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虛僞的女人(下)
步天沒拐彎抹角他道:“趙妤的過去。”
傅隆並不意外,卻也沒有立刻回答只問:“步先生和她是什麼關係?爲什麼想了解她的過去?”
“沒關係,她惹了我二哥。”步天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你二哥也被那女人騙了?”綠毛,本名於同慶一聽立刻生出了同仇敵愾的情緒。
傅隆微微蹙眉給他一個眼神,於同慶摸摸鼻尖,繼續安靜的癱在椅子裏了。
於同慶沒聽出步天話中意思,傅隆明白,步天所謂的“惹”並不是他們慣性思維所想的感情問題而是字面意義上的“惹”。
縱使對趙妤只有惡感可傅隆有認人的本事,他看得出來步天有來頭如果因爲他的三言兩語而傷害趙妤,他也不會無動於衷。
遂謹慎道:“步先生如果想查她,應該不難。”
步天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條斯理道:“查她不難,我只是不想爲她浪費太多時間。”停頓片刻他又道:“傅先生不必擔心若我真想找她麻煩也不會是因爲傅先生今日所告知之事。”
傅隆眼皮跳了跳彷彿心中所想已被看穿。
沒等他開口步天忽又說:“傅先生和於先生現在急需用錢吧?”
傅隆心臟陡然加快,也警惕起來,剛想否認,卻忽略了藏不住事的於同慶,小綠毛瞪圓了眼睛驚詫道:“你怎麼知道?”
傅隆額上青筋凸起,恨不能一巴掌把他給拍進地縫中。
“我看傅先生應該是部隊出生吧?”步天沒回答於同慶,而是問傅隆。
傅隆面色僵硬的點頭。
步天得到肯定後繼續道:“部隊中紀律嚴明,傅先生應該還保留部隊的習慣,知曉法律,至少不會知法犯法。”
傅隆知道他說的是闖進趙妤住處並在屋裏打砸以及恐嚇,既然被看穿,他也不再掩飾,深吸一口氣,道:“我兄弟阿城得了白血病,可以治療,但治療費用太高,阿城無父無母無親戚,本身也沒本事,所有的積蓄在一年前也都被趙妤騙走,我們兄弟湊了些,也只能送他來京城就醫,醫藥費頂多支撐一星期。”
所以這纔是他只給趙妤最多七天的原因。
“城哥明知道那個女人現在當了明星有了錢,還不讓我們找她討債,憑什麼啊?城哥那麼好一人,救了被小流氓欺負的她不說,見她沒爹沒媽還可憐她,親自給她做飯洗衣。她呢,不知恩圖報就罷了,還爬上城哥的牀,害得城哥失去嫂子,還威脅如果不照顧她就把城哥睡未成年的事捅到警局,讓城哥好看”
“城哥傻呀,他是真傻,他怎麼就被那表子灌了迷湯,又當爹又當媽,還爲了她一句夢想掏出所有積蓄,還借大筆外債給她去完成夢想,狗屁的夢想,錢給她,她轉頭就不認人。她那麼賤、那麼賤!”
於同慶逮着幾乎噼裏啪啦一通大吐苦水,傅隆想攔都沒法攔,最主要的,還是於同慶說着說着竟然把自己說哭了。
於同慶邊抹淚還繼續道:“城哥那麼好一個人,偏偏是他得了白血病,老天爺真的太不公道了!”
“轟隆隆”話音方落,頭頂雷鳴。
於同慶頓時懵逼,這是說老天爺壞話給警告嗎?
傅隆忍無可忍,給了他一記板栗,沒好氣說:“今天有雷陣雨。”
“哦哦。”一聽只是雷陣雨,於同慶立馬不慌了。
傅隆被綠毛蠢得不想再多看一眼,他看向步天,接着之前的話題道:“我們在電視上看到趙妤,知道她現在京城,但京城太大,她那種明星出行都有車,我們本來也沒打算能找到她。也許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們沒去找她,她自己跑到我們面前來了。”
也是趙妤自己倒黴,傅隆和於同慶是唯二送阿城來京城治病的,兩人都窮,只能隨便找個工地打工,工地有工具讓他們做飯,買兩把菜一天也就幾塊錢。
傅隆是在菜場門口的停車場遇到了包裹嚴實的趙妤,趙妤當時正和一個婦人爭吵,準確說,是她指着婦人的鼻子罵,又把婦人買的菜都扔到地上,她罵的什麼傅隆沒聽清,沒一會兒婦人就抹着淚佝僂着身體緩步離開。
剛巧,買了啤酒的於同慶也認出了趙妤,二話沒說就上了她的車,這也是怕她上車就跑。
趙妤心裏還是很怵傅隆和於同慶,只能一路把他們帶到了雁湖小區,就有了後來的打砸和威脅,這也是爲什麼兩人出雁湖小區得靠兩條腿。
“趙妤沒用父母?”步天聽完,又問。
“有,怎麼沒有?”於同慶當即道。
“你之前說阿城見她沒爹沒媽所以可憐她。”步天提出之前於同慶所說內容。
於同慶聞言擺擺手:“我說的沒爹沒媽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她爹媽都沒死,不過一個坐牢,一個是殘疾賭鬼,兩人一個管不了,一個根本不管,反而爲了賭錢借高利貸拿她做抵押。”步天微微蹙眉,他開始懷疑這個平行世界的孟筠和她丈夫究竟和自己原先世界是否爲同一條線。孟筠本是大學老師,她的丈夫事業有成,和如今坐過牢、殘疾賭鬼完全是兩個不同的身份經歷。
