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可得長生否(四)
家學不僅不上課,後續還有滿滿七天假期。
這一天周希夷坐上了鑲嵌着金銀珍珠寶石,纏繞着輕薄如雲紗的絲帶,可在半空中翱翔的雲車離開了家族腹地,在潺潺流水邊與家中姐妹們會面。
“這溪水好清澈呀!姐妹們,我要玩水。”
一位周家女郎說完就坐在岸邊的石頭上脫去了鞋襪,歡歡喜喜的踏入了水中。
“快看,那裏有一條魚耶!”
另一位周家女郎揮舞着手臂,滿臉好奇和希翼。
她旁邊的姐妹說:“你不如下水把魚給捉起來,說不定我們還能嘗一嘗你親手捕的魚。”
“這是個好主意,就這麼辦。”
另一位周家女郎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快看這邊。”
不知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透明的水珠在半空中灑落,彷彿孕育着七彩的光。
“好過分,你們誰幹的?”
有人大聲的抱怨着,彎腰捧起水朝着前方扔去。
周希夷發現姐妹們突然打起了水仗,她原本是不想理會的,然而她被拉入了戰局。
這怎麼能行?於是她也加入了進去,好一通報復。
在溪水的洗禮下,周家女郎們全都溼漉漉的,還冷。
不過在場的衆人都不怎麼在意,只想着趁放假時好好的玩。
衣裳溼了不要緊,反正多的是備用的衣裳,等會兒要換一身就夠了。
溫度比較冷也不要緊,丫鬟僕從們備了生溫的法器,這會兒正在起作用。
“呀,有蛇。”
“不好了,我被蛇咬了。”
就在諸位周家女郎玩的興起的時候,其中一位女郎驚慌失措的大叫。
這兩句話一出來,大多數的女郎望風而逃,只有少數幾個保持了冷靜,還停留在原處。
“怎麼辦?怎麼辦?誰帶了解藥?我不要被毒死。”
被蛇咬的女郎帶着哭腔求助。
周希夷踩着水走了過去,嘴裏安慰道:“你冷靜一些,沒事的。”
被蛇咬的女郎看到她後,原本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樣流了下來,一滴滴的與溪水混爲一體。
“希夷,我的命就靠你了,你一定要幫幫我。”
“放心,沒事的。”
周希夷再一次開口安慰道。
停頓了一秒鐘後,她接着說:“你試着用你體內的氣把毒給逼出來。”
聽到這樣的話後,被蛇咬的女郎恍然大悟。
“我這就試試,它一定會有用的,肯定會有用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後,她閉上了眼睛。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她腳背傷口處的鮮血一股一股的往外流,讓透明的溪水沾了些血色。
被蛇咬的女郎睜開眼睛,語氣慌張。
“希夷,它沒用。我該怎麼辦?我能夠感覺到蛇毒正在朝我的心脈移動。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
周希夷見她緊張,連忙安撫她:“擅長醫術的姑姑馬上就要來了,你不會有事的。你看那邊,人馬上就要到了,我已經看到雲車的影子了。”
被蛇咬的女郎擡頭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輛從天而降的雲車。因爲速度太快的緣故,此時已經在溪水邊停下。
這同樣是一輛華麗的雲車,上面鑲嵌着各色珠寶,飄渺的輕紗在風中搖曳,價值不菲。
車廂的門打開,一位看起來十分年輕的美豔女子從裏面走了出來,神情頗爲凝重。
“家族裏明明有驅除蛇蟲鼠蟻的法器,你怎麼還被蛇給咬了?是底下人出了岔子,沒有及時使用嗎?”
被蛇咬的女郎還沒來得及答話,周圍就噼裏啪啦的跪了一地。
這些人全都是周家的家生子,祖祖輩輩都服務於周家。
因爲關乎到周家某位女郎的安全,他們害怕的腿都軟了,就怕有人出什麼閃失。
周希夷一邊招呼尚且冷靜的族中姐妹把被蛇咬的族姐擡到岸上,一邊給這羣盡職盡守的家生子叫屈。
“穆離姑姑,我看過了,驅逐蛇蟲鼠蟻的法器還在運行中,想必那不是一條普通的蛇,連族姐體內的氣也無法去除它的毒。”
美豔女子點了點頭,看也沒看仍然跪在地上的奴僕一眼,轉身從雲車中取出了一件半人大小、金屬質地的法器。
“我現在要提取你傷口中的毒,不要動知道嗎?”
