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災厄
他彎腰,兩手按着膝蓋，微微喘着氣，那邊窮奇還在和謊言之種化成的怪物戰鬥,青年站直了,仰頭呼口氣。
“吼……”怪物的力量比不得窮奇，在蘇明軒緩神之時，就被兇獸壓制在爪下,窮奇的四爪死死的壓着怪物，張嘴一口咬住了它的腦袋,尖銳的牙齒穿入其中,窮奇嘶吼着,全身一用力，將怪物的頭扯了下來。
紅色的液體從斷口處飛濺而出，水滴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滋滋”的腐蝕聲，而那些液體也從窮奇嘴裏咬着的那肉塊裏滴入它的嘴，它吐出了肉塊,紅色的水有着腐蝕性，燒焦了它的皮肉。
窮奇喫痛了，委屈的在意識裏向蘇明軒告狀。
兇獸意味不明的聲音讓蘇明軒稍微清醒了點，他擡手拍拍腦袋,腳步有些不穩。
“不好喫嗎？”蘇明軒撫過窮奇低下的腦袋，迷迷糊糊般自言自語,“也對,畢竟不是活物,窮奇不喫這些東西。”
他眨眨眼,將蹭着自己手掌的兇獸收回了“撲克”,一邊說道：“乖啊，下個副本我看看有沒有能喫的。”
倒在地上的怪物已經沒再動彈，蘇明軒蹲下身，眯起眼，盯着那從斷口處一點點流出的紅色液體，看着它腐蝕掉地面。
雖然很想拿點什麼容器去接住它，但是蘇明軒在腦子裏過了一輪，都沒發現有什麼東西或許是能夠抵擋得住這種程度的腐蝕性的。
這些紅色的液體……爲什麼會從怪物的身體裏流出來呢？
之前在機關迷城裏，他切斷那些怪物的肢體時並沒有這樣的東西，而剛剛在警戒所骨王所消滅的怪物是直接融化掉，不會有這樣的液體留下，是成熟度不同的原因嗎？
蘇明軒俯下身，湊近了。
像是鮮血一樣的，在空氣中暴露久了就有些許濃稠和乾涸，但是湊近了聞，也沒有血腥味，蘇明軒隨手拿了根棍子，點了一點，拿到了眼前仔細的看着。
那點水在接觸到棍子的時候迅速的開始腐蝕，蘇明軒的目光注視着那點水一路向下，最後消耗掉了所有水分般，停止了腐蝕。
他扔開了棍子，看向屍體。
成熟度雖然不是百分之百，但是百分之八十的謊言之種隱隱約約還能看出一點人形，蘇明軒看着屍體一點點的消失，就像那些低級的謊言之種一樣。
最後僅剩下兩件東西。
看到那其中一個熟悉的未知晶體，蘇明軒就知道果然就是神明在搞鬼，他拿起那透明而中心有黑光的晶體，扔進空間裏和其他的晶體作伴。
青年看向了另外一件東西。
那是一塊直徑大約四釐米的圓形玻璃，光滑平整的平面還泛着光，半點看不出來它原先鑲在怪物的身體裏，完全透明的質地甚至倒映不出蘇明軒自己的模樣，他伸手拿起了那塊玻璃。
【唯一道具：真理的恩賜（無法綁定）
等級：sss
介紹：任何的虛假在真理面前無處遁藏，任何的幻想在真實之下都無法隱蔽，它可以看透真假，直擊真相
備註：它只是一塊玻璃，易碎，輕拿輕放】
“啊啊啊該死的！”正當蘇明軒查看着道具信息的時候，蘇明軒的身後傳來了少年氣急敗壞的聲音，他將手裏的什麼東西摔到了地上，物件碎裂的聲音在比較安靜的壞境下激得蘇明軒心裏一動。
紅看着蘇明軒手裏拿着的玻璃，氣得直跺腳，憤然道：“爲什麼，什麼總是這樣！”
“爲什麼你的神明總是給你走捷徑！我什麼都沒有！”
少年氣到眼眶都紅了，他緊緊盯着那片玻璃，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乍起，他咬緊牙關，一腳踩在自己摔壞的道具上，重重的碾了幾腳。
他和他的主人討要了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卻不知道這件作爲比賽內容的唯一道具，早就被對方的神明送到了蘇明軒的身邊。
