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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之軀擋在龍主面前,頃刻崩塌爲齏粉,血紅一片。
是禪泰。
“嘻嘻,無趣。”魔童搖頭晃腦,紫瞳看着凌元,轉了轉,未等猛銳劍意及身,便悄然隱去。
凌元輕微喘息着,銀髮和血黏住前額,教人看不清表情,但握劍的手卻用力到迸出了血。
底下衆人不免心生絕望,羣魔狂歡,對東海的破壞已達觸目驚心的地步。魔族猶如蝗蟲過境,前來支援的各個勢力都損失慘重,其中道盟爲最,十不存一。
魔尊對道衍似乎極爲感興趣,慢慢廢去他四肢,卻又不取他性命,甚至饒有興趣的看鳳凰涅槃,又長出全新的身體。
然後再斬。
道衍已近瘋狂,大笑出聲,竟也和魔童磨了起來,絲毫不懼。
“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
魔童卻嘻嘻笑道:“還要多謝你們,若非爾等抹殺人族功績,此界也不會百萬年都未能出一個仙,平白拖成了道則殘缺。”
龍族大長老神色一凜:“你說什麼?!”
魔童卻不再多言了,這次也許久沒有現身。然而他的話卻如驚雷炸在妖族中間,激起了千層駭浪。
“飛昇成仙竟是真的?他說道則有缺……爲何道則會有缺?!”
道尊即是九洲修真頂點,這是世所皆知的事情,道盟曾言人族虛妄,連帶着成仙也成了遠古虛無縹緲的幻想。在今日之前,在場的衆妖對此都毫無懷疑,可現在看到了如此懸殊的差距,這點信任也岌岌可危。
或許錯了,全錯了。
他們全修了錯的道法。
“胡言亂語,擾亂軍心!”道盟長老叱道,可根本阻擋不了弟子們的猜測,注意力憑白就被分走兩分,致使形勢越發艱難。
他們太恐懼了,哪怕不會臨陣脫逃,心裏也下意識爲這次浩劫找藉口。假如……假如他們皆修原本的“正道”,是否今日就不必白白送死了……
魔童見此,語氣更加愉悅,朝大長老一指:“老匹夫,今日汝等必死無疑。”
老道尊權杖點地:“老夫死不足惜,今日拼着一身修爲,也要叫你命喪於此。”
魔童藕節一樣的小手亂揮幾下,朝後滾去,停在海淵上空。它一舉一動與凡間幼子別無二致,皮膚卻是死人的蒼白,紫瞳獰笑。
“嘻嘻嘻嘻,你真以爲,事情就到此結束了?”
老道尊眉心一跳,下一瞬便覺極度的不安,目光不由朝下看去——
海心又迸出了鮮血,大股大股的涌上,像爛在裏面的心臟終於徹底分解。而在中央的一片,不詳的陰翳越來越大,像有東西要衝出來。
越來越大……
“砰——”
心跳最後搏動一下,海水翻覆,掀起了浩劫以來最兇猛的一波海嘯。幾十股陌生而強悍的氣息破水而出,幾乎是一瞬間破了數十位道尊結成的大陣,緩緩浮在了半空。
黑袍峨冠,姿態各異,如仙臨塵。
神色卻是如出一轍的寒涼,看妖族如看螻蟻。
“……天吶……”有人徹底崩潰,面色慘白如紙,完全失去了掙扎的勇氣——幾十個魔尊橫空出世,數百倍碾壓妖族一方,他們根本沒有一點希望。
更遑論海底還有東西。
這些先天魔族並未有森森魔氣,甚至內斂而清冷,但舉手投足間,皆帶無邊威勢,讓人膽寒。魔童親暱的縮在其中一位魔尊的懷裏,叫了一聲阿姐。
後天魔物嘶吼迴應,不斷的往外爬,海域逼仄得如同淺灘,爬滿了猙獰醜陋的怪物。妖族卻無力再清理,沉默地靠成了一邊。
妖魔對峙,詭異的平靜。
“哈。”魔童笑出了聲。
抱着它的魔尊雙目已眇,縛着黑紗血帶,轉過頭,卻是看向了鹿閒。
饒是這種境地,鹿閒還是衆人保護的對象,所以他不至於像凌楚一般狼狽,此時驟然對上魔尊,也勉強穩住了心神。
盲眼魔尊開口了,聲音沙啞至極:“你修唯識道?”
占卜、問天、承生死之運勢,通曉萬事萬物,即唯識道。鹿閒雖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卻第一時間理解了它,不由露出心驚的神色。
其餘人見此,下意識站在他跟前。
盲眼魔族笑了,但沒有半分笑意:“那便來比比——你所繼承的,和我所學的,從祂那裏。”
龐大神識越體而出,頃刻將鹿閒的神識拽出,開闢空間執棋對弈。
此局非棋局,而是依託河圖洛書而生的命局,渺茫宇宙萬千變化,一棋猶如一星軌,需對弈者卜卦問天來算,直到徹底吞喫對方道途。
鹿閒神魂離體,被迫執棋,但修爲見識遠不到問天的程度,很快就迷失在了星海中。他的軀體不斷顫抖,甚至慢慢變冷,旁人焦急無比,卻沒有任何辦法。
終於,盲眼魔尊覺得無趣了,拂袖收回。
鹿閒神識遭受重創,咯血瀕死,卻不能昏迷,因爲一旦昏迷,就再醒不過來了。僅剩的幾個道盟弟子爲他療傷,雙手顫抖。
他們原寄希望於鹿閒能夠修復言靈……但是現在,這條路也被徹底堵死。
魔童欣賞了一會兒妖族的表情,很是高興:“牲畜就是牲畜,一日爲豬狗,世代爲豬狗,再如何篩選都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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