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奪天門(7)
唱詞頗具旋律,抑揚頓挫的,在荒蕪和堆滿積雪的墓地中經久不散。
楚陽站在車旁,目光凝視着前方的那個土丘,成殮屍體的棺槨被幾十輛車燈照着,紅彤彤的顯得詭異和滲人,那唱戲的女人穿着垂地的白衣,長長的頭髮披散開了,遮住了大半張煞白的臉,手上的撥浪鼓機械的搖晃着,上身剛一扭動,腰間的鈴鐺便是一通叮鐺亂響。
楚陽靜靜的望着這一切,陳果表現出來的震驚讓他明白了,自己看到的東西,別人看不到!
“你到底看到什麼了?”陳果追問他。
楚陽皺着眉搖了搖頭,卻沒說話。
他不是不想告訴陳果,而是身旁還有個胖胖的司機和七樓的女人跟着,好多話,此時不方便說出來。
陳果不再追問了,一個多月的接觸下來,她也能從楚陽的神態舉止間,讀出一些弦外之音來。
穿着白衣的女人,圍着棺槨不停的打轉轉,女人的旁邊,一個穿着壽衣的中年漢子扯着嗓子在喊:日落西山來……,黑了天吶……
‘請神調’的唱詞,便是這個男人唱出來的。
男人身後,七八個人直挺挺的站立着,神情都是呆板板的樣子,冷眼一看,就像個民間臨時組成的樂隊似的。
敲鑼的敲鑼,打鼓的打鼓,一個精瘦的年輕人賣着力氣吹嗩吶,腮幫子鼓起來兩個大包,搖頭晃腦的樣子頗具喜感,除了目光呆滯一些之外,似乎和活人也沒什麼區別。
年輕人的身旁,是一個拉二胡的老頭子,他坐在一把掉了漆的破椅子上,吱吱呀呀的二胡音調悲慼,而楚陽的目光只是在這些‘人’身上掃了一眼,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這個樂隊的最後方。
樂隊的後面,還站着一個女人!
女人長的極標緻,穿着銀白色的緊身綢布褂子,瓜子的臉蛋兒白嫩嫩的,卻盤着民國時期的髮鬢,那雙眼睛彷彿能勾魂奪魄一般,豔紅色的嘴脣輕輕的開合着,彷彿在一直低語些什麼。
楚陽的目光望過去了,那女人也望了過來,彼此的目光在空中偶然交匯,楚陽腦海中卻‘嗡’地一下,漸漸地,耳畔有聲音響起來,視線也終於移不開了。
“二水中分,坤劫死,鬼門開……”
女人的聲音,彷彿就在楚陽的耳畔響起來的。
楚陽心頭一緊,除了頭一句,便再也聽不懂這個女人在說些什麼了。
“一紮。。。。庫魯迷魯。。。。託羅羅薩。。。。米抖抖來。。。。。骨開,四腰普索,來力綿。。。。”
“說的什麼東西?”
楚陽眉毛一挑,他卻知道,這個女人分明是在和他說話,不過聽起來卻不是什麼地方的方言,更不像是一種外語,因爲說出來的都是單音節,一紮,中間就會停頓一下,一,,,扎!
“這是什麼話呢?”楚陽越聽越迷糊,可那聲音彷彿有一股魔力一般,迫使楚陽完全沉浸下去了,內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想要拼命記住女人說的每一個字節。
“你在說什麼?”陳果看了過來,她也發現,楚陽似乎不大對勁兒。
“水分!”
女人繼續說下去:“七萬三千五百四十二進,四萬九千六百五十三出,藍目地地,拖白白地,米抖抖來……”
楚陽拼命記着,卻又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麼,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遠處,終於忍不住背誦出聲音來了。
“楚陽,你到底怎麼了啊?”陳果慌了,拼命的去搖楚陽的胳膊。
世間萬物,彷彿一切都是空的,楚陽什麼都聽不見了,眼前只有那個女人,耳畔只有那些讓他完全聽不懂的聲音。
“壞了,這人中邪了!”那個胖司機臉色一下變得鐵青,拼命去拉扯楚陽的衣服。
不知道爲什麼,似乎是因爲打擾了自己去聽那一大堆古怪的念詞,楚陽莫名的心頭火起,轉頭怒視那胖子,罵道:“拉你,媽呀!你麻痹的,給老子滾遠一點兒!”
楚陽說着,眼中竟有赤紅的顏色一閃而逝。
“完嘍,完嘍!”那胖子急忙後退,一臉驚恐的指着楚陽說:“鬼,,,鬼道哇!你是鬼道!”
“老子還是你爺爺呢!”楚陽怒罵了一聲,一轉頭,繼續去聽那個女人說話,可那女人微微一笑,卻已經不再言語了。
“好漂亮的女人!”楚陽驚歎了一聲,心中卻失落起來了,在這一刻,彷彿世間所有的女子和這個女人比起來,都已經變成了不堪的庸脂俗粉。
嶽玲瓏已經夠美了,柳依依已經夠美了,林燕秋也足夠美了……
可是,似乎和這個女人比起來,她們全都是不值一提的。
女人輕輕的伸手,衝楚陽招了招,迷迷糊糊的,楚陽竟然大跨步衝進了人羣。
“快拉住他!”身後,那個陰陽先生終於趕來了,一路小跑着竄過來,對陳果說:“不能讓他進去,哎呀,快攔住他呀!”
陳果慌了,一下攔在了楚陽的前面。
“讓開!”楚陽厲喝。
“楚陽,你醒一醒啊……”陳果的聲音,隱約的在楚陽耳畔響了一聲,楚陽神情一陣恍惚,剛要清醒過來,猛地,那女人的聲音,竟然又響起來了。
“沙妥妥左,力薩,米淋麻魯。。。。安怠,布馳連索索。。。。”
什麼都不管了,楚陽雙目又是一紅,便一把推開了陳果,直奔那女人去了:“那女人在叫我,你沒看見嗎?”
“女人?哪裏有什麼女人?”陳果震驚了,嬌聲喊道:“楚陽!醒一醒啊!”
四周的人羣,此時也回過頭來看熱鬧,好多人都在竊竊私語了,低聲說:“看看,又是一箇中了邪的!”
另一個也嘆道:“真TM邪乎哇,這小子進去就完嘍,聽說前兩個都變成精神病了,算了,咱們也別看了,這是是非之地呀!”
好多人都在低聲議論着,有些膽子小些的,而那個陰陽先生也終於氣喘吁吁的接近了楚陽,手上不知道捏着一坨什麼黑乎乎的東西,一個不防備,便抹在了楚陽的臉上,一股腥臭的血氣瞬間彌散開來,楚陽卻一愣,目光瞬間變得清明瞭。
“我怎麼了?”楚陽轉過頭來,一臉茫然的去問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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