紅所持有的道具有着心想事成的擦邊技能，只要他想找的東西完完全全出現在了副本里，道具就能帶着他找到，可誰想到他來到這裏的時候，這件道具就已經被蘇明軒拿在了手裏。
無論是積分也好，還是道具也好，總是被蘇明軒搶先，而他只能做第二。
“嗚……”少年越想越委屈。
他抽泣幾聲，眼眶一紅，直接就哭了出來。
蘇明軒還真沒想到第二名居然是這樣的一個性格，這叫什麼？
青年將道具[真理的恩賜]收進空間裏，把眼睛蒙好，想了一下形容詞。
叫輸不起的小孩嗎？
“有什麼可哭的？”蘇明軒轉身面對向少年。
“……”紅揪着衣角，狠狠的看着蘇明軒，“這次就算是你贏了又如何，誰贏到最後還不知道呢！”
少年扭過頭，冷哼一聲，“既然都輸了，我也遵守之前所說的，告訴你一點事情。”
“每一位神明都是有神格的，神格是祂們最真實的本源。”說着，紅揚起頭，明明身高不夠，卻還裝作一副非要俯視蘇明軒的傲然模樣，“我不知道你背後的是誰，但我的主人——”
“我的主人是災厄的本身！”少年的語氣上揚，帶着滿滿的自傲。
“祂不製造災厄，也無需刻意製造災厄，祂就是災厄的本身，而我……”紅將手掌按上自己的胸口，一手叉着腰，眼眶的溼潤半點不影響他身上的傲氣，“我是主人最寵愛的孩子。”
“我是災厄的眷屬。”
“災難和死亡對於我來說是最美好的存在。”
他揚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說着，“災厄！”
“是最壯觀的！”
少年歡快的笑聲迴盪在整個場所，蘇明軒心頭一緊，朝紅飛身而去，手下卻摸了個空。
對方離開了副本。
而與此同時，腳下的地面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蘇明軒臉色鉅變，只聽外界一聲又一聲的轟鳴聲傳入這個拍賣場，整個建築開始緩慢的崩塌。
第二名……炸了副本？
他是嫌那些被他爆掉的謊言之種還不夠多嗎？
蘇明軒突然心寒得徹底。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殘忍的玩家，之前虐殺別人或是其他的那種人渣玩家，都比不得這個第二名。
紅在卡牌世界裏待了多久，他製造了多少災厄，他殺了多少人，炸了多少副本——蘇明軒想象不出，那是一個多恐怖的數字。
而紅卻還像個孩子一樣，覺得自己所做的是在……向他的主人邀功？
蘇明軒呆呆的立在原地，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一道道裂縫翻起，本來就塌掉了一半的拍賣場，崩塌得越來越多。
青年擡頭，在一大塊石塊砸到自己前，系統的通知出現了。
【滴——系統干擾已修復，傳送恢復正常】
【檢測到s級副本[迷牌：謊言之城]（即將轉化無牌名副本[謊言之城]）嚴重受損，系統決定對其強制關閉，等待修復】
【請玩家注意，即將開始緊急傳送】
【3，2，1——】
【傳送開始！】
……
……
蘇明軒回到主城的時候，就聽見附近的玩家在討論崩潰掉的副本的事情，他的情緒鬱沉，快步回去住處。
“你……”晴雨已經等在了住處門前，看見蘇明軒回來，遲疑的問道，“你沒事吧，副本里面發生了什麼？”
“……沒事。”蘇明軒搖搖頭，“紅炸掉了副本。”
晴雨一時啞然，她看着心情明顯不佳的第一名，最後無奈的嘆口氣，說道，“我明天再來吧。”
“我沒什麼事。”蘇明軒‘看’了一眼晴雨，“你……你需要整理下心情嗎？如果不太舒服的話，我們就明天再談吧。
“節哀。”
“該接受的我已經接受了。”晴雨跟着蘇明軒進了屋子，一邊說道，“在我們離開之後，你在裏面待了多久？”
蘇明軒：“感知上是一個小時，怎麼了？”
“沒什麼，看來副本和外界的時間流速是一樣的。”晴雨坐在蘇明軒對面，說道。
“一樣的？”青年愣住，“副本里過去一個小時，主城裏面也是嗎？”
