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可得長生否（八）
周希夷免不了爲自己叫屈：“我在觀察這些法器的構造,不過是湊得近了些，怎麼可能像是土包子？”
“你就是個老學究。”
她母親一臉憤怒的罵道。
周希夷想不明白爲什麼母親就罵起她來了？她又沒有做錯什麼。
注意到了她的茫然，她母親又說：“行了,不和你說了，我們繼續去逛街。你喜歡什麼就買，我多的是錢。”
周希夷跟着母親走了,邊走邊問：“這錢是從哪裏來的？我怎麼沒有？”
她母親毫不猶豫的說：“你當然沒有了，你纔剛剛給家族做貢獻。再等等，等年底你就有了。是獨屬於你自己的,可以隨便拿着花。”
周希夷頓時就明白了,原來這是工資。至於之前爲什麼沒有，當然是因爲他們的喫穿用度都是家族出的，可不會再給他們發零用錢。而且發了零花錢也沒有用,畢竟未滿三十歲的世家子弟根本不能離開家族所在地。沒有街可以逛,也花不出去。
這座城池夜晚的街道很漂亮,燈紅柳綠，燈光璀璨。
周希夷跟在母親身後走了一條街,品味出了這些店鋪的共同點——貴。
街上的所有東西,全都是以金銀爲貨幣。雖然也有用銅板就能買到的,不過也就是些手帕之類的小東西而已,不佔店鋪的多少地方。來來往往的人無論是不是修士,全都衣着華貴，樣式考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生,由此可知這不是普通人能來的地方。或許這裏禁止普通人進入，又或許普通人知道自己消費不起，所以避而遠之。不過無論是哪一種原因都說明了上層人士和底層人士擁有着不可撼動的階級劃分,短時間內難以打破。
在外面逛了一圈後，周希夷又回到了法器店裏。她母親看不住她，只能由她去了。
“女郎如果對法器感興趣的話，不如看看這個。”
店小二見她只看不買，心中有些鬱悶。便藉着說話的由頭拿出了一本本書籍，然後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她的面前。
周希夷低頭看了一眼，發現上面有一個個符文，然後旁邊標示着這個符文是什麼，有什麼用處，可以用在哪些情況下……
周希夷雖然沒有學過這些東西，但是她都懂。因爲在煉製法器的時候，她自然而然的就會了。不止是她，這大半年的時間過去就算是她這一批中最差的人也學會了。所以店小二拿過來的書籍，她僅僅是翻看了一遍就放下了，然後搖了搖頭。
她母親在一旁嗑瓜子，看到這一幕後嗤笑道：“這些玩意兒沒什麼用，也就是拿來騙一騙散修罷了。沒有具體的法器圖紙，他們就算是把這些東西都學會了也沒辦法煉製出法器來。”
周希夷覺得這話非常有道理，因爲想要練出法器不僅僅是要在符文上做功夫，還要考慮到材料、構造、設計等問題，缺一不可。
“你們說什麼？這個沒用。”
旁邊突然冒出一個人來，大聲的嚷嚷。
周希夷擡頭看去，發現這是一個有些愁眉苦臉的中年男人。奇怪的是他身上雖然穿着華美精緻的衣裳，然而給人的感覺卻有一股子無法解釋的窮酸味。
周希夷母親看到了這人，漫不經心的說：“我說的沒用是對我們沒用，對於你們這些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來說還是很有用的，至少能夠讓你們認識到什麼叫做符文。”
一臉窮酸樣的中年男人語氣激動的問：“爲什麼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符文沒有效果？明明我是跟着上面學的，絕對不會有錯。”
周希夷母親漫不經心的說：“你刻畫的符文沒有錯，然而你刻畫符文的載體弄錯了。打個比方，現在有一個七天沒喝水的人站在你面前，他要喝水，你卻給他喝酒，他能解渴就怪了，你必須給水纔行。”
一臉窮酸樣的男人迫不及待的問：“刻畫符文的載體是什麼？你快告訴我。”
說完他就撲到了周希夷母親的面前，渾濁的眼裏閃爍着對知識的渴望。
周希夷母親一本正經的說：“刻畫不同的符文需要不同的載體，製作不同的法器也需要不同的載體，這個是沒有準數的。你問我要什麼樣的載體，我只能說這個世界上能夠成爲載體的材料實在是太多了，說不定你腳下的石板就是其中一樣。”
一臉窮酸樣的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地板，然後像個瘋子一樣撲在了地上，手裏摩擦着光滑的地板，似乎想要把地板給撬起來帶走。
店小二驚呆了，立刻跑上去勸：“你可別做傻事，損壞了地板，可是要賠的。”
一臉窮酸樣的中年男人聽到這樣的話後從地上爬了起來，抓着店小二的肩膀一臉急切的問：“你們家地板是在哪買的？我也要買。”
店小二無奈極了，“你問我有什麼用，我也不知道。”
一臉窮酸樣的中年男人遲疑的點了點頭，也顧不上週圍人的指指點點，拔腿就跑。
在他走後，人們就就着這件事情談論了起來。
這個時候周希夷才知道之前那個一臉窮酸樣的中年男人是個散修，還是這一代比較有名的散修，基本上人人都認識他。
其實以前這個人不是這樣窮酸的，相反還比較有錢。只是自從他迷上了煉器之後，一切都變了。
爲了能夠親手煉製出一件法器，這一臉窮酸樣的中年男人近年來陸陸續續的從店鋪裏購買了不少符文書籍。多年過去，他不僅沒有學習點成果來，還將家業敗了大半。
說一句不太中聽的話，散修中根本就沒有煉器師。以至於所有的法器都是從世家流傳出來的，沒有例外。
散修願意接受這樣的桎梏嗎？不願意。
於是一些無良商家爲了賺錢從而針對這些人的心理刊發了不少有關符文的書籍，以高價售賣。
