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漸涼,烏啼客至

作者:棠鴻羽
長命宗老祖面無表情盤膝坐在竹林裏,這是宗門有史以來最大的恥辱,不僅在於外,也在於內,崔平碌的警告是事實。

  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長命宗就成了一害,就算他能活,山門也必將被踏平。

  他靜靜看着滿山弟子頹靡的模樣,看着崔平碌和薛先生等人離開長命宗。

  然後擡眸看了一眼。

  姜望的氣息剛剛消失。

  他沉默良久,起身走出竹林。

  因爲常年閉關,諸多弟子甚至有人都不清楚他的存在,現在則是沒人不清楚,可他身爲老祖的臉面無疑丟了許多,眼下情況一出,長命宗修士在外也徹底沒了臉,就算有些人是無辜的。

  但弟子和宗門間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事傳揚出去,壠蟬修士難免對他們指指點點,由掌教養出的傲氣再也無法體現,長命宗老祖最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讓長命宗暫時閉山,亦或者提醒弟子們,忍住性子,別因爲旁人的一些話,再惹出事端。

  實在控制不住自己脾氣的,長命宗老祖有理由把他們直接驅逐,否則只會是更大的隱患。

  不問宗門多年,想到這些問題,他也不免頭疼。

  但現在的長命宗只能更低調。

  天漸涼,烏啼城裏仍是穿着單薄衣裳,畢竟都是修士武夫,姜望也不像以前那般怕冷,但尚未築基圓滿的汝鄢青本質上與普通人區別不大,便多穿了幾件衣裳,走起路來,晃晃

  悠悠。

  姜望就躺在院門前,看着斜對面的酒肆。

  有武夫正在表演一口氣飲十壇酒。

  汝鄢青在旁觀賞,目露崇拜之意。

  跟着父母行走江湖的她,江湖氣自然重一些,這樣的畫面,很能吸引她的視線。

  姜望的思緒從長命宗裏收回,只能感慨,以往弱小時,總會覺得澡雪境修士高高在上,等自己也入此境,回首看去,盡是一些廢柴。

  歸根結底,長命宗的宗旨在於長命,老祖是貫徹到底的,但現任掌教卻頗具野心,不滿長命宗只能屈居壠蟬第二,姜望很想說,那是因爲沒算上滿棠山,否則你們第二都排不上。

  人一旦不知足,要麼成就一番偉業,要麼死無葬身之地。

  他沒有多想長命宗的事,看着烏啼城一派和睦景象,便也沒擔心汝鄢青,直接閉上眼睛,放空思想。

  副城主已離城前往滿棠山,李神鳶緊跟着便走出了閣樓。

  張瑤在守城頭,看着李神鳶的烏啼城修士幾番勸阻,李神鳶再三保證不會出城,只是四處逛逛,勉強堵住了他們的嘴,但因爲不放心,仍是遠遠有人跟着。

  李神鳶的目的地當然是杏花小巷。

  姜望那張好看的臉,又是唯一躺在藤椅上的身影,李神鳶很容易就注意到。

  她下意識放緩腳步。

  微風在杏花小巷裏吹拂,吹拂着幾片紅葉落在藤椅上的姜望身上,他躺着的姿態優雅,一襲黑衫裹着修長身軀,更顯得腰細肩寬,周圍

  並沒有很安靜,但他好像不被任何外物所擾,閉着眼睛,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李神鳶是第一次這般認真看着姜望的臉,劍眉星目,鼻樑挺直,脣角微揚,安安靜靜的,彷彿一位壁畫上的仙人,讓人只敢遠觀。

  姜望靜靜躺着。

  李神鳶靜靜看着。

  而在不遠處的烏啼城修士看着那副畫面,心裏下意識生出一種真美好的感慨。

  姜望其實早就察覺到李神鳶的出現,但他沒有反應,是汝鄢青突然蹦跳着撲過來,姜望提前睜眼,一把將其抱住,這才轉頭看向李神鳶,“烏啼城某方面很像人間仙境,雖然只待了一日,但我已是很喜歡。”

  李神鳶笑着說道:“都是城主的功勞。”

  姜望問道:“相比於烏啼城,那位城主似乎更神祕,我兩次來也沒見到他,是在閉關?”

  李神鳶搖頭說道:“那就無可奉告了。”

  姜望咧嘴一笑,也渾然不好奇的沒有再問。

  便在這時,有烏啼城修士快步上前。

  李神鳶皺眉,有人跟着她,她沒有在意,怎麼你還跑上前來打擾我?

  但注意到修士的神情有些不對,李神鳶當即問道:“何事?”

  “城外有拜訪者。”

  李神鳶怔了一下,無所謂道:“以前也常有挑戰的,不都被張瑤姑姑打發了。”

  烏啼城修士搖頭說道:“這次不太一樣,是真的拜訪,並非挑戰。”

  李神鳶挑眉道:“那就有意思了。”

  姜望搭話道:“我不也是

  拜訪的嘛,這很奇怪?”

  李神鳶沒接話,而是再次朝着烏啼城修士問道:“目的是什麼?”

  “求見柳翩。”

  李神鳶頓時瞪大眼睛。

  姜望眼睛瞪得更大。

  誰?

  柳翩?!

  這個名字不說如雷貫耳,也是相當熟悉。

  畢竟曾撒謊騙童伯說自己的修行是柳翩教的。

  怎麼柳翩居然是烏啼城的?

