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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和甜果都是現場的,他再掏出麪粉、砂糖、靈牛奶,還有好不容易整出來的一罐奶糖,就算簡陋的材料了。方遊興致高漲,說實話,他也有點饞甜食了,咳。
耐心地攪蛋清,調比例,最後將蛋糕糊糊放進自制的簡易烤箱。方遊哼着歌,把奶糖一個個烤化,變成粘稠的“奶油”,把它和甜果一起點綴在熱乎乎的蛋糕上。
蠟燭……這個沒有,就插幾個木棍吧。
他還做了些滷味,鴨腳肥腸雞腿兒一個不缺,雖然配蛋糕不倫不類,但是架不住真的香啊。
等一切完成,已經接近傍晚。方遊剛想把東西端出去,卻看見默抱了個大木匣,收拾東西似乎想出去的樣子。
“誒?你要去哪兒?”
默頓了頓,手向上指了指:“山上,有星雨,一起。”
“星雨?”
方遊披着狐裘,跟着小孩走在山路上。
所謂星雨應該就是流星雨,方遊長那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類奇觀,當然不能錯過。再加上他有言靈瞬移,默體力好,因此沒費多少功夫就來到了山頂。
天上萬裏澄空,月牙兒長圓了一半,因爲寒季的緣故,周圍甚至沒有點蛙鳴蟲叫,寂靜一片。
“好冷。”方遊笑笑,“先別坐,我理好先。”
他先是放了幾層厚木板,足夠兩人躺臥,再支起四個架子,把防寒的靈布像掛蚊帳一樣掛好,只收起一面供賞景。最後他鋪了一大堆軟被抱枕,硬生生弄出了一張大牀。
默:“……”
方遊滿意的拍拍手,沒辦法,在妖怪世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野營這玩意兒,什麼情調都是虛的,舒服最重要。
生火煮湯,邊涮邊喫。
零星火光炸開,默他默默地坐在矮椅上等湯,還捧着小碗啃滷味。這椅子也是特製的,類似搖椅,腳被流暢的弧度擡起,不會沾到討厭的露水,偶爾伸個懶腰躺下去,就可以看見漫天星空。
因爲要喫東西,默猶豫地摘了他的圍巾,方遊面不改色,甚至能十分自然地幫小孩擦擦嘴。
這一嘴牙,總讓他想起以前按牙牙喫手手的玩具,頓時沒什麼好怕的了。
另外半鍋幹筍老鴨湯也好了,因爲熬了許久十分入味,默喫得眯上了眼睛,方遊也幹了好幾碗。
絕了!
這一頓喫到半夜才終於消滅完,火堆仍然點着,散發着溫暖的熱度。
“生日快樂。”方遊笑彎了眼睛。
默眼睛明亮,顯然也是高興的,他在胸前找了找,最後掏出一管短笛。方遊不由多看了兩眼,這個短笛雖然粗糙,但很別緻,遠看像截樹枝。
小孩小心翼翼用牙齒叼住一端,輕輕呼氣,吹了起來。
他吹的是首童謠,方遊曾聽山下的熊孩子唱過,嗚嗚的小調一出來,就莫名有點感傷。他不由自主跟着哼了出來,順手加了把柴。
“好聽。”
一曲終了,方遊毫不吝嗇誇讚,何況是真的挺好聽的。
默捏了捏短笛,過了會兒,把他遞到了方遊跟前:“送給你。”他漆黑的眼瞳十分平靜,手卻留戀地摩挲了一下。
方遊注意到了,遲疑道:“這個對你應該很重要?”
默點點頭。他不知道自己出生何處,父母是誰,自睜眼起就被不斷驅逐,脖子上只戴着這一截短笛。流浪的時候,他和野獸沒有區別,和狼羣鬣狗搶食,不懂說話,也不會走路。
但他覺得自己是不同的。
只是沒有人相信他。
很多次要被咬死的邊緣,他都能感覺到心裏有個“大洞”,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勸哄他,讓他去另一邊,很黑很黑的另一邊。他想點頭,手中的短笛就會發燙,將他最後的理智拉回。
默把短笛放在了方遊手心,合攏:“我不需要了。”
就算沒有這個東西,他也不會再墮落,相反,眼前的人似乎更需要——默眼底泛起淡淡的紅色,再次看到了人族身後的巨大黑影,一閃而逝。
方遊毫無所覺,手裏轉了轉短笛,露出一個笑:“謝謝啊。”
他把木笛戴在了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心裏忽然寧靜了很多。具體說不上來,但很多雜念都消失了,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我不是這裏的人,”默說,“我是流浪來的。”
方游回過神:“流浪?”
默嗯了一聲:“木屋是蟬的,衣服是蟬的,玩具也是蟬的,是他把我撿了回去。”
他省略了浮雲山之前的經歷,慢慢講着在這裏的事。方遊認真聽着,沒有插話,只是偶爾戳戳火堆。
蟬同樣是個獨居的孩子,每天都會去後山採甜果,莫名其妙就把野獸一樣的默撿回了家。他分給他衣服、房子、玩具,教他說話、編竹籃,還有吹笛子,他們兩個親如兄弟,形影不離。
即使時常有村裏的破小孩來搶劫,他們兩個還是很快樂。
只可惜,蟬是蟬,春生秋死的蟬。蟬族雖然不至於活得那麼短,但也不會很長,一般誕下後代就會衰亡,還有相當一部分註定活不到成年。
蟬就是後者。
方遊摸了摸小孩的頭:“我師長跟我說,事有輪迴,他沒有死,只是歸於起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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