“對。”不知道蘇明軒爲什麼反應有些大，晴雨神情有些古怪。
蘇明軒搖頭，不願多說，控偶師似乎不在屋子裏，兩個人都不說話，客廳裏一時間有些安靜。
既然副本和主城的時間流速是一致的……那那名轉化成npc的玩家，是二十年前的玩家嗎？
“雖然這個副本算是失敗了，但我也找到了玉人的死因。”晴雨開口打破了沉默，“我會告訴你我知道的。”
她正色，“首先，這不是卡牌世界第一次開啓了。”
“我不知道它開啓了多少次，我們又是第幾批玩家，這下面的水深不可見底，即使我已經是第三名，卻始終沒有接觸到關於這背後的一些隱祕。我知道你和神明之間有聯繫，第二名的紅或許也有，但我沒有。”晴雨搖頭。
“神明是爲何關注玩家，我也不清楚，因爲我沒有被神明所注視過，這一切都是我從一個副本里的npc口中得知的。”
“他自稱自己是玩家，被困在了副本十幾年，直到我那次的那批玩家進入副本，他纔回憶起以前的事情。”
“這個人所說的是否真實，我無法確定，但是就我所想的來看，卡牌世界的的確確不止開啓了一次，感覺就像是養蠱一般，把玩家們放進了同一個競技場，最後的勝出者才能活下來一樣。”
晴雨苦笑着。
蘇明軒萬萬沒想到，自己剛剛還在思考的問題，現在就被晴雨說了出來，他張了張嘴，說道：“我在謊言之城裏，也遇到了。”
“就是我們所找的落腳點，那個黑店的老闆。”
“他在二十年前被活着做成了謊言之種，然後被系統轉化成了npc，在不久前因爲副本的崩潰，恢復了記憶，同我說起了這件事情。”
晴雨顯然也是沒想到，她無奈低頭，“這樣嗎……如果卡牌世界真的開啓了無數次，那到最後，又會死去多少人呢？”
“我知道的第二件事情，估計你也有所猜測了，”晴雨繼續說道，“就是關於積分的事情，系統告訴我們是一億積分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但事實上，根本不可能會達到一億積分，你應該也能感覺到吧，系統一直在誘導你花費積分，看似差一點能夠夠到一億分，卻始終到不了。就算真的到了，一億積分也根本兌換不了回家的機會。”
晴雨複雜的看着坐在對面的蘇明軒。
青年悠哉的給自己倒了杯水，補充着自己缺失的水分，他聽了晴雨的話，點點頭，表示確實是這樣，“系統的確是在引導我花費積分，很多時候，明明就差一點了，卻仍然能夠讓我出現點什麼狀況，然後花費積分在系統商城買點什麼道具來用。”
“更何況……扯上了神明這攤子事，我是真的不覺得，我足夠了一億積分之後可以離開卡牌世界。”
“神明……”晴雨眸色微動，“祂們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蘇明軒輕笑，“一羣不講道理的傢伙罷了，既然你沒有被神明注視的話，就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
“……好。”
在晴雨離開之後，蘇明軒直接癱在了沙發上。
這個副本接連的意外讓他身心都疲憊到了幾點，在一座城裏到處奔波，東跑西跑，實在是把他的精神和體力壓榨得夠嗆。
青年搖晃着上樓，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覺，一邊走着，一邊摘下自己的繃帶。
沒什麼精神的眼睛盯着面前的房門，伸手放上門把，往下一壓，木質的門往裏轉動，發出了幾聲“吱呀”的叫聲，蘇明軒揉了揉眼睛，往裏走去，卻聽一句熟悉的話語響在了耳邊，直接讓他瞬間清醒。
“我剛剛好像聽見……萊在說我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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