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與螻蟻
在人潮洶涌的大街上，矮地龍慌不擇路。
楚陽一邊撕開衣服給右臂包紮止血，一邊緊追不捨，而林燕秋卻被收廢品的小老闆徐武纏住了。
“讓開！”林燕秋舉槍警告。
徐武面無懼色，說道：“我也動手了，你怎麼不抓我呀？”
“你還不配，滾開！”
林燕秋怒極，遙望了一眼漸漸遠去的矮地龍和楚陽，心中焦急萬分。
她瞪了徐武一眼，便要衝開人羣去阻止勢態的近一步惡化。
“你走不了！”徐武大吼一聲，突然動手了。
一雙手緊握成拳，直襲林燕秋的前胸，這一拳談不上有什麼力道，可是林燕秋卻非要後退不可，否則可就被徐武喫豆腐了。
“哈，可惜了，就差半寸那……”徐武輕佻的瞄了一眼林燕秋的胸前，說道。
“無恥！”林燕秋臉罩寒霜，柳眉倒豎，終於氣得動手了。
忠心耿耿的小老闆徐武，平生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揍得滿地找牙。
另一端，楚陽與矮地龍之間的追逐戰仍在繼續。
穿街過巷，矮地龍直奔東城區而去，現在能救他的，也只有生死之交的賀瘋子了。
雙方相距不過五六十米的距離，矮地龍跑得嗓子都冒煙兒了，肺裏好像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眼睛也因爲石灰和辣椒麪兒的雙重刺激，變得紅腫起來。生死攸關，矮地龍只能不顧一切，玩兒了命的向前跑，只要有一線生機，沒人願意束手待斃。
即便矮地龍已經拼命的逃亡，卻依然甩不開緊追不捨的楚陽。
“你跑不掉了！”楚陽在後面緊緊跟隨，雙方的距離迅速拉近。
“呼，呼——”矮地龍氣喘如牛，發現吸入的氧氣已經不夠身體消耗了，他很清楚，只要被南霸天追上，今天必死無疑。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啊！”矮地龍絕望的大吼了一聲，滿眼的不甘和絕望，卻無能爲力。
突然，一輛摩托車轟鳴着駛來，矮地龍只感覺身體一輕，就被一個帶着白色面具的男子給架上了車。
這時，楚陽已經追到了身後。
“哪裏走！”楚陽大喝一聲，出拳直擊矮地龍後心，這一拳力道十足，竟帶起了隱隱的勁風。
‘砰’的一聲悶響，這凌厲無比的一拳，卻被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輕描淡寫的給抵擋住了。
拳頭對拳頭，指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雙方的力道都極大，楚陽只感覺五指傳來一陣巨痛，大愕之下，連忙疾退了數步，這才卸去了對方拳頭上傳來的剛猛力道。
“咦，是個高手？”
戴面具的男子，好奇的打量了楚陽一眼，這才收回略感痠痛的拳頭。摩托發出一陣刺耳的轟鳴，便疾速開走了。
楚陽雙眼微眯，神情肅穆。他望着遠去的神祕男子，心中也十分驚愕。
“臨海，真是藏龍臥虎啊……”楚陽猜不出，在臨海，還有誰能擋得住自己一拳？
摩托車越開越快，矮地龍大口喘着粗氣，終於緩過勁來，他神情激動說道：“多謝救命之恩，以後，我這條命就是恩公的了！“
“呵！”戴面具的男子微微一笑，卻並不理會矮地龍，只是稍微辨認了一下方向，便將摩托車開進了一處城中村廢棄的工廠裏。
“恩公？”矮地龍神色緊張，他戒備地看了看這處雜草叢生的廠區，想不明白，爲什麼會被帶到此處。
“下車吧！”
面具男子慢慢摘下面具，露出安七夜那張桀驁不馴又冷若冰霜的臉孔，他面無表情說道：“這裏原來是一家造紙廠，好幾百號工人呢，後來因爲污染大，所以搬遷了……”
安七夜頓了頓，平靜的看着滿臉石灰狼狽不堪的矮地龍，問道：“這裏你還滿意？”
“滿意？什麼滿意？”矮地龍疑惑不解，這個‘滿意’到底是什麼意思？
“唉！”
安七夜嘆了口氣，轉頭看了看廠區裏足有一人多高的蒿草地，又擡起頭來，看了看那一棟棟高聳的大煙囪，心中有些感慨，自顧自地說道：“我小的時候啊，就跟着我爹來過這裏，那時候我爹要造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刀，卻苦於沒有好的材料……，我爹說，造紙廠裏切紙的鋼刀是最鋒利的，所以就帶我來找……”