被蛇咬的女郎乖乖點頭,就是身體仍然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美豔女子看見了,因爲不好說什麼就什麼也沒說。
經過檢測,這是一種變異的蛇毒,因爲沒有配備常規性的解藥,所以必須現場製作。然而就算是現場製作也需要時間,被蛇咬的女郎根本就等不起。
“你先躺進去,等解藥製作好了,我再喚你起來。”
美豔女子對着自己的雲車搗鼓了一下,座駕底部就像是抽屜一樣彈了出來,裏面居然裝着一個其貌不揚的金屬棺材。
此時棺材打開了,除了頭部有一個枕頭之外,其他什麼也沒有。
被蛇咬的女郎連忙躺了進去,儘管心中有很多疑問,現在也管不了了。只希望她能在假期結束前處理好此事,以免耽誤了學業。
棺材關閉後,美豔女子又把抽屜推了回去,重新藏在了雲車座架底部。
“穆離姑姑,這是什麼?”
周希夷一臉好奇的問。
美豔女子隨口解釋了一番:“這是一種封印型的法器,可以讓她一直保持在現有的狀態。別擔心,等解藥製作好了,她就會沒事了。”
上車後,她從窗口探出頭來,提醒了一句。
“那條蛇是逃了,不是死了。你們小心着點,不要被咬了。”
穆離姑姑的雲車離開後,還留在溪水邊的周家女郎們完全沒有了繼續玩耍的心思,紛紛收拾東西回家去。
沒辦法,她們也怕被蛇咬。
在可以供暖的法器周圍將身上的水分烘乾的時候,一位周家女郎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聲的問她身邊的族中姐妹。
“你們說這是誰幹的?”
她身邊的姐妹說:“大概率是其他世家乾的,剛纔姑姑都說了,這是變異的蛇毒,散修沒有這個技術。”
聽到這樣的話後,一位周家女郎忍不住抱怨:“他們到底是在搞什麼?好好過日子不行嗎?”
周希夷在一旁聽着,只覺一言難盡。
只因別的世家在周家搞事,周家也在別的世家搞事。
大家半斤八兩,大哥不笑二哥。
明說了吧!周家從來都不是什麼出淤泥而不染的盛世白蓮花。
只是族中姐妹年紀還小,暫時還不瞭解罷了。
從溪水邊回去後,周希夷親眼見證了穆離姑姑的製藥過程。
首先從被蛇咬的族姐傷口中提取毒素,然後將稀釋過的不致命的毒素注入到馬匹身體內。
大約過個三天的時間,馬匹體內就會產生抗體。
穆離姑姑會將一部分抗體提取出來,然後混合毒液注射到小白鼠的體內。
在小白鼠安然無恙的情況下,剩下的抗體就可以用來製作解藥了。
謝天謝地,被蛇咬的女郎在長假結束後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學堂,幸運的沒有錯過之後的重要課程,也避免了私底下請人補課的尷尬。
話說周希夷和同年齡段的小夥伴們在二十五歲時學完了《乙木長春寶典》,接下來就要開始時間。他們看似學了五年,實際上學了十五年至二十年。因爲人體結構和算術是延長壽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學習它們的話就算是學完了《乙木長春寶典》也沒用。
“在你們第一次延長壽命之前,我有句醜話要說在前頭。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殞命。只要是錯了一丁點,你就得死。”
周杼的話讓大部分學子緊張,額角的汗似乎都要滴下來。
相信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絕對不會選這條路。
可惜沒有如果。
周家,或者說大晉的每一個世家,無論男女,無論嫡支分支旁支的孩子都要在家學學習家族祕傳,延長壽命。
凡是不願意的,直接處死。
沒人知道這是爲什麼,也沒人想知道。只是因爲這是很多年前就存在的規矩,所以後來者無條件的遵守罷了。
周希夷同樣馬上就要進行第一次延長壽命的實驗,成功了就能多活一些年月,失敗了就得死。
和小夥伴們不一樣,她不僅一點也不緊張,反而如同往日一樣鎮靜。
這個時候的她正低着頭計算一條條公式,務必要保證各項數值完全正確。
畢竟是在自己身上做實驗,而且錯了一個地方就得死,不謹慎不行。
在計算的過程中,周希夷的腦海裏不知不覺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還好人類的身體狀況要隔一段時間纔會有變化,不然各項計算要更復雜。
三個月後的周希夷依舊在白紙上修修改改,明明已經計算出來了正確的數值卻沒有進行進一步的實驗。
高臺上的夫子發現了這一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管。
只因這關係到生死,再怎麼謹慎也不爲過。而且學子們有整整五年的時間,只要在三十歲之前完成第一次增加壽命的實驗就足夠了,現在遲疑一段日子也無妨。
這一天的午後仍然是修行課,又在進行計算的周希夷突然聽到了異樣的聲音。
擡頭一看,原來是有人七竅流血了。
七竅流血?
她頓時警覺起來。
比她更快的是夫子,一眨眼就跑到了七竅流血的人的面前,伸手探去。
“沒救了。”
周杼嘆息着搖了搖頭。
下一秒,七竅流血的人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他怎麼了?”
“他在流血。”
“夫子,怎麼辦?”
其他人被聲音吸引,後知後覺的看了過去,在注意到那一片血色之後,驚慌失措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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