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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元看出了他的糾結,淡淡道:“方纔我並不是故意的,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說罷就要起身。
一想到凌元滿身的傷,方遊哪裏忍心讓他擠在木板牀上,於是連忙翻身躺在了另一邊:“睡嘛睡嘛,一起一起。”
其實也沒啥,不就親了一下,又不是小姑娘,扭扭捏捏不像樣。
方遊心裏念念叨叨,身體還是很誠實地離凌元遠了點,躺平在牀沿,兩人中間起碼可以再塞一個。
凌元低笑一聲:“睡吧。”
他今天竟然笑了兩次……方遊默默地閉上眼睛,腦子裏卻雜念一堆。但或許是真的太晚了,過了會兒,睏意上涌,方遊頭一歪,慢慢睡熟了過去。
月亮悄然爬上樹梢,瑩瑩清輝灑下,流入這一間小小的竹屋。
白色的衣衫隨意堆放在桌邊,斂霜安安靜靜躺在裏面,彷彿自己是個沒有感情的聖器。
比如,它就完全沒有看到自己的主人在幹偷香竊玉的勾當。
……
指節纏繞着一縷黑髮,俶爾散開。
年輕的龍族低頭輕嗅,又輕握起身下少年的手細細把玩,像一隻好奇的貓,節奏卻帶着難以言喻的危險。
很軟的手,就像它主人的心一樣。
這樣的手沒沾過鮮血,乾淨純潔得讓人着迷,但同時他也清楚,方遊並不是一昧柔弱祈求庇護的廢物,而是尊嚴不容□□的“人”。
何等的敏感,又何等的傲慢。
他忽然想起剛纔那一幕,少年眼尾是淡淡的薄紅,髮絲落在他臉上,近在咫尺,他似乎只要伸手就能將人摟在懷中。
然後擁吻他,舔.舐他。
撕咬他……
淡金色眸子的侵略性意味加深,最後翻涌成讓人毛骨悚然的佔有慾——他低下頭,鋒利的犬齒已經半露出來,鼻息也捕捉到了少年身體深處甘美的氣息。
沉睡的方遊若有所覺,眉頭輕微皺起,本能地縮成一團。
他輕聲咕噥了一聲什麼,然後把臉埋進了軟被。
凌元猛然回神,他劃開手臂的傷口,劇烈的疼痛終於使沸騰的血液冷靜下來。他盯着方遊許久許久,最後慢慢慢慢退回了另一邊。
瞳光消散,心裏咆哮的野獸再次被強大的意志關回牢籠。
凌元閉了閉眼。
他很早便發覺了,與凌楚不同,他與方遊的接觸就如飲鴆止渴,煞氣被短暫的安撫後是更強烈的渴望,他無法忍受方遊離開他的視線,無法忍受別人看他一眼一瞬,更無法忍受他對自己有意無意的依賴親近。
但他必須忍受。
這種痛苦,從相見的第一天就已經開始。
方遊次日一大早就去了月閣,卻發現整個月閣氣氛都不同以往,似乎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讓弟子們興奮不已。
“當真?真有人進了葬仙冢?”
“我騙你做什麼,昨晚日閣都炸了!這可是千年來第一次有人進葬仙冢,還是全須全尾從天梯下來的!”
“不可能吧?!”
葬仙冢,九華內宗的埋劍天坑,殺氣沖天,直至雲霄。數百萬年來仙宗出了多少驚才絕豔的先輩,他們遺留的佩劍都隨意擲在葬仙冢,從而形成了整個九洲獨一無二的劍修聖地。
葬仙冢內的仙劍融煉着無數妖魂,會對每個闖入者進行考驗,不滿意的丟出去算是好下場,把意志不堅定的剁了也算常態,畢竟這些劍靈經過數百萬年的洗滌,好惡都十分單純。
而通過考驗的,則可以在自願跟隨的仙劍中選擇一把,從雲梯正大光明離開。
這些仙劍不僅是極爲難得的兵器,而且其中皆帶着先輩的一縷神識,簡言之,繼承者還能獲得遠古的劍道傳承!
但葬仙冢選拔之苛刻,已經有許久未能有人從雲梯走下了,有日閣長老長嘆:一代不如一代。底下弟子敢怒不敢言,無他,上代走進葬仙冢的那人便是現任宗主,他們活得不耐煩了纔會反駁。
內宗終是以實力爲主,凌元的戰績很快在三閣一地掀起了狂風驟雨,什麼道衍方遊的八卦都撤出了談資,不少劍修受其鼓舞,下餃子似的衝進葬仙冢——然後一個個被扔回來。
當然,有不少都沒能回來。
有人高談闊論:“經此一事,估計凌元遲早會入住風華樓,要知道,九華尊位中有一個便是劍……”
“住嘴!這也是你能說的嗎?”旁邊的同伴連忙制止,堵住了他的話頭,兩人一齊緊張地盯着路過的方遊。
方遊見自己不受歡迎,只能轉頭離開。
後面仍在竊竊私語:“……真不知道他運氣爲何這麼好,剛和道衍鬧翻,龍族少主又冒頭了……”
“與風華樓相比,道衍勢力再大又能如何呢?”
“哎,說的也是,想他道衍精心盤算十年,不如凌元這神來一筆。”
風華樓,不需過多贅述,地位遠在三閣一地之上,只容許九位弟子入住。
——即未來的九華尊位繼承人。
最頂級的權力巔峯。
雖然外界說得很誇張,但方遊住在凌元旁邊,也沒有多大感覺。
每日晨起練劍,然後去月閣上課,晚間在藏書閣繞一圈,最後泡個澡安寢,這樣的生活安穩而平淡,是他想要的。慈雲時時陪伴,休沐時他們會去山間轉轉,挖個花打個野味,就很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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