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所謂毒
寨子已經被雪埋住了，好在人多力量大，幾十個村民在山洞外面搭建了一片結實的籬笆，防止有不開眼的野獸進來找死。
見到趙磊，寨子裏的人先是一怔，隨即都有些訕然。
他們自然是知道了科研站的事情，況且還有老四的事情，這些老實巴交的村民們頓時覺得自己虧欠了趙磊。
可趙磊，卻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沒有自己在的話，只怕他們現在還依舊安靜祥和的生活在寨子裏，生活在他們自己心目中的世外桃源裏。
可惜自己來了之後，將這裏弄得面目全非。
老郎中雖然是和王老一個年代的人，可身子骨卻依舊硬朗，山洞裏都是水汽，於人來說雖然不算太潮，但對於這些易受潮的藥物來說卻受不了，老郎中乾脆麻煩寨子裏的年輕人給蓋了一間小小的木屋，整天和一堆藥材住在一起。
當趙磊找上門的時候，老郎中自然十分熱情，將趙磊帶進自己的小世界裏，熱情款待。
“沒有茶葉了，給你弄點驅寒的藥嚐嚐吧。”
老郎中讓趙磊坐下，一張老臉笑得跟菊花一樣，忙忙碌碌。
趙磊本想拒絕，可又不好意思，只好慢悠悠喝着那苦澀的藥茶。
“老郎中，這次來是想請您幫個忙。”
趙磊一邊喝着，一邊從懷裏取出藥方，想了想，又將自己私藏下的一支弩箭遞了過去。
“如果可以的話，順便想請您看看這箭尖上的毒是什麼毒。”
老郎中小心翼翼地接過弩箭，接着外面的陽光，慢慢旋轉弩箭，看着泛着淡紫色的箭尖。
“光是看，我老兒就算再厲害也看不出來，先來看看你的藥方吧。”
看了半天，老郎中還是放棄了，將弩箭還給趙磊，帶上自己的老花鏡，慢慢端詳着藥方上的字跡。
“字寫得不錯啊？”
一邊看，老郎中還不忘誇上一句。
趙磊尷尬的笑笑。
可看着看着，老郎中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罕見的凝重。
“這藥方是誰給你的？治什麼病？”
趙磊一怔：“怎麼了？”
“這不是胡鬧麼？”
老郎中長嘆一聲，將藥方遞給趙磊，一個個指給他看：“這幾種藥加起來，卻是有大補的作用，可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這種寒氣，吃了之後，難保不會跑肚拉稀，還有這幾種，這吃了之後保證你鼻血流個三天三日，這藥方上的藥堪稱十全大補，可結果呢？誰都吃不了的東西。”
看着老郎中長吁短嘆這開藥方的人害人不淺有悖醫德，趙磊無奈笑笑：“老郎中，這藥不是治病的，是救命用的，我......朋友說這藥方，能解這弩箭上的毒。”
老郎中一愣，再次將目光放在了弩箭上。
“趙磊。”
老郎中想了想，取出兩條獸皮，交給趙磊一條，另外一條將自己的口鼻嚴嚴實實地捂上。
“爐子裏有火，去烤一烤這個箭尖，記得捂上口鼻，別把毒氣吸進去。”
趙磊哦了一聲，將獸皮圍上，小心翼翼的將弩箭懸在火焰上方。
起初，弩箭上並無任何反應，但等溫度慢慢升高，一股若隱若現的煙霧從箭尖上升起，老郎中趕忙抓起旁邊的羊皮紙，放在煙霧上方，又迅速撤走，將所有門窗全都打開，拉着趙磊走到了外面。
“好了，足夠了。”
趙磊看着羊皮紙上那些深紫色的微小顆粒，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想伸手去碰，卻被老郎中一把拍掉。
“不要命了？”
老郎中瞪了趙磊一眼，吩咐寨子裏的年輕人去籠子裏抓來一隻兔子，用枯草將毒藥塗開，親手喂進兔子嘴裏。
這兔子也不知是餓了多久，哪怕是枯草都絲毫不嫌棄，狼吞虎嚥的吃了下去。
趙磊和老郎中站在一旁，看着這兔子喫過了草，站在雪地裏抽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在考慮要跑到哪裏去。
驀地，兔子突然開始抽搐，首先是耳朵，其次是腦袋，最後整個身體都倒在雪地裏瘋狂抽搐，一道鮮血從兔子的口中躥出，徹底命斷。
“沒錯了，看來是我斷章取義了。”
老郎中嘆了口氣：“你這毒藥，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不是單品毒。”
趙磊一怔：“單品毒？那是什麼？”
“所謂單品毒，就是一種單獨的毒素，比如蛇毒，或者蠍子，蜘蛛的毒素，稱之爲單品毒，而幾種毒素混合起來，就是混合毒。”
“相比於單品毒，混合毒素如果劑量不對，甚至是混合的順序不對，都可能導致藥力降低，而他這種藥，應該是幾種植物毒素混合而成的，所以你的藥方未必不是沒有依據的。”
趙磊微微皺眉。
“那您能查出來這都是哪幾種毒素混合麼？”
老郎中一怔，訕然笑笑：“我自問沒有這個能耐。”
趙磊也不強求，點點頭，將弩箭收好。
“我這裏你需要的藥儘可拿走，但剩餘的這幾種，我只知道他們的位置，我這身體你也看見了，有心無力。”
老郎中拍了拍自己不太利索的腿腳，灑然一笑。
“沒事，有方向就太感謝了。”
老郎中返回房間裏，將藥物都給趙磊打包帶好，有寫了幾個方向之後，一併交給了趙磊。
趙磊萬分感激，剛打算離開，卻被老郎中抓住了手腕。
老郎中抓着趙磊的手，有些難過的看着他。
“怎麼了？”
老郎中欲言又止，想了想，只是喟然長嘆。
“趙磊啊，我知道老王他們一家對不住你們，但老四，你可千萬要把他帶回來啊，這孩子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知道他殺了太多人，已經是罪大惡極，可哪怕你把他帶回來，讓我教訓他幾句，我這個老東西，也有臉下去見我的兄弟們。”
趙磊一怔，看着轉身離去的老郎中，默默地點了點頭。
房門外，趙磊大踏步離去，房間內，年近九十的老人跌坐在椅子上，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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