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嫉妒
直到光明神離開之後,她纔看到偶爾有低垂着頭、沉默寡言的黑衣神僕從草坪邊的小路上走過,但對她也沒有多餘的好奇。
也許是這位神明的偉力影響,總之沒有任何人發現她與一位不屬於黑暗神殿的偉大存在交流過。
顧綺只稍微觀察了一下,挪動了方向,又重新在毯子上躺下，她將右手手臂墊在腦後,眸光中倒映着灰黑色的天空。
伸手摸了摸額角剛剛被某位主神賜福過的地方,她的表情顯得很平靜。
系統看見她這個樣子忍不住詢問：“宿主，你今晚真的要去光明神殿和光明神······那個嗎？”
雖然這對於任務者來說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但它總覺得放在顧綺身上就沒那麼簡單。
而顧綺只是凝視眼前的天空，語氣十分平靜：“不然呢？”
“那你真的會成爲光明的神後嗎？”
“那就要看那位主神給出的報酬夠不夠了。”
她隨口回答了系統一句,並加了一句：“而且我總有種預感，今晚不會這麼平靜,你要知道，我現在可是在黑暗的眼皮子底下，我一旦傳送那位主神就會感知到,你覺得祂感知到我傳送往光明神殿不會阻止嗎？”
這確實是個問題,系統頓了頓才發出疑問：“那你怎麼不乾脆讓光明神帶你回光明神殿好了？神明的力量才能對抗神明呀。”
顧綺似乎對祂的疑問感到愉悅，她依然凝視天空，但彎起眼眸,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
“因爲······我也在等意外發生呀,光明提出條件我就一定要接受嗎？主動權得在自己手上纔行。”
與那位心思深沉的主神一樣,祂的眷者似乎也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但這一切都在時光流逝時飛快到來。
顧綺躺在草坪上悠閒地休息了好久,到了接近與光明約定的時刻，她才爬起來準備去想辦法離開。
但她很快就被黑暗召見。
顯得內斂而威嚴的神殿中，主神用有些深沉的語氣對她說：“阿麗黛，今晚你和我一起去一趟嫉妒神殿。”
少女微微一愣，似乎對神明的話有些疑惑。
“嫉妒神殿？”
“嗯。”
黑暗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滿，但祂什麼也沒說。
祂本來的想法當然不是讓自己的眷者去嫉妒神殿接觸嫉妒神那個壞東西，但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那位主神從前留下的眷顧，祂竟然感知到了阿麗黛藏在祂的神殿，今天下午以意志與祂交流了一段時間。
黑暗對待嫉妒沒有什麼好臉色，但嫉妒神對祂的斥罵與怒氣完全無動於衷，並表示如果黑暗不答應，祂就親自來接自己的眷者。
風暴陷入了沉睡，黑暗對於嫉妒和光明多少有一些忌憚，更何況嫉妒最近的舉動看起來有些不太正常，祂並不想與嫉妒死戰然後讓光明得利。
於是黑暗只好答應了嫉妒的請求，準備帶着顧綺回嫉妒神殿一趟，但祂與那位主神說好了，只是看在從前祂眷顧過阿麗黛的份上讓祂與眷者見一面，而不是讓祂的孩子重新回到嫉妒神殿。
這些細節黑暗並沒有與顧綺明說，因此顧綺無法從主神略顯深沉的目光中看出太多，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點頭。
“您稍等我一下，我去住所拿個東西。”
少女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不等黑暗回答，她已經轉身離開。
主神對此沒有太重視，只是在她離開之後和身邊的亞爾麗絲說了一句：“阿麗黛越來越不懂禮貌了。”
“也許她只是比較急切，畢竟要見到從前的主神。”
亞爾麗絲在主神只與她抱怨的語氣中冷靜地回答了一句，然後與主神一起陷入了沉默。
