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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硬骨頭,不用留情面了,直接打死他!”領頭的妖族一腳踩在了蟬臉上,隔開了視線,正想再用力,身後卻好像忽然多了什麼。
“……什麼人?”
雲層變換,長長的影子投在了地上,手裏只握着一根老舊的竹竿。
眼瞳如水。
……
這是蟬此生見過最離奇的場面,看似毫無妖力、孱弱不能自理的人用着一根竹竿,輕而易舉將七八個人撂倒在地,粗鈍的竿頭刺穿了胸膛,離心臟只有一線之隔。
下手狠辣至極,只勉強保存了這些人一條命而已。
但少年眼神始終漠然,沒有什麼快意,更沒有什麼不適,彷彿只是在搬貨物或是捅螞蟻,一切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蟬看着血花飛濺,猙獰面孔,不由長大了嘴巴。這跟他想象的修士一模一樣,先是隱忍不發,然後報復回去,簡直帥呆了!
於是在少年將所有人打倒之後,小孩忽視傷痛,一瘸一拐的爬了起來,聲音沙啞:“你你你!你怎麼不早說!我要是早知道你這麼厲害,就拜你做大哥了!”他抓住方遊的衣角:“現在也可以,大哥,大哥哥,你教教我好不好?”
方遊氣息微亂,擦了擦臉上沾上的血,卻沒有多高興,而是道:“回不去了,碼頭。”
他把管事打回了原形,是一頭鬃毛豬,然後吊在了廚房的房樑上。如果旁人發現得早,或許還有命在。
蟬卻看着地上歪歪扭扭躺着的幾人,心說打成這樣回去也是送死,於是咬牙道:“不回去就不回去,這鳥氣爺受夠了,每次搬那麼多東西,都只給我們一點點玉子,買幾個燒餅都不成!”
看着方遊有點失落的表情,小孩熱氣上頭,拍着胸脯保證:“大哥別怕,我們去無雙城,無雙城那麼大,憑大哥的本事,做什麼不行?總有我們能呆的地方!”
方遊只能點頭:“好。”
蟬露出笑容:“走!我們現在就走!”
但離開小城的河道只有一條,下午又沒有了過往的船隻,他們稍一耽誤,撿回一條命的管事就醒了過來。管事怒急攻心,發動所有船工抓人,還在城內貼了懸賞令,發誓要把他們大卸八塊。
方遊和蟬只能暫時和其他人玩起了躲貓貓,直到三日後的夜裏,才終於看到船隊靠岸。
蟬從小和河邊長大,水性很好,方遊雖然差了點,但有小孩託着,也勉強抓到了邊緣的船板。
兩人趁着夜色爬了上去,鑽進小窗,躲在了滿是貨物的倉庫裏,直到第二日船開才探出了頭。
“哈哈哈哈哈,一羣蠢豬!”蟬興奮的大笑,甚至吹了個口哨。但他的得意忘形很快驚動了守船的水手,方遊剛從箱子裏站起來,倉庫門就從外轟然大開。
“有賊!”
“保護貨物!”
重重兵器很快將他們堵了起來,只要他們稍一掙扎,就會立刻被切成幾塊。蟬嚥了口唾沫:“我們不是賊!我是來當水手的,我要見你們商隊主事!”
水手們雖然不信,卻還是押着他們去見了主事,請示如何處置。主事是個樂呵呵的中年男人,頭上長着一對羊角,見他們來,神色不變:“怎麼了?”
水手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稟報,蟬見情勢不對,連忙主動開口:“不是的大人,你聽我們解釋。”
方遊於是見識到了蟬的三寸不爛之舌。小孩將他們的來歷說的悽苦無比,什麼自小失了爹孃,相依爲命,只能靠搬貨爲生,卻不幸遇到黑心管事,剋扣工錢。連飯都喫不飽。現在一個長不高,一個長得娘,走路都踉蹌。
甚至還因爲被管事看上了皮相,而備受脅迫。他們不從,管事就把他們趕出了碼頭,派人時時騷擾他們容身的破廟,連同居的乞丐都厭惡他們,無奈之下,只能出來搏一條生路。
“……”方遊聽着,微微有些茫然,呆滯的眨了一下眼睛。
旁邊的水手見此,心裏也信了幾分,這少年長相雖然不娘氣,但確實好看,而且不太聰明的樣子,被人盯上實屬正常。
主事聽完,不置可否,而是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小孩眼睛一亮:“小子叫蟬!”
方遊:“我叫方遊。”
主事捻珠串的手一頓:“姓方?”得到少年肯定的答覆,他眼神微眯,卻是不知道在想什麼。
蟬見他遲遲沒有答覆,不由有些急切,其他的水手卻是瞭然,看他們的眼神也少了幾分警惕。
果然,主事道:“既是如此,你們就留下來吧。辛羊,帶他們下去安置,待遇比照普通的新人,先發兩套衣服。”
蟬按捺着想要一蹦三尺高的衝動,嘴恨不得咧到耳根:“謝謝主事!”然後從後敲了一下方遊的背,提醒他也說話。
方遊從善如流,也感恩了一番。
主事擺手:“去吧。”
但方遊走到門口,卻還是忍不住回頭,認真問道:“您爲什麼收下我們?”
蟬的話忽悠水手還成,卻騙不過這樣一支商隊的主人。主事看起來年紀不小,風裏雨裏那麼多年,方遊不相信對方還有旺盛的同情心。
其他水手的神色陡然緊張起來,蟬也篡緊了方遊衣角,但主事卻沒有生氣或是反悔,而是摸了一把羊須:“……其實說來也無妨,我外祖是靈羊一族,於九華求學時,曾有一知交好友,也姓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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