“我們說這麼多,哥們你是能幫我們城哥討醫藥費嗎?”於同慶難得腦子靈光了一回。
可很顯然,他的靈光在傅隆看來更像是智障。
步天不會看面相,但他幾次和趙妤短暫的接觸可以看出,趙妤是個心機深沉、貪婪、做作的女人,現在還得加兩點:無情、冷血。
以趙妤的性格,想讓她拿出給阿城的醫藥費,恐怕不會容易。
步天思索片刻,道:“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線索,能不能好好利用,看你們自己如何操作。”
週日陰雨天,適合賴牀,尤其適合前一晚有了和諧生活的人賴牀。
步天倒是早早醒了,可惜沒能如願起牀,昨天把元宵折騰狠了,小怪獸早上除賴牀就喜歡撒嬌。他也不睜眼,迷迷糊糊的往他身上蹭,蹭出火來又飛快溜走,然後隔幾分鐘又來撩一下。
撩撥的後果自然是步天重新把人摁着收拾一通。
小怪獸老實了,再不敢作妖。
兩人差不多磨蹭到中午才起,元宵只感覺兩條腿都在哆嗦,實在不是他不經那什麼,而是步天太彪悍,完全招架不住。可偏偏吧,他又總忍不住想撩步天,心裏是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纏纏綿綿,奈何身體喫不消。
“喫過午飯你再睡會。”步天說。
元宵喫着口味偏清淡的菜也沒挑剔,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問:“你下午有事?”
“要去見個人。”步天答。
“見誰?”元宵秒警惕,彷彿步天要去見外面的小妖精。
步天面色如常道:“姜宏鈁。”
元宵沒聽過這個名字,但不妨礙他對另一個人有印象:“姜弘深的親戚?”
“嗯,姜弘深的大哥。”步天點頭,說着,他又給元宵舀了一勺玉米粒,邊跟他解釋去劍姜宏鈁的原因:“姜弘深身上的枯殘蠱不能再拖了,再拖會出人命。”
“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元宵差點沒記起來,步天一提他才恍然大悟,“枯殘蠱召回後他就會恢復健康嗎?”
步天睨了他一眼,明白他真正想問的是那檔子事,也沒瞞他,道:“至少一年,他都會是個太監。”
元宵一聽樂了,“活該,那種自己是個種馬還把別人也當見女人就走不動路的傢伙就該讓他不能人道!”就是一年這個時間挺短,起碼讓他不舉三年。
步天自然看出他那點小小的遺憾,有些哭笑不得。
時隔兩月,步天再次見到姜弘深,姜弘深早已沒了先前的張揚和倨傲,他如同一個癮君子,臉頰凹陷,眼眶發青,渾身似乎透着一股死氣,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步天眉頭幾不可見皺了一下,枯殘蠱雖會致人身體精氣流失,但這才兩個月,遠不該到現在這種程度。
“是他自己折騰的太厲害。”姜宏鈁無奈解釋。
原來姜弘深十四歲起有了那事之後就一直沉迷,十多年來平均每天都要找一兩個人,結果突然有一天他“不行”了,叫他如何能忍受?
惶恐之餘,他天南海北的找名醫,再到弄土方子,亂七八糟的藥吃了一大堆,甚至瞞着家裏人吸毒,這事被發現的早,及時給他處理了。饒是如此,幾番折騰,他成功把自己折騰成了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至於爲什麼會請步天過來,是因爲姜弘深認爲步天是一切的源頭,心理醫生則是說當初步天的話成了他心理問題的源頭,想要給姜弘深治療,需從源頭上解決這個問題。
因此,步天看在姜家其他人的面子上“勉爲其難”來了一趟。
姜弘深見到步天后就整個人暴躁起來,要不是他身體虛的厲害,怕是早已撲上來,要將他掐死。
姜宏鈁不同於薑母對二兒子的心疼,看到姜弘深那副模樣立刻皺起眉,冷聲呵斥。姜弘深不敢跟姜宏鈁硬懟,只能用滿是怒火的眼神憤憤瞪着他。結果這一怒,直接給氣得怒火攻心,暈了過去,可是又把醫生給嚇得手忙腳亂。
心理治療一時半會兒自然也進行不下去了,步天吐出一口氣,被姜宏鈁親自送去停車場取車。
周身縈繞着一層淺淺綠芒的枯殘蠱停在步天指間,吮吸他指腹上的一滴血珠,他輕聲道:“辛苦了。”
枯殘蠱展了展翼翅,像是迴應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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