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林黛玉的想法
原本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入在江中那救人的漢子與幼童身上，但隨着林黛玉抓住柳樹時，不少人又看向了她。
這樣一個柔柔弱弱的少女，抱住那柳樹是想要……
俺的親孃咧！
手裏還拿着扁擔的貨郎瞧見那林黛玉伸展開雙臂僅能抱住小半的高大的柳樹，竟然在她手中搖搖晃晃時，家鄉話都飆出來了。
其他人也都一樣。
一個個見鬼一般地看着林黛玉腳下泥土翻飛。
不過是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柳樹竟然真的斜斜地歪倒在地。
看到那長長的樹根，還有新鮮的泥土，所有人都有種不真實感。
賈璉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感讓他明白這仍非幻覺。
林妹妹這是怎麼了？
莫不是真的碰着神仙了？
林如海更是使勁揉了揉眼睛，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這個悍然拔出柳樹，扛着它往岸邊走的少女真是自己的女兒嗎？
周遭寂靜一片，只有林黛玉雙腳踩在地面上發出的嘎吱聲。
扛着巨大的柳樹，林黛玉卻絲毫感覺不到沉重。
她閒庭信步地走到岸邊，將柳樹緩緩沉入水中。
水中的漢子也已經看傻了眼。
直至柳枝打在身上，他纔回過神來，一手抓住那幼童，另一手趕忙抓緊一根粗壯的柳枝。
片刻後，漢子與幼童被拉到了岸上。
人羣依舊緘默着。
就連那早先哭嚎救命的女子，也只是愣愣地看着林黛玉。
待到幼童的哭聲傳來，她才驚醒過來，連忙奔向孩子。
人羣驟然像是煮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
“多謝恩公！”女子抱着幼童跪謝。
“這位姑娘天生神力啊！”有人驚歎。
“可否告知姑娘名諱？”有人湊過來。
面對那亂糟糟的人羣，林黛玉只是摸了摸臉上的絲帕。
還好，絲帕沒掉！
這些人應該看不到自己的長相。
她遙遙看了眼人羣之外的父親，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轉身便走。
眼見不少人都追了上來，林黛玉索性甩開雙腿跑了起來。
她個頭不高，身上的衣裙也有些束手束腳的。
可讓衆人驚訝的是，她奔跑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幾乎是眨眼之間就沒了影。
“怪哉，世間竟然有此奇女子，莫非是水滸中的魯智深轉世？”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搖頭輕嘆。
轉過頭，他卻注意到一箇中年男子面色不善地瞪着他。
書生疑惑地撓了撓頭。
他正要開口，詢問對方是不是有不同意見時，卻見那人匆匆走開。
林如海臉色陰沉，滿腹疑惑。
女兒什麼情況，他再清楚不過。
要說她是什麼西施轉世倒也罷了，魯智深算什麼？
然而一想到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那一幕，林如海的表情也有些恍惚。
耳聽可以造假，但雙目所見不可能爲虛啊。
剛剛那個渾身肌肉，力大無窮的金剛少女，跟女兒往日的形象可是迥然不同呢。
莫非是菩薩看中女兒，收她進入到大力金剛門了？
林如海心亂如麻。
“姑父。”賈璉走上前來。
林如海看了眼，默默嘆了口氣。
剛纔的場景賈璉勢必看到了，此事怕是瞞不住。
日後女兒可怎麼嫁人？
還有人敢娶嗎？
正在林如海暗暗發愁時，卻聽賈璉壓低聲音道：“姑父，林妹妹怕是遇到仙人了！”
林如海一怔，又苦笑搖頭。
女菩薩收徒只是他隨便一想，心中可並未當回事。
賈璉難道跟自己想一處去，還給當真了？
世間哪有神仙啊！
“就是本朝最威猛的大力士，別說拔出那柳樹了，怕是舉起也做不到呢。”賈璉幽幽道。
林如海愕然。
他轉頭看去。
好幾個漢子正圍在柳樹旁比劃着，五六個人合力竟然無法都將那柳樹給擡起來。
女兒這番怪力，的確非凡人所能做到啊！
