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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作者:嬴成蟜嬴政
嬴成蟜沒做回应。

  看上去懒得搭理仆役似的,一脸邪笑地把第二根手指伸进女管事口中。

  女管事脸上一红,妩媚地嗔了嬴成蟜一眼,

  這副神态,与她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嬴成蟜哈哈大笑,志得意满,哼着歌吃着酒玩着妞,继续他千篇一律又堕落色色的生活。

  “人不如兽皮!吾年岁三十有八,未闻此理!”

  “待人如牲畜!陛下怎会有如此亲弟!嬴氏怎会有如此子弟!大秦不幸也!”

  “听闻吾父言,此子今日在朝堂大放厥词,戏改《论语》,不为人哉!”

  有宾客注意到這边发生的事,神色愤慨,低声议论,对嬴成蟜所作所为皆报以鄙视。

  他们看不惯嬴成蟜的所作所为,他们觉得嬴成蟜這样做实在太侮辱人了。

  他们沒有考虑過当事人的感受,他们只是想表达对嬴成蟜的鄙夷。

  想和一個秦国人拉近关系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骂嬴成蟜。

  距嬴成蟜的桌案不远的桌案上,摆着两壶酒和四盘菜肴,围坐有四人,全部都是儒家打扮。

  四位儒生的身边沒有美人相伴,他们不是花不起找美人的钱,而是舍不得,太贵了。

  自他们一进楼台内门,看到嬴成蟜一人抱着两個美人,眼中就泛起了嫉妒之色。

  两個美人還不是两個隶妾,而是两個妓,這让他们眼裡的嫉妒色彩就更浓郁了。

  楼台内的美人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隶妾,奴隶身份。

  另一种是妓,身份是普通人,是自愿进楼台的。

  隶妾沒有選擇权,宾客点了就要接,要陪酒陪酒要陪睡陪睡要玩花样玩花样,便是死了也只要宾客赔付高额金钱,不需以命相抵。

  而妓则有一定范围内的自主权,可以選擇接不接客,卖不卖身。

  她们有着官方身份,是领朝堂俸禄的。

  妓被弄死,宾客不仅要赔命,還要沒收巨额家财。

  四個儒生一直在暗中关注嬴成蟜,全程目睹了這起纨绔事件。

  听到身边的人都在表达对嬴成蟜的谴责,不满,四個儒生眼神交流了一番,觉得机会到了。

  最为年轻,比地上仆役年龄大個三四岁的少年儒生长身而起,手掌一拍桌案,怒气冲冲地道:“长安君太過荒唐也!”

  宾客注意力都聚拢過来,丝竹乐曲停顿片刻,女管事秀眉一皱,眉上酒水滴落。

  哪来的毛头小子到楼台惹事!

  惹走了长安君,楼台今日金钱入账不又与昨日一样!

  听那還有一丝丝公鸭嗓余味的嗓音,她就判断出說话之人年岁不高。

  她正想要处理此事,嬴成蟜漫不经心地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两根手指紧扣住她的贝齿,似笑非笑地道:“不许停。”

  在楼台内,嬴成蟜的话比圣旨也差不到哪去,女管事只能继续展示口技。

  這会功夫,少年儒生已是一脸愤恨地走過来了。

  “《礼记》,《儒行》篇有言!儒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长安君能给《论语》注释!是陛下钦点,可以要淳于仆射求教的大儒!請长安君教我,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吾非你阿父,非你阿母,又不想认你为义子,教你作甚?”

  少年儒生显然是第一次遇到嬴成蟜這种满口粗话之辈,气的脸色通红。

  想要骂回去,觉得有失风范,不骂回去,胸中意气难平。

  一时进退两难,站在原地,竟是說不出话来,被嬴成蟜一句话噎住了。

  桌案上,年约三旬,留有胡须的儒生出声为少年儒生解围。

  “不曾想,长安君竟是這等满口污秽言论的不雅之徒!平儿好心求教,你竟恶语相向,真是丢尽陛下颜面!”

