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作者:慢斯
阮妤心裏有一百個疑問。

  好好的接人怎麼把自己接走了?之前還對顧南潯橫眉冷對的張女士爲何肉麻地叫他“南潯”?這倆人還在家裏一起打麻將?阮先生能看得下去?

  她一股腦兒問張女士,張女士卻無暇應付她:“哎呀我這把馬上就胡了,你不要囉嗦了,以後再說吧。”說完掛了電話。

  阮妤一臉震驚,張女士沉迷打牌,她只好去找那個給她喂牌點炮的顧南潯。

  顧南潯看了一眼手機,向牌桌上三位女士道歉:“實在抱歉,女朋友查崗,這個電話我必須得接。”

  張女士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小妤怎麼越長大越黏糊了,一點都不爽快。老阮!你過來替一下南潯!”

  另外兩位女士及時露出歆羨的表情:“老張,你可太有福了,女兒是大明星,老公這麼聽你的話,現在女婿又這麼聽女兒的話。”

  顧南潯走到陽臺,溫聲安撫跳腳的阮妤:“我是覺得,來離水接顯得比較有誠意。”

  “你到底給我媽灌了什麼迷魂湯?還有我爸,你的腿還在嗎?”

  “在。”顧南潯低頭一笑:“都在。”

  阮妤百思不得其解:“你到底是威逼還是利誘,怎麼一天功夫你就成南潯大寶貝了?我媽也就算了,畢竟她和我一樣是顏控,我爸的理智哪去了?”

  “當然是開誠佈公,友好磋商。不過,我以爲爸媽喜歡我,你會高興的。”顧南潯聲音低了下去,隔着電話線,顯得委委屈屈。

  阮妤心口一滯,聲音也低下來:“哎,我不是不高興,我是難以置信,你這人怎麼這麼敏感……不對,那是我爸媽,不是你爸媽!”

  “你怎麼這麼小氣,媽都說了,以後她也是我媽媽。”顧南潯繼續裝慘賣乖。

  阮妤捂臉,她單知道張女士是顏控,沒想到這麼顏控。

  “我明天回去,晚上睡不着就給我打電話,我得陪媽打牌了。”

  阮妤心中五味雜陳,張老師,我難道不再是你的小寶貝了嗎?難道我的喂牌技術比不過你的新寶寶嗎?

  晚上,阮妤果然失眠了。

  她的睡眠質量一向很好,可是自從養成了新的睡眠習慣,自己睡着就變得越來越難了。果然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在幹嘛?】

  【在看你小時候看的小說。】

  阮妤心一驚,她小時候可沒少看青春疼痛文學,現在想來,全是黑歷史。

  【不準看!我允許你看我的相冊,欣賞我年少時的風姿。】

  顧南潯放下手裏的小說,依言拿過牀頭的相冊,準確地翻到其中一張,拍給阮妤:【比如這樣?】

  照片裏,阮妤單手吊在樹上,一臉驚恐,大呼救命,十分狼狽。那是她小時候非要爬樹,踩斷了樹枝,求媽媽救她,當時張女士哈哈大笑,從包裏掏出相機,讓她再堅持一會兒,自己要換個膠捲。

  阮妤覺得和顧南潯聊天入睡簡直太愚蠢了,此人慣會刺激自己的腎上腺素分泌。

  你不仁,休怪我無義!

  阮妤清了清嗓子:“說到樹,你知道在我國東北地區,最通人性的樹是什麼樹嗎?”

  顧南潯習慣了她思維跳脫,從爬樹隨隨便便就聯想到植物學,道:“不知道。”

  “銀杏樹。”(來自網友“枝江黑soul黨”)

  顧南潯一個沒忍住,短短地笑了一聲,然後才明白阮妤的意思。她是在報復自己笑她的糗態,下定決心讓他在自己爸媽面前笑得直不起腰。

  阮妤出師告捷,一鼓作氣:“孫悟空掉進湖裏,上岸後變成了六耳獼猴,爲什麼?”

  “被頂替了?”

  “不,因爲那時貝加爾湖(被加耳湖)。”(來自網友“火龍果果子”)

  “噗——咳咳咳咳咳咳”顧南潯這次笑出了聲,嗆咳連連。

  “蘇軾被貶之後,在家奮進,閉門謝客,親戚朋友一概不見,爲什麼?”

  顧南潯明知有貓膩,還是忍不住中計:“爲什麼?”

  “因爲他要離開他的蘇軾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女士端着水果經過阮妤房間,又悄悄退了回去:“老阮,不是都說他脾氣不好嗎?怎麼感覺,是腦子有點不太好?”