“還有，”賈璉又道，“姑父，你知道自己怎麼醒來的嗎？”
林如海皺眉：“不是那庸醫診斷有誤？”
他一直以爲是郎中誇大了他的病情，診療不當所致，害得他差點活活被封死在棺材裏。
幸好女兒及時察覺。
不對啊，她怎麼會好端端地掀開棺材。
賈璉低聲道：“昨日我看的真切，姑父原本確實已仙去，是林妹妹拿出了一枚丹藥……”
他將丹藥的外形跟那異香細細描述了一遍，說道：“如此丹藥，絕非人間之物！”
林如海沉默。
他細細思量着身體的變化。
這次醒來時，他整個人的確如脫胎換骨一般精力十足，原本身體的一些暗疾都消失不見，昨夜還跟那個十六歲的小妾雲雨一番。
清晨照鏡子時，他更是發現鬢角的幾縷白髮都變黑了。
仔細想來，這一切的確透着不同尋常。
林如海不動聲色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僅我一人。”賈璉說。
林如海微微頷首，說道：“此事不要聲張。”
此事非同小可。
這可是讓人能起死回生的丹藥！
若是透露出去，別說那些尋常的權貴了，就是皇帝怕是都得下手搶人。
他可不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庇護得住女兒。
縱然是他的岳父家，怕也無能爲力。
賈府看起來輝煌，但諸多男兒中並無一人在官場有所建樹，如此後繼無人，怕也輝煌不了多久。
等那些人得知了女兒的仙緣，說不定還會主動去找宮中換取富貴。
他可不想讓女兒變成籠中鳥，更不想將女兒當成交易的籌碼。
林如海臉色陰晴不定。
賈璉心思通透，如何看不出他的想法。
他知道族中長輩們都是些什麼成色，原本就對這個柔弱的林妹妹抱有好感，此時更不會交惡。
“妹妹在姑父身邊快樂得多，依我看還是不要回京得好。”他說。
林如海訝異地看了眼他，暗暗鬆了口氣。
他微笑道：“生死關頭的這一遭，我也不想讓她再離開了。”
“璉兒日後可得時常往來啊。”他補充道。
賈璉拱手道：“姑父說的是。”
二人之間的氣氛融洽了不少，說說笑笑之間很快就趕回到府中。
林黛玉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正安靜地坐在院中一棵海棠樹下看書。
看到她那嫺靜的模樣，林如海下意識和賈璉對視了一眼，表情盡是變得凝重了幾分。
不等兩人開口，林黛玉反倒是先放下了書，朝着二人看來。
“爹爹。”
“二哥。”
她表情如常地喊道。
一聲“爹爹”，讓林如海心中的懷疑散去。
他笑着點頭，正要開口，卻被林黛玉先一步打斷道：“你們是想問剛纔的事情吧？”
“對，”賈璉趕忙道，“還有那顆丹藥……妹妹可是遇到了神仙？”
“是的。”林黛玉毫不遲疑地承認道。
“我就知道！”賈璉重重握拳，興奮不已。
“神仙長什麼樣，可是驤首鱗身，碧盧禿楬，首出庶物？”林如海也好奇問。
林黛玉笑着搖頭：“不是呢，神仙跟我們長得一樣。”
“那神仙說了什麼？”賈璉問。
林黛玉搖頭：“我擔心爹爹，向神仙討要了救命的丹藥，沒有多問。”
見賈璉還想問，她主動道：“臨走前，神仙賜給我一杯酒，飲下酒後，我就變得力大無窮，成了你們今天看到那樣。”
林如海面露驚奇。
賈璉忍不住問道：“就一杯嗎？”
林黛玉微微頷首。
賈璉暗暗失望。
他也清楚，即便林黛玉真有另外一杯，也沒道理拿給自己，但總歸有那麼一絲幻想。
“你還能再見到那個神仙嗎？”賈璉試探着問道。
注意到父親衝着自己悄悄眨眼，林黛玉卻笑道：“當然。”
“果真？”賈璉驚喜得差點叫出聲來。
林如海暗暗皺眉。
他不太想讓女兒表現出異常。
林黛玉的想法卻和父親並不相同。
她在酒館中呆的時間不長，但隱約也聽到了一些東西。
購買那些擁有匪夷所思能力的美酒需要時空幣，而她臨走之前恰好看到一人用黃金來兌換。
她當時就暗暗惦記上了。
如此美酒，她又如何不渴望。
不說別的，讓父親延壽，一直陪在身邊就很好呢。
可父親生性剛直，讓他來募集黃金自然不妥。
賈璉的性子她自是清楚，與其合作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有父親把關，此事想來實施起來不難。
“當然是真的，”林黛玉認真道，“我被邀請到了仙人的洞府中。”