顧綺離開中央神殿之後卻沒有任何停留，她一直跑出中央區域，來到黑暗神殿的外圍，纔在一個角落裏拿出了《祕密之書》。
“主神大人，今晚黑暗要帶我去嫉妒神殿，也許無法與您履行約定，如果您聽到了我的留言，也可以來嫉妒神殿。”
不知道光明能不能感知到，反正顧綺對着《祕密之書》空白的書頁說了一句就立刻合上了書頁，把《祕密之書》放回了儲物裝置，她開始往回走。
很快又回到中央神殿，她向主神行禮：“父神，您的孩子準備好了。”
“嗯。”
黑暗冷淡地點頭，想了想，又囑咐了她一句：“阿麗黛，待會兒見到嫉妒，無論祂說什麼你都不用理會。”
“好的，父神。”
顧綺乖巧點頭，一點兒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黑暗這才露出些許滿意，祂伸出手掌，黑暗的光芒將祂自己和顧綺都籠罩進去。
傳送時間只有一瞬。
很快顧綺眼前就出現了熟悉的淺藍色建築羣。
嫉妒神殿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見到的神殿，也是她居住地最久的地方，顧綺對這裏最熟悉。
由黑暗神傳送，自然不可能花費時間從神殿外圍走進來，顧綺只眨眼的時間，她和黑暗神就出現在繪有彩色琉璃壁畫的中央神殿中。
嫉妒神端坐在對面，神臺之上，祂的面容平靜，目光如一汪死海般漠然，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這個畫面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以前是嫉妒神帶着她面見其他主神，而現在站在她對面的神明變成了這位主神本人。
靜靜凝視了一會兒，顧綺目光平淡地低下頭，沒有再看那位主神與祂的執政官。
黑暗幻化出巨大而威嚴的黑色神座，就在嫉妒的正對面，同樣的高度。
祂在神座上坐下，語氣顯得淺淡。
“你也見到了，阿麗黛在黑暗神殿過得很好，還有什麼要說的。”
嫉妒並沒有與祂對視，只是靜靜凝視低着頭的顧綺，良久，祂語氣平靜道：“阿麗黛，你接觸了光明？”
祂似乎感知到了什麼，也許是因爲曾經的眷顧，或者那枚‘原罪之源’，總之，讓主神與她之間有了些許不一樣的羈絆。
連黑暗都沒發現光明的氣息，祂卻這麼篤定。
嫉妒神的話語平靜而淡漠，可坐在顧綺身邊的黑暗神卻愣了一下，然後祂皺着眉頭扭頭看她：“阿麗黛，你接觸過光明？”
顧綺咬着脣角，半響纔在主神充滿威嚴的目光中將頭垂得更低了。
她語氣很輕。
“父神，我不敢告訴您，那位主神說如果被您知道，您一定會將我驅逐出黑暗神殿的，我向您發誓，我真的沒有主動去接觸祂，是祂主動找到我的，就在您的神殿中，祂幻化成您的神僕，還向我提出了一些要求，我沒有答應。”
不管要不要成爲光明的神後，總之背鍋還是那位主神比較專業，相信祂也不會介意被黑暗更討厭一點。
“光、明！”
黑暗有些咬牙。
祂沒想到光明竟然以主神的身份偷偷摸摸地潛入了黑暗神殿，神界還從來沒有過這麼不要臉的主神，而且這是一件難以達成的事，哪怕祂是主神，黑暗甚至懷疑祂以前以執政官的身份來到黑暗領域，也許就是爲了埋藏一些引子，所以才能與阿麗黛交談卻沒被祂發現。
而少女見到祂表露出怒火，還添油加醋地說了一句：“祂還說，祂很欣賞我，既然我不願意成爲祂的執政官，可以成爲祂的神後，祂讓我偷偷離開黑暗神殿，去光明神殿侍奉祂。”
她的話絕對真實，看不出說謊的樣子，只是表達的循序顛倒了一些。
但這些足夠讓黑暗暴怒。
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光明竟然敢對祂的眷者說這種話，還要求阿麗黛去侍奉祂，不知廉恥，簡直比風暴那個覬覦自己孩子的傢伙還要壞。
黑暗壓下心中怒火，目光深沉了許多，祂沉着聲音說：“嫉妒，你最好不要阻止我。”
風暴沉睡，嫉妒與光明是同盟，黑暗的話很明顯，祂與光明發生戰鬥的話，嫉妒最好不要插手，否則觸怒祂的底線，將會發生一些無法預想的事情。