  阮先生冷哼一聲:“肯定是小妤在逗他,哼,吃裏扒外!”

  第二天下午,顧南潯終於回了京城,帶着張女士給他的大包小包。

  阮妤興沖沖撲上去:“我媽是不是給我做了糖醋排骨和滷雞腿讓你給我帶來?”

  翻遍了十個大口袋,也沒找到她的愛心加餐,反而都是補藥。她在網上搜索功效,一水的都是固原補腎。

  阮妤目瞪口呆:“我媽也發現你不行了?”

  顧南潯外套還沒來得及脫,上去掐了她腰肉一把,呵得她咯咯直笑,胡亂求饒。

  “還敢不敢亂說話了?”

  “我錯了我錯了,下次還敢。不過說正經的,你到底怎麼搞定他倆的?”阮妤憋了一天,急吼吼想知道張女士的軟肋到底在哪。

  顧南潯慢條斯理地把外套掛好,幽幽道:“我和爸媽說,以後如果我們生了孩子,讓它姓阮。”

  阮妤釘在了原地。

  這個人太可怕了,第一次去她家,說要結婚,第二次去她家,就說要生孩子?

  孩子是一個人能生的嗎?這是置她於何地!

  “顧南潯,你個陰險小人,竟然賣妻求榮?”

  顧南潯聽了不怒反笑,把她攬進懷裏:“所以你同意嫁給我了?”

  阮妤氣血上涌,猛力推他:“老子是氣急了口不擇言!你都沒問過我上哪答應去?你走開,我不能原諒你用我的子宮討好我爸媽。”

  可她的用盡全力,在顧南潯的桎梏下根本不值一提。

  “你不想生就不生,我只是說如果。”他耐心哄她。

  雖然二人離得很近,雖然他的氣息鋪天蓋地,但她很有出息地保持住了理智:“誰要跟你討論生孩子的問題?!”

  “那我們來討論一下前置問題,比如,既然你今天沒有行程,不如去短途旅行?”

  “去哪?”阮妤下意識問,然後察覺不對:“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行程?”

  顧南潯輕描淡寫:“我參股了你們公司,作爲投資人,對公司重要資產的行程還是要有一定了解的。”

  “你說我是資產?”她挺了挺胸:“那你說我是固定資產還是流動資產?”

  顧南潯低頭飛快地看了一眼柔軟的形狀:“可能,接近,流體資產。”

  說短途旅行,其實是去了郊區的獨棟別墅,坐落在山裏,十分幽靜。

  雖然環境不錯,但眼下冰河初開,草還沒綠,實在沒什麼看頭,況且山風陣陣,真的挺冷的。

  阮妤禮貌發問:“怎麼想起到這裏來?”

  顧南潯點燃壁爐,拿過一條毯子把她裹了個嚴實,帶她走到落地窗前:“因爲那個。”

  窗外的院子裏,是一座噴泉,在夜色裏閃着燈,流光溢彩。壁爐噼噼啪啪的聲音裏,穿插着潺潺水聲。

  阮妤忽然想起自己的那個關於噴泉的夢,加個定語的話,大概是春夢。

  “你是不是半夜偷窺我的夢?”

  “你夢見過?”

  阮妤咬住脣,不肯再說。

  “我猜你夢見的是長街上那一座噴泉。”頭頂傳來顧南潯的輕笑。阮妤歪頭想了想,好像真的是。噴泉就是噴泉,她從沒想過是哪一座,不過他這麼一說,似乎形狀大小都對得上。

  “那裏人太多了。”聽這語氣,好像他真的知道自己夢見在噴泉邊做了什麼似的。

  他當然知道。那天某人用最純真的神情說完撩人的話,就自顧自睡着了,待自己回來,早已神遊太虛,害他肖想了一連多日。

  “走,去看看。”顧南潯拉起她的手,推開後門。

  阮妤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和身邊人攜手走入良夜,竟然並不覺得冷。

  走的近了,水聲愈發清晰,心跳聲也愈發清晰。

  月色朗朗,碎在水池裏,一時比燈光更耀眼。

  顧南潯把她臉頰旁的亂髮別在腦後,手指順勢插入秀髮,俯下身去,輕嗅她頸側的香氣。

  阮妤受不得癢,偏過頭去,反而留給對方更大的腹地。

  機會在前,蓄勢待發如他,自然要攻城略地。

  從頸側,到耳垂,到面頰,到脣邊,一路惹火,一路蔓延。

  阮妤嚶嚀出聲,不甘被他逗貓似的抓得心癢,攀上他的肩,試圖反客爲主。

  顧南潯察覺到她的意圖,低笑一聲卸了力,任由她擺弄。阮妤覺得自己佔了上風,自是心中得意,正要給他點顏色瞧瞧,忽然身體一空,被帶離地面。她沒有防備,不由驚叫出聲。

  待落到實處,發現自己坐在了噴泉池邊臺上,剛剛好與顧南潯視線相平。身下是他的外套,所以並不覺得涼。她心中氣惱,這種時候還有心思脫外套,可見並不專心。

  還未發作,顧南潯就傾過身來,她下意識往後躲,卻是一空,差點翻進池裏。他一把把她的後背托住:“再躲就掉下去了。”

