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阿妮亞的追憶（三）
對於阿妮亞的這種態度，蕾貝卡顯得非常擔心。
她私下裏找邁瑟祭司談了這件事情。
“這個孩子……她老是那樣不會有什麼事情吧。”
“放心吧，只要好好教育她，她應該會成爲一名出色的祭司，甚至成爲神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邁瑟祭司此刻眼中露出的是充滿着慈愛的目光。
“你是說阿妮亞？”邁瑟的話讓蕾貝卡有些難以理解，面對這個只能用野丫頭、假小子形容的阿妮亞，甚至有時候，蕾貝卡都會懷疑阿妮亞究竟是不是女孩，畢竟她所做的一切，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女生應該有的行爲。
而且原本寄養在教堂中的大部分流浪兒，都已經找到了肯收養他們的家庭，唯獨阿妮亞，每次都僅僅過了一天就被趕了回來，對於這種頑劣性格，蕾貝卡始終無法將她和祭司或者神官這個詞聯繫到一起。
邁瑟祭司微笑着回答道：“那當然，你可不要忘記，你小時候可不比她頑劣多少哦。”
在當地的那所學習中的點名簿中，有着阿妮亞最早登記的資料，同樣是這位日後成爲神使的最早的資料，不過說是資料其實也寫得相當簡單，只有“水之神殿的阿妮亞”那麼幾個簡單的字。
其實阿妮亞到底出生何地，或者什麼時候出生之類的事情，就連她本人也不清楚。
在她有記憶開始，戰火、流浪、飢餓這些詞，就始終伴隨着她的左右。
而且當時不少貧民根本就沒有姓氏，所以學校那麼叫也沒什麼問題。
不過讓所有看過阿妮亞成績單的人都會有一種非常驚訝的感覺，這個頑劣成性的女孩，居然連續兩年保持着全校第一的驚人成績。
以她的性格能保證每天按時到學校報到就已經算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能考出如此的成績，除了“天資聰穎”之外實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
不過讓蕾貝卡修女最爲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由於阿妮亞出色的成績和可愛的外表，引起了不少士官子弟的忌妒。
爲此不少士官子弟中的男生，都一直對阿妮亞動手動腳的，不過性格爭強好勝的阿妮亞也自然不會讓他們得逞，雙方經常爲此大打出手。
不過幾乎每次那些士官子弟都被阿妮亞修理得一塌湖塗，那些被打得滿地找牙的男生，實在想不通眼前的女孩爲什麼那麼能打。
不過學校中的老師們都是拿着國王的俸祿，所以在學校中，根本就沒人會站在阿妮亞這邊，幾乎所有的錯誤都被推到阿妮亞的頭上。
一個冬天的下午，天空中潔白的雪花下得紛紛揚揚，爲大地鋪上一層白色的外衣。
蕾貝卡看到放學回來的阿妮亞，立刻上前噼頭蓋臉的就是一通指責。雖然阿妮亞看到苗頭不對打算逃跑，不過卻被蕾貝卡一把拽住了她的長髮。
“你給我站住，阿妮亞。你是不是又在學校惹事了？”
“這不是我的錯，都是他們……”“一個人把五個男生打成重傷，你好威風，阿妮亞。不管怎麼樣，你傷了人就是你的不對。”
“我知道錯了，但是……”
看到蕾貝卡第一次對着自己大發雷霆，阿妮亞也感到有些羞愧，聲音也不自覺的小了下去。
這次阿妮亞居然一個人把對方五名男生送進醫院，另外還有四五個都傷的不輕。
而且最要命的是，那幾個人大部分都是一個高幹子弟，所以學校很可能會勒令阿妮亞退學。
而邁瑟祭司正是爲了這件事情，才被叫到學校。
蕾貝卡有些無可奈何地蹲下身，幫阿妮亞整理被拉扯得有些零亂的衣服，然後說道：“好了，這次他們對你說了什麼？”
“這個……他們……他們……”一向口快的阿妮亞這次不知道爲什麼，說話變得吞吞吐吐了。
“嗯？他們到底說了什麼？”這時蕾貝卡的眼神已經變得柔和了不少，在她的鼓勵下，阿妮亞總算還是開口繼續說道。
“他們說我是沒爹沒媽的野種，臭乞丐……”
事實上教堂的生活並不好，就算有着神殿的支持，但畢竟水之都魁恩特離這裏實在太遠。
所以大部分時間，教堂只能靠居民的捐助過日子，基本上只能圖個溫飽而已。
這座小城因爲是建在山上，所以比較缺水。
原本城中倒是有幾口水井供居民使用，但因爲後來的戰事，小城中的所有井都被毀掉了。
雖然當地人還打算挖一口新井，但由於缺乏必要的設備和資金，只能作罷。
軍隊來了後，也只在他們的營地中打了幾口井，但根本就不讓當地人使用。
只是每天供給他們一些飲用水而已。
無奈之下，當地的居民只好收集雨水，或者到距離城市非常遠的山下去，挑水到山上來使用。
很多居民的衣服，都基本上是一個月一洗，甚至不洗。