嫉妒神的目光依然平靜而內斂。
哪怕聽到顧綺說了那些關於光明的話，祂也只是靜默聽着，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而與黑暗不同的是，嫉妒本就猜測到這件事的內情。
祂相信光明覬覦眷者，甚至提出了要讓她成爲神後，要讓她侍奉的這樣的話都是真的，但這些前提是阿麗黛主動引誘，而不是光明突然對眷者有了興趣。
嫉妒看得很清楚，所以祂並不在乎光明的舉動，只是凝視顧綺。
那天在星之海，阿麗黛對祂說魔盒被打開，裏面釋放的也許是魔鬼，這魔鬼毀滅別人也毀滅自己，離開嫉妒神殿之後，她似乎就已經打開了魔盒。
也許當時是她唯一的堅持，但祂的回答打破了這種堅持。
嫉妒的情緒有些微的複雜，不知道是基於祂仍想拯救這個眷者，還是基於對神界變化的阻止。
那個眷者、那個來自異世界以少女模樣蠱惑衆神的邪神，來到嫉妒神殿之後沒有看祂一眼，似乎對曾經信仰與愛慕的主神已經毫無關注，她的眸光帶着膽怯、依賴、和些許懵懂惶恐，她只注視着身邊的黑暗神。
無人能想象曾經這位眷者還在這裏與祂說着玩笑、讚美、或是覬覦窺探的話。
但祂的沉默沒有影響對面主神與眷者的交流。
黑暗把祂的無言當成了默認，祂說完之後又扭頭仔細地叮囑自己的眷者：“阿麗黛，下次你再遇見類似的事件，要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
少女似乎帶着些許茫然與無措，她點點頭，依然小聲說：“我怕您把我驅逐出黑暗神殿，畢竟您最討厭光明。”
“壞的是光明，又不是你，我怎麼會驅逐你？”
黑暗聲音稍稍平穩了一些，並在她有些惶恐不安的情緒中安撫了一句：“不要害怕，你的父神很理智，不會遷怒無辜的眷者。”
“嗯。”
也許是祂的安撫有了作用，少女用力點頭，然後才用依賴的目光凝視主神，她微微提高了些聲音。
“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下次那位主神再來找我，我就第一時間告訴您，我是黑暗的孩子，和光明那種心思深沉的神明眷者不一樣。”
“很好。”
黑暗顯然對她的描敘很滿意，祂點點頭，爲了讓眷者相信自己不會遷怒她，還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少女柔軟的發頂。
討論完光明的事，黑暗纔有心思回過頭來繼續與嫉妒神對話。
“你也見到阿麗黛了，她現在是我的眷者，沒什麼事的話我們要回黑暗神殿了。”
如果不是嫉妒最近有些異常，黑暗神根本懶得和祂說這些，甚至懶得理會祂。
嫉妒依然沉默，只是凝視祂身邊的少女。
就在黑暗有些不耐煩、準備傳送回去時，祂突然開口。
“我有一些話要和阿麗黛說。”
祂沒有說出後半句，但意思已經很明顯，祂與眷者的交流，並不希望黑暗在場。
黑暗神皺起眉頭，語氣不悅：“你與我的眷者交談，有什麼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嫉妒，我已經給足了你臉面，不要再試圖觸怒我。”
但嫉妒神的聲音依然很平靜：“我並不想與你開戰。”
雖然神明聲音冷淡，但可以看得出，祂這句話是認真的並帶着些誠懇，祂確實不想故意觸怒黑暗。
可又要求與祂的眷者私下交流，黑暗不知道嫉妒到底有什麼樣的想法。
靜默了一會兒，黑暗回過頭詢問顧綺：“阿麗黛，你要與嫉妒單獨交流嗎？”
顧綺神色有些猶豫，似乎還有些複雜，也許是曾經的信仰讓她難以抉擇，她看了一眼對面的主神，半響，才咬牙說：“父神，也許我該和嫉妒大人做個了斷，畢竟我曾經信仰過祂。”
“好。”
既然眷者自己有了決定，黑暗點點頭，祂認真道：“我的孩子，不用害怕，你有黑暗的庇佑，祂不敢把你怎麼樣。”
“謝謝您，父神。”
少女目光因祂的話而有些動容，她對祂行了一個十分虔誠的感恩禮。
