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翅膀
單是神明之間的力量衝突，就很難讓他通過蒙蔽自己的感知從而看見房間裏內層的景象。
他在房間裏轉悠了幾圈，聽着控偶師一驚一乍的發出來諸如“老大你撞上書櫃了”“老大你要被椅子絆倒了”此類的聲音,一點點的在腦子裏構建出每一處的景象——從桌子,到書櫃,到各個角落。
蘇明軒聽着控偶師給他描述出來的景象，閉上眼睛，然後站在了椅子前,沉下心神，慢慢的往下坐。
告訴自己——我的身下有一張椅子。
我可以坐上去。
我肯定可以坐上去。
他確實坐上去了。
身下是椅子軟墊的觸感,蘇明軒向後一靠，靠在了椅背上,直接伸了個懶腰,把腦袋都搭在了後面。
“老大……幹正事要緊。”控偶師看着蘇明軒往椅子上面一癱,懶洋洋的，一看就是在想“不想動”這樣的話，她無奈的提醒了一句。
“知道啦。”蘇明軒抓抓頭髮，應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慢慢的掙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不再是剛剛那滿目的藍色磚塊，他看向四周，很容易的就看見了控偶師所說的東西,蘇明軒撓撓頭,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低喃道：“不對,我剛剛爲什麼要坐上椅子？”
坐在女孩肩膀上的布偶動了動耳朵,側頭看了一眼正站在桌子前的青年,湊到了女孩耳邊，輕聲說道：“老大自我催眠這麼快的嗎，這就忘記了這個房間有表層這件事了？”
控偶師擡手就是一把捂住布偶的嘴，不贊同的目光瞥向她：“噓。當老大聽不見嗎？”
所謂自我催眠，其實也不過就是對着自己做心理暗示，蘇明軒既然被矇蔽了生理上的感官，那他乾脆催眠自己，給自己心理上再加上一層。
這樣做的話，就會導致一種現象的發生，他的身體是看不見這些東西的，但是他的心裏認爲他合該看見這些東西，看不見那是不正常的。
雙重暗示的加持下，直接抵消掉了。
如果蘇明軒現在還是清醒的話，一定會想到一個問題——就算我認爲我能看見又如何，神明力量之間的衝擊也會讓他看不見。
可惜他暫時忘記了，自然也不知道這股力量到底最後是誰壓過了誰。
“翅膀會在這個房間嗎？”蘇明軒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書，翻看起來。
最近的所有副本，都讓他清晰的感受到了神明之間的較量，每一個副本，都會出現至少兩個甚至更多的神明身影。
上一個副本被三位神明所幹涉了，這一個也不例外。
他背後的那位神格爲“侵蝕”的神明，械族的神明、以及利用械族的科技，將控偶師一分爲二的雙子神。
手中的書頁被他翻過，紙張在空中滑動的聲音竄進他的腦子裏，漸漸的讓他的思路更加清晰。
如果只是單純需要通過一場對戰遊戲而選中玩家的話，爲什麼還要去入侵副本、甚至成爲這些副本的主宰呢——就好像“侵蝕”，他算得上是掌控着[神牌：神明的祭品]這樣一個副本，還能肆意的修改副本的框架，在裏面塞了一個巨大相銜副本遊樂場；又或者是[鬼牌：清晨的公寓]裏面那位尚且未知的神明，可以說是將主時間的npc當成牲畜一樣養着，死光了就再換一批。
等等……
蘇明軒突然想起來什麼，翻動書本的手頓在了空中。
關於玩家主城的紅水，現在他知道是什麼了，那黑水呢——那個未知神明領域裏的黑水，是不是也和紅水是差不多的存在？
他皺眉，咬着自己手指的骨節。
【壤】是npc和玩家的原料，在他們死後，也會變回【壤】的樣子，而當時，死在黑水中的那對母子，最後是變成了【壤】嗎？
還是說——
他們只是迴歸了【壤】呢。
如果那些黑水時【壤】的另一種形態的話，那有一些疑點就說得通了。
既然【壤】對於神明來說，是製造紅水的原料，那麼勉強稱這東西爲珍貴，神明將黑水放置在身邊則就是合理的行爲。
遊樂場是屬於拉克萊的，但是卻出現了機械神明的機關迷城，在其中儲藏有一部分的黑水——也就是【壤】，那些黏糊糊的固體。
那麼，很可能拉克萊曾經和機械的神明爭奪過那個副本，最後拉克萊勝利了，而機械神明被迫留下了那座迷宮，給拉克萊當成了戰利品。
而之後的鬼牌，則是未知神明已經侵佔了大半的副本，能夠肆意的將【壤】淹沒掉整個副本，利用副本的循環原理，源源不斷的生產【壤】，所以副本里的黑水纔像是無盡一樣。只不過那位未知神明估計也是沒有想到，蘇明軒帶着拉克萊的定位進入了副本，也不知道現在那個副本到底是屬於誰了。
那麼謊言之城，大概就是誰也不屬於，還處於鬥爭的階段。至於這個副本，明顯就是屬於機械神明的。