  阮妤無法,只能迎難而上。

  因被剛纔的墜落感嚇着,又實在畏懼初春的水中料峭,不得不攀緊了他,像抓着救命稻草。

  二人之間,再無一點空隙。

  天上的幾點疏星閃了閃,也懂得非禮勿視的道理,引了去,獨留一輪沒有眼色的朗月,看得津津有味。

  阮妤聽着背後的水聲,覺得自己也要化爲一汪池水,變成真正的“流動資產”。顧南潯適時把她抱了下來,落地的一瞬間,莫名腳軟,落進他的懷裏。

  “外面涼。”顧南潯極力剋制,聲音卻喑啞到不行。

  阮妤氣喘吁吁,偎在他的胸膛,聽着不知是他還是自己的凌亂心跳,半晌說不出話。

  一擡頭,看見天邊月色皎皎,忽然羞赧起來,紅着臉把他推開。

  顧南潯低頭笑她:“現在才害羞,不覺得有點晚嗎?”

  阮妤指了指天上:“我的羞恥之心,雖遲但到。哪像你,黑夜宣淫,還理直氣壯。”

  顧南潯挑了挑眉:“我還以爲,這對於熱愛男女來說,是人之常情。”

  阮妤氣他笑自己,沒好氣道:“誰和你熱戀?您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顧南潯一臉驚訝:“難道我們的熱戀期已經過了嗎?既然如此,”他拿起噴泉上溼了一隻袖子的外套,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要不要開啓下一階段?”

  阮妤眯了眯眼,看清他手裏是一隻粉色鑽戒,足有美國大杏仁那麼大,在月色下閃閃發亮,險些晃了她的眼。

  她一下子慌亂起來,不是吧?臥槽,這不會是求婚吧?

  她的預感沒有錯,顧南潯拉着她的手,單膝點地,目光灼灼看着她:“嫁給我嗎?阮妤?”

  阮妤看着地上的人,一時手足無措,他雖然早就宣稱要和她結婚,但她一直把那當作他給阮氏夫妻畫的餅。現在這人一本正經的問她,可她壓根兒沒想過那麼遠。

  顧南潯看她不說話,輕輕嘆口氣,拉過她的手,想把那顆大杏仁兒給她戴上。

  離得近了,阮妤倒吸一口氣,那顆大杏仁真好看啊,璀璨奪目,溫柔又不失華麗,炫彩又不失貴氣。果然女人都愛亮晶晶的東西,當初王佳芝爲了一顆鴿子蛋丟了命,自己如今……

  她猛地把手縮了回去。

  “那個……我覺得……其實……”她吞吞吐吐,不知這種情況下怎麼說能保全對方的自尊心。

  顧南潯站起來,眉眼舒展:“沒關係,你可以拒絕我,拒絕也可以收下禮物。”

  阮妤又看了一眼大杏仁兒,覺得十分不妥:“不好吧?要不你先留着,下次……”她沒繼續說下去,做人還是不要輕易承諾,要給自己留點餘地。

  “沒有不好,只是個小禮物而已,下次我再買新的。”

  阮妤心一跳:“很貴吧?”

  顧南潯一臉理所當然:“熱戀中的男女互相送點小禮物,不是人之常情嗎?”說完隨隨便便把大杏仁兒塞進了她的手裏。

  阮妤摩挲着鑽石邊角,想了想,也是,下次也給他送件禮物就好了。哎不對,等一下,她這樣是不是變相承認他們在熱戀了?

  顧南潯看她一臉糾結,揉了揉她的頭頂:“好了,別想了,壁爐應該已經熱了,進去吧。”

  阮妤一直到進屋也沒想明白,自己是怎麼被他繞進去的,而等她進了屋,就無暇去想這些了。

  無邊夜色裏,顧南潯看着身邊人的睡顏,表情比月色更溫柔。

  沒關係,這一次不行,還有下一次。過了今天,還有明天。他們有長久的歲月,每一天都是最好的時機,她總會確定自己的心意。

  即便她一直不同意,他一直等下去就是。

  一直。(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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