黑暗冷淡的目光掃過對面靜默不語的嫉妒，再次揉了揉眷者的發頂，給了她一個安撫與鼓勵的目光，然後祂連同身下的神座一起消失在神殿中。
直到黑暗徹底消失，嫉妒纔對身邊侍奉的執政官說：“明爾頓，你退下。”
執政官大人略有些猶豫，他看了眼神色平靜的顧綺，也許是想到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低垂着頭走出了中央神殿，並關上了神殿大門。
寬大的神殿中頓時只剩下顧綺與嫉妒神獨處。
她沒有走近這位主神，站在原地，臉上動容的表情與些許惶恐都隨之消失，少女非常冷淡地開口：“嫉妒大人留下我有什麼事嗎？”
曾經親密的眷者與主神，現在只剩下冷淡與無言。
嫉妒深沉的目光掩蓋些許複雜，祂凝望少女，平靜中似乎有些低沉。
“阿麗黛，如果有一天黑暗與風暴得知真相，祂們不會放過你。”
“那又怎麼樣？”
顧綺十分無謂地牽起脣角，似乎對主神的提醒毫不在乎。
嫉妒也不生氣，祂依然十分平靜地說：“難道遠離我身邊，讓你連隕落也不在乎了嗎？”
這句話倒是讓少女的表情微微頓了頓，可很快她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淡。
“與您無關。”
“你曾是我的眷者，我不忍心看着你走上隕落之路。”
“那您又能如何？”少女笑着反問祂：“我覬覦您的愛意，難道您能給予我嗎？嫉妒大人，就算您是主神，也做不到真正的無所不能、全知全能。”
她的態度實在稱不上好，如果被明爾頓看見，也許又要忍不住訓斥，但嫉妒卻毫無感覺，在眷者的冒犯中，祂的目光中甚至流露出些許憐憫與嘆息。
不知道是基於曾經的給出的寵愛，還是因爲祂明白麪前的少女做所一切的原因，在她冷淡的目光中，主神卻只是平靜甚至帶着些許溫和道：“你走上了一條沒有未來的路，作爲曾經寵愛並庇佑你的主神，我無法看着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走下去。”
祂的話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含義，讓顧綺半斂了眼眸，她似乎含了某種期待，可這期盼中又暗含諷刺，並笑着詢問：“那您想如何拯救我？”
“你不過是渴求我的愛意，阿麗黛。”
“哦？”
顧綺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難道您竟然要施捨您的愛意來拯救我？”
“我施捨不了我的愛意，但除此之外，我的孩子，我可以給你想要的。”
嫉妒說着以前從不會說的話，但祂的目光依然平靜、內斂、蘊含些許憐憫與寬和。
但祂曾經的眷者似乎並不相信祂的寬容與拯救，依然在笑容中流露出些許諷刺。
“您真是一位仁慈的主神，爲了拯救一位眷者竟然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難道我要求侍奉您，您也會答應嗎？”
少女只是隨口說出，爲了反駁主神表達出來的仁慈，但嫉妒卻她在說出這句話之後沉默下來。
祂的目光似乎在一瞬間閃爍了一下，可沒有人看到。
稍許的沉默，顧綺聽見這位主神以依然溫和的語氣開口：“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的孩子。”
神殿完全安靜下來。
眷者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消失，最後歸於平靜。
她凝視主神，似乎在描繪嫉妒的每一個細節，大約幾分鐘之後，她才以聽不出什麼情緒的聲音說道：“您不要開玩笑，我並不是一個喜歡玩笑的人。”
“我從不與眷者玩笑。”
嫉妒的語氣和之前沒有任何區別，似乎這個決定並不是祂突然之間做出，而是祂經過長久的思考之後才決定。
而因爲祂的話，少女靜靜凝視祂，她沒有再說出其他質疑的語句，只是在更加長久的靜默之後，纔再次露出笑容，她微微低着頭，似乎是嘆息。