祂們爲什麼要爭奪副本？
真的只是爲了能夠搶奪更多的【壤】，製造更多的紅水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又爲什麼需要選中玩家來進行什麼比賽？
還是有太多問題了啊，就連卡牌世界爲什麼會重啓，他也還不知道。
蘇明軒想着，停頓在半空中的手又放上了書頁，接着翻看。
他現在忘記了內與表層的存在，自然也是不記得控偶師只能看到一半的東西，導致她在給自己描述的時候，一半一半的，都對不齊。
於是他手裏面的書，每一行字都對不上號。
蘇明軒：？
他剛剛在想事情，還真沒注意到這書的內容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房間裏的東西都這麼奇怪的嗎？蘇明軒看了眼兩邊不對稱的桌子，有看了眼歪歪扭扭的椅子，然後將視線放回了手中的書本上。
他愣了愣，將手上的書放下了，轉身看向控偶師，正要開口問這是怎麼回事，控偶師比他還要先說話。
“老大！我發現了！”她興奮的對着蘇明軒招手，舉起了手中的東西，然後朝他衝過來，“快看！”
被她拿在手裏的是一個敞開金屬盒子，和被蘇明軒放置在空間中那個相差無幾，而平放在在盒子之中的，是另一隻翅膀。
蘇明軒也顧不上去想爲什麼東西都對不整齊了，接過控偶師手裏的盒子，然後將空間中的那一個也拿了出來。
兩半一模一樣的金屬翅膀被蘇明軒一手抓着一個，安靜的躺在他的手心，同樣的雕琢技術，像是真的一樣的羽毛。
兩片翅膀隨着他的動作在向彼此靠近，隨着一聲微小的金屬碰撞聲，它們緊密的貼合在了一起。
現在，蘇明軒能看見的道具信息已經變化了。
【唯一道具：天使的羽翼（無法綁定）
等級：未知
介紹：飛吧……飛到天空之上去
備註：前提是，你敢嗎】
什麼時候，道具也會挑釁人了？這像是激將法一樣的備註，好像生怕蘇明軒不去用它一樣。
事實上就算它不這樣寫，爲了通關，蘇明軒也會去用。
“老大，這個就是通關的翅膀啊。”控偶師探頭，看着蘇明軒手裏的道具，“可是隻有一對的話，那是隻能讓一個人通關嗎？”
“怎麼可能。”蘇明軒把玩着金屬翅膀，“肯定不會是這樣的，說不定是讓其中一個玩家安上翅膀，帶着別人飛呢。哪有副本之後讓一個人通關的……”
蘇明軒頓住了。
可是他不是就經歷過一個嗎？
他的第一個副本，就只讓了他一個人通關——因爲那個副本被拉克萊掌控着，所以只有他一個人通關，那這個呢，這個疑似被機械神明掌控着的副本，是不是也只會讓祂看中的人通關？
“老大，”控偶師歪歪頭，她的眼睛緊緊盯着那自從合在一起後就泛着淡淡冷光的翅膀，“看你的反應，是經歷過只讓一個人通關的副本嗎？”
“控偶師……？”蘇明軒一愣，低頭看向女孩。
布偶安安靜靜的坐在她的肩膀上，一雙眼珠子卻是在看着蘇明軒，黑色的塑料裏倒映着蘇明軒的身影。
而女孩低着頭，頭髮垂下，從蘇明軒俯視的角度看，看不見她的神情。
她還在說着：“那這個副本，是不是也真的只能讓一個人通關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
“老大……”
“那……可以讓我——”
女孩的目光定格在那對翅膀上，在蘇明軒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瞳孔慢慢的漫上不同的色彩。
原本一隻眼僅有一個的瞳突然重影，像是影片出錯般，雙瞳重疊又分開，隨着變化而縮放着，收成豎瞳，又放開至遍佈整個眼白。
“控偶師，你是想看看嗎？”
蘇明軒的聲音響在耳邊，控偶師瞳孔一震，瞬間恢復了正常。
女孩笑着擡頭，對着臉上沒什麼表情的蘇明軒說道：“不用啦老大，老大你自己收着吧。”
“嗯……”蘇明軒將遞到控偶師面前的道具收回，當着她的面收進了空間裏。
他看了眼沒有異常的女孩，“那我們就先離開這裏吧。”
“應該是沒有東西了吧。”這個房間的東西這麼奇怪。
蘇明軒環視四周，“還要看一看嗎？”
通關方法已經找到了，通關的道具也到手了，最後應該就是離開這裏，到外面空地上使用道具吧。
“不用啦老大，我們快走吧。”布偶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了女孩的頭上，她用爪子梳了梳女孩的頭髮，擡頭看着蘇明軒，“走吧。”
在她塑料眼珠子的深處，顯示着兩個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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