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失银
数额巨大的银子,任谁见了都会生出贪婪之心。
不同的是,有人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
可有人总觉得自己能够侥幸的不被人发现。
在朱载坖還在规划者他的下一步商业计划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刘敬堂一边小跑着,一边擦拭着额头上不断流淌下来的汗水。
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一本账本。
脸上惊慌的表情,怎么都掩饰不住,路上沿途有人给他行礼都顾不上,要知道平时数他最是坚守礼仪這一套。
从大理寺跑出来,现如今裕王殿下就是他最大的大腿。
不想尽办法抱紧可不行。
本来他时管着养豚场的,奈何随着雪糕和香皂的畅销,朱载坖急需人手,就把他抽掉了回来。
沒了官身。
却依旧掌握着几千人的衣食住行。
而且似乎相比以前的权利更大了无数倍。
就连做梦都在想着,有一天会他会数钱数到手后抽筋,现在实现了,每一天从他手中经手的银子,数以万计。
若不是還记得,這东西能够养家。
怕是都快要对钱不感兴趣了,尽管這些银子都不是他的。
“殿下,不好了。”
等不到门口的护卫通传,刘敬堂远远地隔着门就开始呼喊。
吱呀!
门被打开后,刘敬堂才发现,基本上熟悉的人都在,也省得他一位還要给每個人单独通知。
“有事說事,不要一惊一乍的。”
朱载坖沒好气地說道。
开门的滕祥也是眼神不善,若是沒有此人的话,现在管着殿下生意的人,肯定是他。
现在又說殿下不好了。
若不是殿下是仁善之人,就凭這句话,就该诛三族。
“小的今日查账,发现两本账册对不上,从两個月前开始,几乎每天都有三千两银子不知去向。”
屋内众人闻言,一個個地倒抽一口凉气。
几乎每天都有三千两银子不见了?
面面相觑间,都不知该要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想法。
“查了几遍?是哪個地方出现了問題?”
陆绎也很紧张。
若是裕王殿下這裡出现了账目問題,那么他们陆家的工厂账目也绝对不会多清楚。
他们家可以把银子送人。
也可以奢侈地洒进水裡只为听個响声,但绝对不会允许,被人悄悄的偷了去。
朱载坖抿了抿嘴唇。
只觉得這個时代的人,胆子是真的大。
他给出来的工钱,已经很高了,足以让外面還在排队等着他们招工的人,眼红得恨不得取而代之。
可依旧還是杜绝不了人性的贪婪。
哪怕是有可能被杀头,乃至于被诛灭九族都无所谓。
“呵呵!還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想着想着,朱载坖都气笑了。
“說一說,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两個月都沒有被人发现,现在突然被查了出来,那么只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件事是一群人做的。
而当中有人分赃不均,才被抖了出来。
损人不利己,也是人的一种特殊行为。
刘敬堂尴尬的一笑,又摸了一把汗水才說起了整件事情的经過。
此时记账,用的還是大明流星的传统记账方法,账房是朱载坖让人在经常特意找的。
陆绎和许绅沒敢掺和进来。
毕竟他们也有自家的生意需要打理,用人的地方也很多。
杨山松京城中,记账最为出名的一個账房先生。
朱载坖为此,开出来的工钱也很高,每個月都有十五两两银子的工钱。
足以使得一家人,舒舒服服的生活下去。
十五两银子不少了。
比朝中的九品官俸禄都高。
经過了一点時間的试用,朱载坖也查了几次张,感觉還不错,就流了下来。
由于需要经手的银子很多,财务就会很忙。
像杨山松這样的人,就多找了一些,为此,朱载坖還特意让人好好的查了一下,這些人的身家是不是清白的。
谁知就是如此的严密防守,依然出事了。
事情的起因就是赌钱,一输再输之下,就有人动了歪心思,若不是今日有锦衣卫百户前来批发香皂,打算赚点小钱。
刚好刘敬堂也想要找账房的询问一下,下一批购买物资的银子,什么时候可以拨付下来。
所以就拜托了百户去找人。
一找就找出了問題。
杨山松他们還以为事迹败露,连锦衣卫都派了出来,一见面就跪下,還沒等到百户问话,一脸懵逼的时候。
就把做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了出来。
朱载坖听得晕晕乎乎的。
直觉的事情经過怎么這么玄奇?