“您的救贖爲什麼此刻才抵達我耳邊呢？”
她輕輕搖頭，語氣輕緩而悅耳，只是表達的意思卻沒有那麼輕快。
“也許您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我已經和光明達成了約定，我將成爲光明的神後，幫助祂成爲神界至高。”
嫉妒一直溫和平緩的目光終於因爲她這句話而有了些許起伏。
祂皺起眉頭，對此並不贊同。
“你與光明達成了約定？阿麗黛，光明是一隻披着溫和外皮的猛獸，祂只會吞噬你，而不會與你享受勝利的成果。”
哪怕祂與光明是同盟，可此刻，這位主神依然用這樣難聽的形容來描敘光明神。
“我知道。”
少女毫不意外地點頭，沒有絲毫詫異，她的目光顯得很坦然。
“但我不在乎，您不是說了嗎？我本來就走在一條隕落的道路上，至於隕落在誰手上、又或者怎麼隕落，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關係，我也並不在乎。”
她對於生命的漠然實在讓主神心中的不贊同更深了一些。
嫉妒凝視她，繼續用勸誡的語氣說：“但你現在可以改變，一切還沒有開始，你只是與光明達成了約定，並沒有成爲祂的神後，也沒有侍奉祂，你還可以選擇。”
祂似乎在暗示些什麼，又或者只是不想看到曾經寵愛的眷者陷入那樣的結局，畢竟她是祂親手從隕滅中拯救回來的，對於阿麗黛，嫉妒總有種特殊的寬容。
而因爲主神耐心的勸誡，少女似乎也想到了些什麼，她目光有些凝固，但視線定格在主神完美無瑕的面容上許久。
看得出，她大概有些分歧，畢竟有些魔盒一旦打開就沒有那麼容易關上，哪怕得到某些救贖。
嫉妒任她打量，良久，在靜默的氣氛中，主神朝她伸出手：“阿麗黛，你仍然可以再一次選擇嫉妒。”
也許是主神的語氣與祂的動作太有誘惑力，那又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少女愣愣看着祂朝自己攤開的掌心，主神掌心的紋路很淺，趨近於無，但依然美麗得像是上天精心雕琢。
大概是誘惑，又或者是本就壓抑在心底的情感無法藏匿，她在愣怔而沉溺的目光中仍然忍不住緩緩朝主神走去，直到走到祂身邊。
將自己纖細白皙而顯得脆弱的手掌放入主神手中，她看到嫉妒手指合攏，修長指尖將她的手掌握在掌心中。
主神握着她的手，挪到了自己的胸膛位置。
她感覺自己的掌心貼上了神明溫度有些低的身軀，雖然隔着衣物，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那種微微的涼意。
人類的體溫讓她在此刻像是因着迷而發了燒一樣。
嫉妒將她的掌心貼在自己的胸口，然後祂鬆開了握着她手掌的手，依然以寬容而憐憫的目光注視她，語氣卻顯得更溫和了。
“阿麗黛，沒有人天生是魔鬼，你只是太渴望溫暖，隕落不是你的未來，而我允許你侍奉我。”
祂從來沒和眷者說過這樣的話，但此刻述說卻十分自然。
顧綺手掌貼在祂胸膛，這在以往能讓她迫不及待或癡迷的距離卻在此刻有些凝固，她目光依然有些怔怔的，凝視主神半響，她的手掌才從嫉妒的胸膛挪開，微微往上，從神明的脖頸繞走，來到祂的背後。
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做出什麼瀆神舉動，而是以一個十分安慰、平靜的姿態擁抱了主神。
擁抱通常是人類之間最親密的姿勢，因爲擁抱時心臟與心臟貼在一起。
嫉妒似乎也因她的舉動頓了一下，但稍許的猶豫，祂也張開雙臂，擁抱了面前的眷者。
在祂寬大、溫和、雖然有些涼意、但卻意外溫暖的懷中，少女聽見主神輕嘆道：“我的孩子，嫉妒永恆庇佑你，在我的國度，你將永遠不會被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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