只可惜符文雖然是法器的必備物品，絕對不能不存在，然而只擁有符文的話也無法煉製出法器來。
這樣和上當受騙有什麼區別？然而即使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散修也只能把苦往肚子裏咽，因爲這些知識都是真的，不曾有假。
在知道自己上當受騙後，有些人自認倒黴，有些人卻比較固執，一根筋往裏跳。比如之前一臉窮酸樣的散修，即使在這方面花費了大量的錢財，依舊不願意放棄鑽研煉器的初心。
聽完這些討論後，周希夷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果然資本在哪裏都是血腥的。
“你有看中的東西嗎？想好了就告訴我。”
聽完了人們的議論聲後，周希夷母親好笑的對周希夷說。
周希夷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又跑去櫃檯上看法器去了。
店小二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從哪裏賺錢？不管這位女郎是從哪裏來的，有什麼身份，他都要讓她在這裏花上一大筆錢。
“這位女郎，你現在正在看的是防禦型法器，只要你在危急時刻按下這個按鈕，你的周圍就會產生一個透明的保護罩，只要裏面儲存的氣足夠多，你就能一直安然無恙。怎麼樣？要不要買一個護身？”
周希夷微微一笑，沒說買也沒說不買，轉身去看了別的法器。
店小二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一邊比劃一邊說：“女郎，這是一件射擊型武器，適合對付個人。只要將這一頭對準敵人，然後點擊這個按鈕，被射中的人就會化爲灰飛。這個也是用來防身的，效果非常好。不過爲了安全起見，平時的時候不要在裏面儲存氣，否則很有可能對自己產生危害。”
周希夷點了點頭，十分感興趣的說：“你把這個拿出來給我看看。”
看了這麼久，終於要買了嗎？
店小二眼睛一亮，立刻從櫃檯內部取出了周希夷指定的物品。
這個小玩意兒只有手掌大小，呈圓筒狀。
周希夷上下檢查了一下，發現它有點像是槍，不過也只是有點像而已，並沒有說它就是槍。
除此之外，雖然從外表看不出來，但是它內部有着非常精密的結構。只是從材料的配比來看，細節處容易損壞。
這是可以避免的，然而商家偏偏沒有避免。
周希夷突然想起了一個說法，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看到的，時間太久了，她已經記不住了。
她還記得上面大致是這樣說的：質量過硬的產品不能夠給商家帶來更大的利益，因爲顧客買了之後就不需要再買了，商家就賺不到錢。相反質量比較差的產品，只要每隔一段時間更新換代就會讓商家大賺特賺，賺的盆滿鉢盈。
周希夷懷疑商家是特意這麼做的，就等着散修使用它，讓它損壞，然後花錢來買新的，藉此發財。
一想到這裏，周希夷再高的興致也沒了。她不以爲然的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轉身就走。
店小二被這樣的情況給搞糊塗了，怎麼人就走了呢？她還什麼都沒買呢！白招待了這麼長時間。
周希夷沒有走遠，而是來到了喝茶喫糕點的母親身邊，垂頭喪氣的揪着衣角玩兒，跟個小孩似的。
“怎麼了？”
她母親問。
周希夷小聲的說：“那些東西的質量太差了，我不喜歡。”
她母親大笑道：“想要質量好的東西就得多加錢，或者你想辦法自己做。說說看，你想選哪種？”
周希夷毫不猶豫的說：“我自己做。”
她母親哈哈一笑，友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落落大方的帶着她走了。
假期結束後不久，也就是在新年前一個月，周希夷到了新的地方學習新的法器的製作。
只不過她在看到自己要學習製作的法器的時候，尷尬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因爲這法器和她在商店裏看到的武器一模一樣，顯然就是他們家族生產的。
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更讓人糟心的是他們家族不用這種武器，這些都是對外販賣給散修的，擺明了往差裏做。
察覺到這一點後，周希夷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而是在尷尬之後跟着教導她的前輩認真的學習了起來。
這是家族用來盈利的產品，她有資格嫌棄它質量差卻沒資格去否認它，因爲她金樽玉貴的長大就有它的一部分功勞。
“咦，這些材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它們已經成型了？”
學習時，一位小夥伴看着手裏的東西，滿頭霧水的問。
教導他們的前輩笑着說：“這是從回收的廢棄法器中拆解出來的材料，你別看它們已經成型了，你還得重新煉製一遍，不然用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2-0918:22:42~2022-02-1010:20:52期間爲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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