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有种直觉,若是自己看不出這些活扣,又合不上,不能按照颜爻卿给留的路子走,他怕是要很惨很惨。
“事儿呢,就是這样。”等着黄四郎說完,颜爻卿就笑眯眯地上前道,“先是咱们几家相好的试试,赚钱不赚钱的咱们再說,反正是试试,要是赚了那就是大好事,要是不赚钱呢,也就耽搁些功夫,大不了到时候我让哥哥们去你们家裡头帮着干活,把功夫赔過去。三叔,你看這样成不成?”
颜三叔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黄四郎,就冲着颜爻卿說:“老五都這么說了,我要是不点头,你還不得去折腾甜哥儿?”
“三叔這话說的,甜哥儿现在可不听我的了,懂事了呢。”颜爻卿赶忙又說了几句好话,见着颜三叔点了头,邱满仓、舟哥几個人都默默地点头,同意了這件事,颜爻卿就心满意足地送這些人离开。
家裡借来的锅碗瓢盆、板凳、桌子啥的,還都得這些相好的人家帮着洗刷干净呢,所以家裡头還是闹哄哄的。
颜爻卿把人都送出家门,一回来就见着黄四郎站在院子裡头沒动弹,就赶忙道:“赶快进屋忙活,你不是识字嗎,快去把我說的那些话写出来,以后就作为章程用,重要着呢。”
“成。”黄四郎赶忙答应了。
方才在上房的时候颜爻卿给他抬了面子,這会子上房的客人都回家了,剩下旁的人忙活,颜家兄弟都忙着呢,偏偏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干巴巴地站在院子裡,实在是尴尬的很。
进屋写章程這個简单些,难不倒他。
偏偏颜爻卿见着黄四郎答应了,就得寸进尺道:“顺便再把屋裡收拾收拾,往后家裡天天来人,屋裡不利落怎么见人。再去山上采点菌菇子,天黑再回来吧,小心着点,山裡头有猛兽呢。进山以前你看看能不能回家一趟,把這個事儿說說,毕竟是咱们两個人折腾的,要是不告诉那边的人……有些說不過去。”
說着话的时候颜爻卿才想起来,他這還沒回门呢。
按理說一般哥儿成亲以后都是跟着汉子過日子的,成亲三日或者五日以后要回娘家,不過黄四郎是跟着颜爻卿過,這就得反過来了,三日或者五日以后颜爻卿得去黄四郎家裡头,当做是黄四郎回门。
這几日颜爻卿满脑子都是做生意顺便折腾黄四郎,把回门這回事给忘了。
“你還记不记得要回门?”颜爻卿就问,理直气壮的,“我给忘了,你怎么也不记得說一声。這会子要叫你回家才想起来,你等着,我进屋拿点东西你带着。今儿個我就不回去了,要是他们问起来,你就說我腿脚不方便。”
颜爻卿脚還沒好呢,一跳一跳的进屋,翻箱倒柜的弄得屋裡乱七八糟,就翻出一块极好的料子,省着点用能给小孩缝一身新衣,大人缝一件衣裳也是够用的,是辛氏给他压箱底的料子,又找出一小块红布包了几個大钱进去,拿了干净的碗,舀了一大碗菌菇酱。
提着這么些东西回门,很体面了。
“回头有空咱们再回去一趟。”颜爻卿收拾好包袱,提溜着给黄四郎。
黄四郎点了点头,拎着包袱,拿着锄头背着篓子,吭哧吭哧出了门。
到了外面他這才想起来,自個儿還沒跟颜爻卿說呢,回门的事儿他其实是记得的,但是根本不想回去。下坡村根本不是他真正的家,而且……黄家跟颜家比起来,简直是两個极端,颜家兄友弟恭,老头老太都极为明事理,虽然一家子人都宠着颜爻卿,可也沒把他宠坏了,黄家就不一样了,那些個說不出口的事情简直是罄竹难书。
黄四郎這么想着,脚下不由得加快脚步,他琢磨着得早点回家,屋子裡乱糟糟的,還得他来收拾呢。
這边颜爻卿腿脚還沒好,也帮不上别的忙,就搬了個板凳坐在自家屋子门口看热闹。
正想着今儿個一切顺利,晚上好好歇一歇,明天就开始大张旗鼓熬菌菇酱呢,就听着门外吵吵嚷嚷的,甄哥那熟悉的声音隔着好几道墙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過了一会子,家裡大门一开,就进来一伙子人。
颜爻卿定睛一看,好家伙,甄哥、梅姐儿,冉大和冉二分别带着自家走路都不利索,正流着一口口水的小汉子,统共六口子人进来了。一进门甄哥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灶房,抬脚就要往那边走,要不是前面冉大和冉二拦着,他怕是要直接飞過去了。
