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沉默
候則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紀明忍不住擡頭看。
客廳的燈亮了，很快又關上，接着臥室的燈亮了，遲遲沒有關閉。
暖黃色的燈光落在眸子裏，有些刺眼。
“滾！”
“滾遠點！”
他忍不住吼了聲，不知在對誰發脾氣。
回到紀宅時，趙柒柒已經帶着紀天賜睡了，廚房裏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只剩藥箱還在餐桌上。
他拉開椅子，呆呆的看着垃圾桶裏失敗的蛋糕，把許卿卿的視頻點開。
看了會兒，又繼續搜了幾個做蛋糕的教程。
一邊看一邊做，透露出從未有過的耐心。
錄播裏各種禮物特效遮住了步驟，紀明皺着眼睛仔細辨認，裴衍之的彈幕刺眼的落在視線裏。
這讓他心裏很難受，感覺直播間彷彿是許卿卿和裴衍之的天下，根本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蛋糕比他想象中難多了，一次根本不可能成功。
他不厭其煩的做了一遍又一遍，廢料裝滿了整整兩個垃圾桶，手指上滿是傷痕，才終於烤出一個勉強看的上眼的蛋糕胚。
天漸漸亮了。
今天是紀天賜出國的日子，別墅裏的下人們都起的格外的早。
趙柒柒抱着孩子下樓，遠遠地就看到餐桌上擺着好幾個杯子蛋糕。
都是紀明切蛋糕胚時弄壞的。
他捨不得丟掉，就裝進杯子裏，面上再打一圈奶油，點綴水果。
紀天賜爬上椅子，開心的把杯子蛋糕都攏到自己面前。
“好香啊，是爸爸親手給我做的嗎？”
“有櫻桃，還有草莓，哇，都是我喜歡喫的水果！”
“我好愛你啊，爸爸！”
孩子激動的話傳進紀明的耳朵。
他恰好把最新一個蛋糕胚從烤箱裏拿出來，端托盤的動作頓了頓。
心更疼了。
他一直在追求完美，害怕蛋糕不好看被許卿卿嫌棄。
此刻突然理解了她曾經說過的那句：喜歡的人送的，再不喜歡也會喜歡，不喜歡的人送的，再喜歡也不喜歡。
就像紀天賜，被杯子裏的邊角料哄得開開心心。
就像他迫不及待的去救她，只換來一個耳光。
紀明觸摸自己的臉頰，巴掌印已經消了，但棉手套上的溫熱傳過去，還是帶來點點刺痛。
登機時間越來越近。
趙柒柒滿臉期待的看着紀明，“紀哥，天賜出國的事兒……”
紀明沉默了一會兒，脫下手套。
紀天賜手裏端着好幾個杯子，眼底的幸福就快溢出來。
往外走的時候，紀明忍不住回頭。
剛出爐時很漂亮的蛋糕胚，現在已經完全塌了。
他根本就不擅長這件事，練習再多次也沒用。
紀老爺子在山上的別墅養老，車子開過去要一段時間。
紀天賜喫的滿嘴都是奶油：“媽媽，我們不去機場了嗎？”
趙柒柒緊張的攥緊手指，不發一言。
她不敢保證結果一定如願，但……必須最後試一試。
路過許卿卿小區時，紀明下意識放緩了車速。
現在是上班上學的高峯期，小區門口人來車往。
但他依舊一眼就看到了人羣中的許卿卿。
手裏拎着一杯豆漿，正和身旁的裴衍之有說有笑。
一起喫早飯。
昨晚，裴衍之肯定沒走。
紀明死死的攥緊了方向盤，車子猛地加速連續開過好幾個紅綠燈。
直到來到紀老爺子別墅山腳。
正帶着保鏢巡邏的吳管家還沒來得及上前打招呼，車子突然猛打方向盤，掉頭離開。
“這……紀總怎麼了？”
趙柒柒沒坐穩，頭磕在車窗上：“紀哥……”
紀明不發一言。
他回到小區門口，繞着小區找人，連續轉了好幾圈後，再也沒看到許卿卿的影子。
車子急剎，在路邊停下。
“下車。”
趙柒柒愣了一下。
紀明更沉的聲音從前排傳來，“抱着孩子下車！”
他看了眼時間，“來不及登機了，你先帶天賜回去，爺爺那邊我去解釋。”
趙柒柒剛抱着孩子下車。
耳邊響起一陣發動機的轟鳴，再擡眼，連車子尾氣都看不到。
紀明一分鐘都等不了。
他恨不得立刻衝到許卿卿面前，質問她和裴衍之的關係。
問她，是不是真的一點機會都不會再給他了？
“張祕書，派人去查一下，裴衍之今天上不上班。”
張祕書迅速回答：“上班了，網上可以預約他今天的號。”
“紀總，您找裴醫生有事？需不需要我……”
張祕書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已經掛斷。
儀表盤的指針飛速運轉，車速極速加快。
進小區時，掃車牌的槓子正好擡起。
保安甚至來不及把車攔下，只看到一陣車影和飄起的落葉。
許卿卿剛買完菜回家，爲中午的直播做準備。
大門被拍的「咚咚」作響。
透過貓眼，她看到紀明滿頭是汗的站在門外。
“你來幹……”
話還沒說完，紀明已經擠進屋內。
他一句話沒說，徑直闖進主臥，看到房間裏沒有異樣後，又推開次臥的門。
牀頭櫃上擺着一個藥箱，被窩有被睡過的痕跡。
而裴衍之的領帶……落在牀頭。
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一半。
許卿卿的表情，也隨着他的動作逐漸冰冷：“怎麼，紀總害怕我婚內出軌？”
她冷冷哼了聲，“你放心，就算我和裴衍之真有什麼，也絕不會像你一樣，在婚姻存續期間搞出個私生子。”
紀明直到許卿卿是在告訴他，她和裴衍之清清白白，什麼也沒發生。
但他心裏還是很不舒服。
因爲她根本沒有否認和裴衍之的感情，甚至有承認的意思。
不論紀明願不願意接受，事實就是：許卿卿對裴衍之……動心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撐着情緒，忍不住朝前邁了一步，手不自覺的擡起。
卻在即將觸碰許卿卿時，又苦笑着放下。
紀明抿了抿脣，終於問出了壓在心底的問題，聲音也跟着止不住的顫抖：“卿卿，你不要我了，是嗎？”
“不論我做什麼，費多大得勁彌補，你都不會原諒我了，對嗎？”
許卿卿毫不猶豫的點頭：“對，紀明，你說的沒錯。”
“我不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