她一手拿着書，一手背在身後，淡淡道：“洞府當中不但有能讓人力大無窮的美酒，死而復生的丹藥，還有可讓人延壽千年的仙桃……”
一口氣說出很多在酒館中所見到的物品後，林黛玉默默看着二人。
賈璉的呼吸都已經變得急促起來。
饒是林如海養氣的功夫很足，此刻也滿臉震驚，又顯現出幾分意動。
“這些東西不是予取予奪的吧？”林如海問。
賈璉也回過神來，朝着林黛玉看去。
“當然不是，否則站在你們面前的，可就是林仙子了。”林黛玉俏皮一笑。
“你啊！”林如海伸手點了點女兒的額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這還是他的女兒，只有在他面前時纔會偶爾表現得這麼調皮。
賈璉卻訝異地眨了眨眼，心說沒想到林妹妹背後還有這樣一面。
但林黛玉所說的那些東西徹底勾起了他的興趣。
隨便讓自己得到任何一樣東西，都是脫胎換骨的變化呢。
與之相比，富貴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也知道林黛玉所說不假。
如此寶物，怎麼可能沒有任何條件就能得到。
“需要什麼？”他問。
純潔的靈魂？
虔誠的信仰？
還是別的什麼？
賈璉絞盡腦汁想着對神仙而言稱得上有價值的東西，不料林黛玉口中吐出了兩個他如何也想不到的字。
“黃金。”
“黃金？”林如海意外。
“是的，黃金。”林黛玉點頭，“很多很多黃金。”
“很多是多少？”賈璉忙問。
“我去看看。”林黛玉說。
林如海和賈璉都露出不解之色。
“你們等我片刻。”
隨着林黛玉這句話落下，她的身影驟時從原地消失。
二人驟時面面相覷。
林如海伸手在空氣中抓了抓，不出意料地一無所獲。
他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女兒擁有這般能隨時從原地消失的能力，真被送到宮裏，說不定得被皇帝供着啊。
賈璉則是暗暗吞了口口水，明白自己還是小覷了這位林妹妹。
他繼而又興奮起來。
林妹妹冰雪聰明，說這番話不會無敵放肆。
她既然將此事告訴自己，或許自己也能從中分一杯羹呢。
……
酒館中。
贏陰嫚幾人正在談論着林黛玉。
說話之人是九叔。
他來酒館時間不短，通過獵殺殭屍惡鬼攢到不少錢。
與酒館內其他客人相比，他的實力不值一提，但是放在他所在的世界，幾乎可以稱作第一人了。
茅山最出色的弟子，乃至於前輩道士們，也遠遠無法與他相比。
但在酒館中如此風光的還是第一次。
贏陰嫚、小白、小龍女、黃蓉等人將他團團圍住，安靜聽他講述着紅樓夢之事。
“林如海死後，林家只剩下林黛玉這一顆獨苗，孤零零地被送到榮國府……”
“榮國府的老太君自是照顧這個孤苦無依的外孫女，加之收了林家的遺產，她的日子也稱不上悽苦……”
“賈寶玉乃是老太君最寵愛的孫子，賈家未來的繼承人，也是林黛玉的表兄，自幼在女人堆里長大，兩人年紀相仿，青梅竹馬，漸生情愫……”
贏陰嫚忍不住打斷道：“若是能嫁給她的表兄，成爲賈家的女主人，也不算壞事吧？”
一旁的許三多卻直愣愣地反駁道：“近親結婚不合法。”
“這可是親上加親！”黃蓉說。
“那是封建殘餘思想，近親結婚容易生出畸形兒。”許三多梗着脖子首，“不信你們問神醫。”
幾人朝着相距不遠的孫思邈看去。
“沒錯。”孫思邈肯定道。
他最近正好讀到《遺傳學》這本書，結合自身見聞，對此很確定。
“難道他們的孩子是畸形兒？”小龍女詫異。
“那倒不是，”九叔搖頭，說道，“林黛玉多愁善感又孤苦無依，反倒是薛寶釵佩戴着金鎖，與賈寶玉的玉石堪稱金玉良緣，所以賈家的老太君促成了兩人。”
“不是說那老太太很疼愛黛玉嗎？”黃蓉疑惑。
“再疼愛，能比得過她的親孫子？”九叔反問。
“賈寶玉不會同意吧？”小龍女問。
“薛寶釵又不醜。”九叔說。
贏陰嫚哼了一聲：“薄情寡義。”
“黛玉呢？”她又問。
九叔並未回答，而是滿臉尷尬地看着贏陰嫚身後。
林黛玉正俏生生站在那裏。
“沒事，伱說吧，我也很好奇呢。”她微笑道，眼中的表情卻有些意味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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