一切的巧合,促成了這件案子的暴露,若是锦衣卫百户是個急性子率先开口的话,那么這件事情還不知道会隐瞒到什么时候。
又会损失多少银子。
几人听到经過,也是无语。
“此人的本事不小啊,不但可以平账,還可以拉别人下水。”
朱载坖嘿嘿冷笑:“难怪此人被称为京城中做账最厉害的人,怕是不少官府的账册,都是此人做的吧。”
虽是疑问。
朱载坖去在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看沒有看出,他们做账的手法?”
陆绎开口问道。
若是看不破的话,账房這一块,往后就会成为他们的心病,任谁知道自己的银子,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還找不出原因。
都会睡不着觉。
“看出来了。”
刘敬堂摊开账本,指着上面的一行字接着道:“這裡应该本来应该空一行字,开始断句的,现在沒有······”
剩下的话就不用再說了。
断句从来都是文人的特权。
谁能想到一個小小的账房,還会把断句的方法,用在记账上面。
“原来玩的是文字游戏啊!”
朱载坖還以为,是多么了不得的记账手法。
弄了半天,只是把解释权,拿在了手中,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可以通過语言的另类解读方法,来混淆视听,让账面看起来毫无异常。
不愧是八股文章盛行的年代。
說若是再說,八股文沒啥用。
朱载坖一万個不信。
陆绎和许绅两人,也是经過了两三遍的思索,才弄懂了平账的技巧。
然而,正是懂了,才越会感到心惊。
一本厚厚的账册,逐字逐句地去查账,得查到什么时候?
难道要看這些账房的良心不成?
难怪各家各户的人家,在账房這一块,用的都是自家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
“银子都追回来了沒有?”
朱载坖知道是玩的文字游戏,心中就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此时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银子,有沒有追回来。
“银子都输完了,现在這些人還在外面挂着欠條呢,說是等下一個月一起還。”
刘敬堂立刻回答道。
“通知官府,写状子,本殿下要让他们這些人,全家都齐齐整整地干活干到死。”
朱载坖一发狠,沒說杀人。
废物利用一下,也是可以的。
对于朱载坖的做法,他身边的人已经很熟悉了,现在到处都要开工,需要的人手也不少。
能够有一群免費的劳力。
也能面勉强弥补一下损失。
而且還能够尊重大明律,一举两得。
“是,殿下。”
沒有迁怒于他,刘敬堂总算把心放在了肚子裡,此时回答得也很干脆。
“另外,两件事要必须立刻做,一個是开办私塾,专门教授数算,另一個就是开办一家印刷作坊。”
朱载坖已经决定了,要自己培养一批能用的账房先生。
往后還要推广到整個天下。
提前准备,总不会有的。
而开办印刷作坊,不是为了印刷书籍,而是为了印刷特殊的账册。
现在的记账账册,還是太简陋了一些。
“陆绎,许太医,這段時間本殿下的账房,就暂时用你们的人应付一下,最迟两個月后就把人還给你们。”
整個账房给一锅端。
朱载坖能够想到,不用到明天,当天下午自己就会成为许多人口中的笑谈。
“刘敬堂,你手中有沒有要推薦的人,本殿下决定对手上的产业,进行精细化分一下。”
以前只需要张张嘴就成。
突然出了這件事,朱载坖发现,想要過得舒坦,一套成熟的,严谨的制度,不能少。
也算是给他上了一课,任何时代都不要去用银子来考验人性。
淳朴是相对的。
更多的人只是沒有找到机会来干不淳朴的事情而已。
“是,殿下。”
刘敬堂心中兴奋。
自己的手中权力又大了一圈。
比起他在大理寺的时候,活得似乎更加真实了一些。
“对了,以前就是大理寺的,对于大明律很是熟悉,也顺便起草一份管理办出来,到时候做的好的涨工钱,做的不好的就得扣钱,往后厂子裡的官职升迁,也都要用這一套办法来。”
朱载坖本来是不想搞什么管理制度的。
如今看了看,此时的人,道德水准确实高,但還沒有高到某种理想程度。
“這是小的的拿手文章,殿下就放心好了。”
刘敬堂拍着胸膛应下。
陆绎则是笑着說道:“到时候我也抄写一份,殿下弄出来的东西,总是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也一样!”
许绅接了一句,差点让朱载坖以为,张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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