想到這裏，蕾貝卡內心中無數的悲憤和不平，立刻涌上了心頭，就連阿妮亞也不住得抽泣起來。
突然間，蕾貝卡一把把阿妮亞抱在懷中。
“好了，好孩子。不要把那些人的話放在心上。”
“嗯……”阿妮亞用力點了點頭。
“好了，今天總算是下雪了。我們儘量多收集些吧，回頭可以好好洗一下衣服。”
蕾貝卡強裝着微笑說道，“來，一起幫忙吧。”
“是！”阿妮亞說着爬上了屋頂，興奮得刨挖着瓦上的積雪。
此刻她心中的不快，早已經煙消雲散。
不多時，邁瑟祭司也回來了。
他一邊打開大門，一邊撣去身上的雪花。
“啊呀呀，這次真是被那個校長罵慘了。”
“對不起，祭司大人……”阿妮亞難得在別人面前說“對不起”三個字。
可能是第一次聽到阿妮亞認錯，就連邁瑟祭司不僅愣了一會，不過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沒什麼，我的臉皮厚着吶。
而且我也算是水之神殿的人，他們也不敢太爲難我。
不過呢，阿妮亞，明天讀書的時候要乖乖的，不要再惹事了，知道嗎？”
“嗯……”阿妮亞用力得點了點頭說道。
在教堂寄住的日子中，阿妮亞平生第一次感到到了所謂的家庭溫暖，而她原本頑劣的性格，也隨之收斂了不少，有時候也能像一個淑女般，能表現出應有的矜持。
沒過幾天，小鎮就迎來了新年的鐘聲。
在新年中通常是沒人會光顧教堂，所以邁瑟祭司、蕾貝卡修女還有阿妮亞，在教堂中開了一個小小的三人派對。
這時阿妮亞才發現原來蕾貝卡修女，有着如此的一副好嗓子，唱起歌來如此動聽。
不過阿妮亞倒也不差，在蕾貝卡的點撥下，很快也能將歌唱得美妙無比，也讓其他兩個人感到驚喜。
那天，邁瑟祭司爲阿妮亞，講述了許多關於這個世界的傳說和水神古阿多拉的事情。
不過阿妮亞很快就中途打斷了他的話。
“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神。”
邁瑟祭司聽到阿妮亞的話顯得非常喫驚，不管怎麼說，四大神殿所供奉的主神，都是活生生存在的，這點從來就沒人否認過。
所以他非常好奇，想聽聽阿妮亞的看法：“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如果真的有神存在，爲什麼這個世界還有那麼多受苦的人？就拿你說的水神，那個阿什麼來說，如果她真的存在，爲什麼這裏的人還要天天爲用水犯愁？而且這個世界天天都有戰爭，爲什麼沒有神來阻止他們？”
聽到這裏，邁瑟祭司和蕾貝卡都相互震驚的對望了一眼。不過阿妮亞並不管他們，繼續說着自己的看法。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戰爭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和我一樣的孤兒了……”
《諸世大羅》
“唉……”邁瑟祭司談了一口氣說道，“孩子，你要知道，戰爭並非神的旨意，它是由人類挑起的，所以必須由人類自己去結束。”
“那既然這樣，那麼……嗯。”阿妮亞想了一下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繼續說，“那麼有神和沒有神。不是都一樣嗎？”
“當然不能這麼說。”
“切，我就知道，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神。有的話。也只有死神而已。”
阿妮亞此刻仍然對於巴里死前的樣子念念不忘，特別是他死前提到的關於神的事情。
除了“死神”這個詞之外，她實在找不到其他可能帶走巴里的神靈。
“你不相信神的存在，卻相信有死神？”邁瑟祭司被阿妮亞這種極端矛盾的話語。逗得他只想笑。
“那當然，我從來沒有見過什麼神蹟，不過死人我倒是見多了。”
另外兩人聽完阿妮亞的高談闊論後，一時呆立當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過了一會兩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蕾貝卡有些無語的搖頭說道。
“就是，這個孩子真是有趣……”邁瑟祭司則是一邊大笑一邊說道。
不過末了他還是沒有忘記告訴阿妮亞，關於神殿和神使的事情，這個倒是讓阿妮亞對水之都魁恩特產生了不小興趣。
不管怎麼說，三個人還是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新年之夜。
。鬼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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