看出來的吧。”許卿卿的笑有些苦澀，“我發現他想養寵物後，悄悄領養的小貓，本來想在生日當天給他一個驚喜。”
“只可惜……他甚至連摸都沒摸一下，小貓就被你趕出去了。所以，我不知道小遲想給小貓取什麼名字。”
“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紀明聲音有些沙啞，“我當時太生氣了，我沒考慮到……”
“過去了。”許卿卿對紀明有怨，“無論你現在想怎麼補償，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紀明，小遲死了，你做再多，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紀明僵直的站在原地。
他親眼看着小遲下葬，更清晰的知道，對孩子的虧欠已經無法彌補。
但他一直不敢確認這個答案。
他在感情裏太過極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
不喜歡的時候，做事徹底不留情面。
許卿卿看着他低着頭的樣子，下意識的摸了摸心口。
在乎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心疼幾乎已經成了習慣。
可她還是逼着自己平靜的面對：“紀明，走吧，別站在這了。”
“可是……”紀明沙啞着嗓音，“卿卿，你就在我面前，你讓我去哪兒呢？”
許卿卿的身體微微一顫。
這種被依賴的感覺，過去的她格外向往。
眼眶不自覺溢滿淚水，嗓音也不受控制的帶上哭腔：“隨便去哪兒，回辦公室，回紀宅，或者回你那個家，都可以。”
“哪還有什麼家啊……”紀明擡起頭，強撐着不讓自己哭出來。
圍觀的人太多了，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難堪。
他也想像許卿卿那樣，表現的平靜，毫不在乎。
可他根本做不到。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不受他控制的方向移動。
他原本無比篤定的自信，也在此刻土崩瓦解。
“我們是夫妻，是一家人，有你在的地方纔是家。”
紀明看着許卿卿，心底裏涌起無數的委屈，“你走後，紀宅太空了，到處空蕩蕩的。”
許卿卿沉默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因爲他的脆弱心軟。
可是軀體突然莫名的疼起來，腦海裏不受控制的閃過前世。
小遲死後，她一個人留在紀宅，度過漫長的人生末尾。
“會習慣的。”
她輕輕開口。
就像她一樣，日子再難熬，也會因爲時間而習慣。
更何況，她當初孤身一人，他現在還有趙柒柒和紀天賜。
“紀明，其實你沒表現的這麼在乎我。”
“但凡你對我有一點感情，都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小遲去死。”
“你只是不甘心，強大的自尊讓你無法接受我的離開，而你誤將這種情緒，當成了愛。”
許卿卿淡然一笑，“解決這種情緒也很簡單，我們重來一次。”
“你把我先提出離婚的記憶忘掉，然後我就站在這兒，讓你先開口。”
“假裝是你先不要我的，怎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