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下山
看着這不着調的老東西躺在手術檯上，一邊讓林菲菲給他檢查身體，一邊和林菲菲吹噓他當年的豐功偉績。
和顧志恆不同，顧志恆年紀輕輕有家有室，還有個女兒，而曲空堯卻將前半輩子全都奉獻給了部隊，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成家。
以前這老東西最大的樂趣，就是帶着趙磊他們一羣毛頭小子，趁着休息跑到大街上，蹲在花壇邊上，看着大街上姑娘們纖細的小腿此起彼落，老東西笑得滿臉菊花，就差沒有鼻血飈出來。
要說他堅持了一輩子的事情，可能也就只有那麼寥寥幾件，一是參軍，二就是練刀。
雖然趙磊對曲空堯的人品有些擔心，但他卻毫不擔心這傢伙的刀法修爲。
他那柄黑鞘的長刀，自打趙磊認識他開始，就隨身攜帶，不論是外出執行任務，還是喫飯睡覺，甚至洗澡，這把刀都從不離身。
據曲空堯自己說，這把刀是他祖太爺傳下來的，是當年抗戰留下的寶貝，珍貴無比。
趙磊當年就曾經懷疑，曲空堯隨身帶着刀不是怕有什麼危險，而是怕他傳家的寶貝被隊裏這羣不着調的孩子拿去賣了換酒喝。
不着調的人帶出來不着調的兵。
想到這，趙磊無聲地笑了笑。
一旁的林菲菲無聲地嘆了口氣。
倒不是因爲牀上這個中年男人如何碎嘴，而是因爲趙磊的神態。
以前，不論是剛到這座島上，還是深入山中的過程中，甚至落腳到這個寨子之後，趙磊從未露出過這種笑容。
好像幾十年未曾見面的老朋友，見面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熱淚盈眶，而是淡淡的笑笑：“原來你個狗東西也老了。”
或許，這真的是趙磊曾經最珍視的人吧，是他的青春，也是他最珍貴的記憶。
檢查結束，曲空堯的身體一切正常，身體的機能甚至比一些年輕的小夥子還要強。
“嘖嘖，你小子啊，不夠意思。”
來手術室之前，曲空堯已經見過了科研站裏住着的所有人，從手術檯上跳下來，一邊係扣子一邊嘿嘿的撞了撞趙磊的肩膀。
“早知道你小子和這麼多好看的丫頭廝混，我不早就來幫你了麼？”
趙磊鬱悶地翻了個白眼，甚至開始考慮是不是要給這爲老不尊的老不修趕出去才合適。
“趙磊！”
陳凌從樓梯口轉過來，表情嚴肅，快步走了過來。
趙磊一怔，不解轉頭。
“老四來了。”
趙磊渾身一震。
“誰？”曲空堯不解。
“別問其他的，去拿刀。”趙磊推了他一把，轉身狂奔向樓梯。
科研站外，王老站在洞口，手裏提着一把鋼刀，看着眼前的男人，鬚髮皆張，像只發怒的老龍。
“混賬！你還敢回來！”
老四穿着黑袍，卻摘掉了帽子，露出一張觸目驚心的臉。
“我爲什麼不敢回來？這是我的家，我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
老四看着王老，眼神黯淡，眼底深處卻有一絲怨毒與瘋狂閃過。
“倒是你，你不是死了麼？怎麼從墳裏爬出來了？”
“混賬！”
老四的出言不遜，激怒了王老。
老四眼中卻閃過一絲輕蔑。
“四叔。”
怯生生的聲音，從科研站裏傳來。
老四渾身一震。
王蕊小心翼翼的走出來，有些害怕的抓着王老的衣服，眼睛卻一直看着老四，看見他半邊臉上宛如燒傷一般的傷疤，又心疼又害怕。
“四叔你到底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麼？”
老四瞬間無語，默默的看着王蕊，半晌，才鬆了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我要辦一些事情，過段時間就來接你。”
一旁的黑袍人清了清嗓子，示意老四自己還在這裏。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王老將王蕊護在身後，警惕的看着這兩人，心中有些忐忑，趙磊等人怎麼還不過來？
“我今天來，只爲殺一個人，誰都可以，你也可以。”
老四開口，雖然想強行裝出冷酷的樣子，但語氣卻十分平淡。
“你這些天殺了多少人！你還敢這麼大言不慚？”王老簡直要氣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哪裏是那個表面強硬卻內心窩囊的老四？
王老寧願他擺出苦大仇深的模樣，大喊着他就是來殺人的，也不願看見他如此淡然的說出自己的目的，彷彿他要殺的只是在砧板上蹦跳的魚。
“真墨跡，趕快動手，我們還急着回去呢。”
籠罩在黑袍下的老五不耐煩地開口。
老四微微躬身，便準備動手。
“老四，那可是你父親。”
冷漠的聲音從洞內傳出，老四渾身一震，眼中突然爆出興奮的光芒。
趙磊慢步從洞內走出，身後跟着陳凌和提着黑鞘長刀的曲空堯。
老五黑袍下的笑容更盛。
“你倆有仇，那這個交給我。”
提上刀，曲空堯又恢復了那副百無聊賴的邋遢樣子，指了指黑袍的老五。
“今天在山上殺了我們兩個人的就是你了吧？”
老五不但不慫，反倒抱着肩膀，問道。
“是我，又能怎樣？”
“沒有人能殺了我們的人還全身而退。”老五摘下帽子，露出一張年輕卻又瘋狂的臉。
曲空堯看着他，突然笑了。
“真巧，這句話我也想對你說，沒有人能殺了我們的人，卻不承受我們的怒火。”
“那爲了我們相同的想法，我們去那邊打吧？”老五指着身後，笑道。
“自己小心。”趙磊並未阻攔，這是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曲空堯和老五保持着一段距離，漸漸走向遠處。
而老四和趙磊，卻依舊還在對峙。
“你也用了藥？”
見老四在沒有之前的傷勢，趙磊嘆息道。
“對，現在的我和你一樣了。”
“王老，帶小蕊先回去吧，我來處理。”
趙磊側目示意王老，上前兩步。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麼？”
老四嘆息：“對，說什麼都沒用了，你們犯了錯，就需要付出代價。”
“那他們呢？”
趙磊看向後山：“那些人呢？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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