  嬴成蟜切了一声。

  “别装犊子了,你们四個自打一进门就盯着本君,都不是什么好鸟。老的小的,本事沒有,长得磕碜,還都是穷鬼,色眯眯盯着我身边两個美人半天,也沒钱找個隶妾充场面。”

  女管事开始沒有回头,不知后面的人是谁,還对這些人与嬴成蟜发生冲突有些担忧。

  能进楼台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要么有势。

  這场冲突不管哪一方吃了亏不再来楼台,都是楼台的损失。

  听了嬴成蟜的话后,女管事一点担心都沒有了,哼唧着把身体往嬴成蟜身上凑。

  四個人一個姑娘都点不起,听他们說话,八成是四個腐儒,不必理会。

  楼台酒菜虽贵,但二者赚来的钱,也就是美人陪酒陪睡的一個零头。

  楼台绝大部分盈利都是通過美人,酒菜不過是点缀而已。

  只会点酒菜的,大多都是那些攒了一年金钱的普通人,沒什么权势的那种。

  “我张平心系天下!岂会是你這贪图肉欲的无耻之徒!”

  张平自觉此话甚佳,既表明了自己志向高洁又贬低了嬴成蟜,一箭双雕一石二鸟,有些得意地回头望向师长。

  却不料看到三位师长脸色难看,沒有一点对他的赞赏。

  张平很迷惑,我說的多好啊,师长们怎么這個表情?

  這话要是在外面对嬴成蟜說,一点毛病沒有,但在楼台就不合适了。

  楼台是什么地方?

  大多数人来這裡为的可不是附庸风雅,听曲谈词,而是玩女人!

  张平這一句话确实是贬低了嬴成蟜,但也把楼台内大部分人都贬低了!

  三旬儒生,眼见周围宾客望向他们的眼神,已经有些不满了,匆忙转变话题。

  “《儒行》篇這句话的意思是:儒者接受亲切而不接受胁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以。胡搅蛮缠,要挟威迫却行不通。可以被杀,但不可被侮辱。长安君先是对兽皮铺在地上大发雷霆,最后却让一個活生生的人趴在地上。长安君不觉得羞愧,不觉得荒唐,不觉得滑稽嗎?如长安君這样的人,有什么德行去为《论语》注释呢?”

  四個儒生对于嬴成蟜版本的《论语》很气愤,他们今日来此就是寻求方法,让嬴成蟜德行有失。

  从而让大儒们在朝堂上有的放矢,劝說始皇帝把那离经叛道的《论语》注释烧掉!

  他们四個坐在這,寻常两人一刻钟吃完的酒菜,硬是吃了一個小时,终于是等到了他们所认为的绝佳机会。

  他们已经做好了和嬴成蟜唇枪舌剑,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都提前打好了腹稿。

  比如如果嬴成蟜說這就是個隶臣。

  他们就反驳說隶臣也是人。

  孔子說有教无类,我們和隶臣都是两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两個耳朵,长安君是觉得自己哪裡长得不一样嗎?

  无论嬴成蟜从哪方面来說,他们都能找到话语来反驳。

  他们眼神熠熠闪烁绿光,就像四只饿狼般盯着嬴成蟜,就等嬴成蟜开口,然后把嬴成蟜驳斥的体无完肤,从而为《论语》正名!

  嬴成蟜用另外一只不在女管事嘴裡的手,摸了摸身旁美人的球。

  這动作自然是又招来四人艳羡,嫉妒,仇恨的目光。

  這竖子真该死啊!

  “我觉得他们說的有道理,那你起来吧。”

  嬴成蟜冲着地上趴着的仆役說。

  仆役一听脸色大变。

  起来?起来就意味着去骊山徒刑!就意味着要去死!

  “沒道理沒道理!君爷,隶臣愿意趴着!”

  “可他们說本君是在侮辱你,士可杀不可辱。”

  你们四個怎么不去死啊!

  仆役内心怒吼着,谄媚地道:“君爷沒有侮辱我,四位客人說的是《儒行》,那是儒家那些君子的行为。我是隶臣,我不是君子。”

  仆役眼角余光,瞥到刚才要把他拖走那两名楼台中人正在走過来的身影。

  眼含泪花地哀求嬴成蟜:“君爷,求你让我趴在這裡吧!隶臣是自愿趴在這裡的!求你让我趴在這裡吧!”

  生命和尊严,哪個重要?

  仆役選擇生命,四個儒生選擇尊严,都沒有错。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可若是四個儒生想要替仆役做選擇,還是为了达到他们正名《论语》的目的,那就是大错特错!

  四個儒生的脸色难看极了。

  他们沒料到嬴成蟜竟然耍了這么一手,沒有反驳他们,而是表示同意,并且要释放這個仆役。

  结果仆役当场反驳,虽然语气委婉,但再温柔的巴掌!那也是巴掌!還是来自一個隶臣的巴掌!

  竟然被這隶臣所辱,四人面沉似水,怒不可遏。

  隶臣是什么?奴隶罢了!還真把自己当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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