  雖然謊言沒有傳揚出去,但在正主面前,姜望難免尷尬。

  李神鳶不知姜望在想什麼,終於明白修士爲何特意跑來告訴她,柳翩來自烏啼城,其實知者甚少,能知者也僅是猜測,而能往這方面猜的,必然都有着深厚背景及修爲,有人來烏啼城拜訪柳翩,這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不是一件小事。

  何況柳翩出名的是什麼?

  是沒有鑄就黃庭的澡雪修士。

  正常情況下,黃庭未鑄,連百日築基都過不了,柳翩的存在,等於是打破人間常識的一件事,多得是礙於資質無法踏上修行路的人,不管事實真相是什麼,誰會不想得到柳翩的修行方式?

  這不僅在於資質差的人,這樣的人反而會敬重柳翩,因爲他們沒有本事搶奪柳翩的修行法,最好的辦法就是拜師。

  但無論如何,柳翩在烏啼城這件事,絕對不能傳揚出去。

  否則就會是無止境的麻煩。

  因少數知者僅是猜測,烏啼城又是壠蟬第一宗門,素來神祕,他們斷然不會貿然前來,但凡明確柳翩的身份,莫說某些修行強者,

  神都大物肯定會第一個降臨烏啼城。

  剛剛擺脫佈陣壠蟬的麻煩,若再來一次更大的麻煩,問題就嚴重了。

  首要任務是堵住拜訪者的嘴,前提是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如果是一位很強大的人物,孃親又恰逢出城去了滿棠山,李神鳶想來想去,解決問題的辦法好像只有她的言出法隨了。

  所以她此刻看向姜望的眼神,欲擇人而噬。

  姜望打了個寒顫。

  好像有什麼恐怖的事情要發生!

  烏啼城前停着兩輛馬車,自然也有兩位車伕,兩側是各五人策馬的隨從,他們腰板挺直,面容剛毅,殺伐氣息很重,腰間懸掛佩刀,馬側也都綁着一杆長槍。

  其中一輛馬車前站着一道身影。

  他穿着灰色長衫,髮色雖是烏黑,卻有着花白的鬍鬚。

  “在下壠蟬平陽郡趙守,特來拜會柳翩先生。”

  張瑤立於城頭,沒有二話,擡手道:“開城門。”

  趙守聞言反而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入城了?

  他自是沒有給自己出難題的意思,趕忙招呼車伕,駕着馬車入城。

  張瑤一直在盯着。

  除了趙守乘坐的第二輛馬車,走在前面的第一輛馬車裏顯然有人,而且地位更高。

  策馬的隨從也更主要護着第一輛馬車。

  入城之後,有烏啼城修士引領,所以馬車沒有停,但趙守注意到城頭上的姑娘並未下來,便好奇的從窗前詢問烏啼城修士,後者言道:“張姑娘要

  守城,接見諸位的另有其人。”

  趙守想到應該便是城主或者副城主了,他反而有些受寵若驚,在沒有表明來意的時候,怎麼也是底下人先問詢一番,剛說求見,便入了城,緊跟着就要面見兩位城主,這個順序肯定是不對的。

  除了受寵若驚,他也有些警惕,畢竟他對烏啼城的瞭解並不深,拋開柳翩,最瞭解的便該是守城的張瑤,因爲她經常立於城頭,曾經面對很多挑戰者,無一敗績,也當然最被外界人熟知。

  烏啼城修士沒有把他們領至城主府,而是到了杏花小巷。

  李神鳶已被張瑤心聲告知,最強的趙守僅是澡雪境而已,真要來者不善,她的言出法隨輕而易舉就能拿下,而且也無需太多損耗,何況有姜望在,所以張瑤很放心的把此事交給了李神鳶。

  杏花小巷裏的修士武夫們有刻意遠離。

  趙守時刻關注着,雖是第一次來烏啼城,但也清楚城主府不可能在這裏,而且周遭氛圍不太對勁,他沒有搞清楚怎麼回事,仍是第一時間用眼神示意旁邊的隨從,打好十二分精神。

  烏啼城如果真想對他們怎麼樣,他們肯定很難有還擊之力,但也一定會拼盡全力。

  因爲事發突然,趙守陷入緊張情緒裏,而此刻認真思考後,他意識到,烏啼城會莫名其妙發難的理由,除了柳翩,應該沒有別的了。

  想着真是無妄之災。

  弄清楚怎麼回事後,趙守便沒有

  那麼緊張了,待會兒解釋一番就是。

  烏啼城修士把他們帶到目的地,二話沒說,轉身就走。

  趙守輕吐一口氣,從車廂裏下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扇破舊的院門。

  看着院門上覆雜的圖案,趙守微微蹙眉,恍惚間覺得有些熟悉。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門旁藤椅上的身影吸引。

  他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而是看着姜望看了很久,不確定說道:“苦檀姜先生?”

  姜望也在看着趙守一行人,聞聽此言,感慨道:“我越來越出名了。”

  趙守面露喜色,忙行禮道:“果然是姜先生,久仰大名。”

  隨後他又好奇問道:“姜先生爲何在此?是代烏啼城接見我們?”

  姜望擺手,指着院中說道:“見你們的是她。”

  李神鳶提着劍,靜立院中。

  汝鄢青幫她提着裙襬。

  派頭十足。

  趙守見此,又趕忙行禮,並且自我介紹一番,問道:“敢問姑娘是?”

  李神鳶微微擡着下巴,說道:“烏啼城是我的地盤。”

  趙守一驚,“烏啼城主竟此般年輕,還是位女子?”

  怪不得說烏啼城主神祕。

  這便算是開了眼了。

  李神鳶沒有否認,沉聲喝道:“你們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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