“那時候的我們很落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我很餓，肚子裏咕嚕咕嚕的叫，我爹只好拿出僅有的五毛錢，在廠門外的一家早點鋪子裏給我買了兩個饅頭，吶，就是廠門外那家空屋子，現在也荒廢了。”
安七夜說着莫名其妙的話，矮地龍無言以對。
他不清楚這個奇怪的年輕人爲什麼要跟自己說這些。他只是隱隱覺得，這個年輕人的身上在散發着危險的氣味，而且越來越濃烈了。
“我就在廠門外啃饅頭，一邊等我爹出來，等啊，等啊，可是你猜怎麼着，我爹再也沒有走出來，他被埋伏在裏面的人殺死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說罷，安七夜猛然回頭，原本清澈的眸子突然紅了，一道道血絲充斥着眼白，本來清秀的臉孔也變得猙獰起來，可是聲音卻依然平靜，問道：“是不是挺悲劇的一個故事？”
“節哀……”矮地龍心驚肉跳的回答。
安七夜猩紅的雙眼看着矮地龍，就像是在看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緩緩說道：“有什麼好節哀的？人總是要死的嘛，你下去以後，幫我向我爹帶句話，說兒子想他了……”
“你要殺我？”矮地龍大驚，不由自主的連退數步，這個刀頭舔血的老江湖，已經在安七夜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殺意。
這個幾乎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年輕人，讓矮地龍發自內心的產生了深深的恐懼感。即便是楚陽要用鐵棍敲碎他頭顱的時候，也沒有如此害怕過。
“我說過了，人總是要死的。”安七夜緩緩抽刀。
“莫非你真要殺我？”矮地龍驚愕的後退，大吼道：“爲什麼啊，你明明救了我！”
“爲什麼？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安七夜走下摩托，緩緩逼進。
矮地龍大吼：“沒理由啊？你我無冤無仇……呃！”
一道刀光閃過，聲音戛然而止！
炙熱的鮮血，自矮地龍脖頸處的傷口裏噴涌出來，整個喉管兒和動脈都被安七夜凌厲的一刀給割斷了。矮地龍誇張的張大了嘴巴，用雙手捂住了不停噴血的脖子，身體踉蹌後退。
“冤有頭債有主……”安七夜收起龍鱗匕首，最後看了一眼猶自掙扎的矮地龍，緩緩說道：“做了鬼，去找劉仁順報仇吧，是他讓我殺你的！”說罷，緩緩戴上面具，跨上沒有熄火的摩托車，一陣風般的走遠了。
身後，矮地龍的身體徒然倒地。到死，他都不相信，一個人出刀的速度爲何會如此之快。
實在是太快了，這致命的一刀，用肉眼根本看不清！
矮地龍全身痙攣般的抽搐了幾分鐘，便心有不甘的徹底斷氣了，那一雙漸漸渾濁的雙眼怒目圓睜，真是死不瞑目……
微風和煦，陽光傾瀉，天上有云飄過。
荒草萋萋的工廠裏多了一個死人，卻和死掉了一隻螻蟻沒有什麼區別。
因爲在造物主的眼中，人和螻蟻同樣低賤。
離開廢棄的造紙廠，安七夜便看到了楚陽遠遠奔來。
“呵，有點意思！”
安七夜倒是對這個南霸天起了好奇之心，畢竟在拳腳上，能和自己勢均力敵的人也是不多見的。
安七夜擡起手，指了指廢棄的造紙廠方向，然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便開着摩托車揚長而去。
“殺了？”望着絕塵而去的面具人，楚陽心中一驚。
扭頭，考慮着所有可能發生的後續，楚陽直奔荒草萋萋的造紙廠而去。
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看到楚陽的手中，正拿着一隻打開了攝像功能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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