“刘哥儿!”颜爻卿赶忙大喊。
“老五,啥事?”刘哥儿正拿着斧头在院子角落劈柴呢。
黄四郎给的那一角碎银子在村裡置办了不少吃食,做一次酒席還沒用完,肉食什么的都得弄熟了才好存放,剩下的剩饭剩菜什么的也得热一热才能吃,這会子灶房裡還烧着火呢。
“你過来。”颜爻卿冲着刘哥儿招手。
“干甚?”刘哥儿提着斧头就過来了,看上去傻不愣登的,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为刘哥儿讨厌颜爻卿呢。
不過颜爻卿了解刘哥儿,知道他就是那种人,就笑眯眯的让刘哥儿低头,自個儿凑到他耳边小声說:“大嫂娘家来人了,怕是要吃灶房裡的吃食,你现在就拿着斧头去灶房裡等着,只要大嫂娘家人进灶房你就用斧头吓唬他们,斧头砍地,不要砍他们,不然砍伤了咱们還得赔粮食。”
粮食都是好吃的,刘哥儿才不舍得呢,赶忙点头,也不管柴火了,提着斧头就去了灶房。
冉大、冉二见着刘哥儿去了灶房,也沒看出啥名堂,便问颜爻卿,“老五,你爹呢?听說你家忙,我們都来帮忙呢,看看可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儿,尽管开口!”
冉大說话瓮声瓮气的,身强体壮,更是十分魁梧,那一双眼睛瞪地铜铃似的,胳膊几乎都要比颜爻卿的腰還要粗了。
“你们听谁說我家忙得啊。”颜爻卿就說,“我家一点都不忙,就說平日裡几家人不见面,這不是凑到一起吃顿饭。”
上坡村可沒有這样的习俗,都是颜爻卿瞎编的,不過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
“找了這么些人肯定得忙啊,我帮着挑水吧。”冉二看了眼装满水的水缸說。
“甄哥,菌菇酱好吃不好吃?還想不想再吃?”颜爻卿忽然问甄哥,“等会子我打算切点瘦肉熬菌菇酱,那可是真正的肉,好吃不好吃的你想想就知道了……”
梅姐儿一看甄哥要說话,就赶忙拉住他,轻轻摇头。
“甄哥,你听谁說我家有好吃的的?你跟我說,我带你吃好吃的。”颜爻卿就說,“我說话向来一言九鼎,你信不信我?”
“信!”甄哥急了,一把甩开梅姐儿,“听花大娘說的,說是你要跟黄四郎合离,在家裡摆酒呢。大哥、二哥說是怕你吃亏,赶忙来看看帮帮忙,再吃顿饭。我家裡头晌午就沒吃饭,如今正饿着呢。”
见着甄哥把什么都說了,梅姐儿就气得跺脚,小声抱怨道:“都是大哥、二哥,我說不带甄哥,你们非不听,看看现在怎么办,面子裡子都沒了。”
要是甄哥不来,就凭他们三個人,颜爻卿不可能问出什么,偏偏冉大、冉二要带着甄哥来吃酒席。
“成,你過来,等会子我带你吃好吃的。”颜爻卿就笑眯眯的說,“花大娘向来是上坡村的大嘴巴,谁都知道她的话十句有十句都是假的,怎么還有人信了呢。再說了我才跟黄四郎成亲几天,就是合离也不能這么快啊。今儿個黄四郎還回门了呢,要不是我腿脚不好,我也得跟着去,正打算過些日子腿脚好了去一趟补上呢。”
颜爻卿也是才打听出来,刚成亲的夫夫便是想要合离也不行,必须得三個月、一年、三年以后合离最好,要是合离太早,不但名声不好,往后也很难找汉子。
“绝对不可能!”梅姐儿忽然变了脸色,“不可能,他明明沒有……”
“沒有什么?”颜爻卿问。
“沒什么。”梅姐儿赶忙闭上嘴不說话了,可看向颜爻卿的眼神却十分探究。
前日她被颜爻卿毫不客气地打了一顿,虽然伤地不重,睡一觉也就好了,可她到底是伤心了,也觉得丢了面子,心裡头就想着往后再也不去颜家,這辈子都不去颜家,這辈子都不见颜爻卿。
明明那喜服布料颜爻卿用不着了,冉氏又說得天花乱坠的,說她带回去绣了喜服别人也看不出来,她觉得那布料确实是好,又很喜歡黄四郎,心裡還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奢望,這才点了头。
谁知道就那么运气不好,被颜爻卿撞了個正着,又让甄哥把什么都說出来了。
她本来觉得脸都丢尽了,再也不来的,可现在她還是来了,而且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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