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謊言
在突兀的問出一個問題後，劉囂從20樓的露臺躍出，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共享着眼鏡畫面的百靈本能地驚呼一聲。20樓的高度，從起跳到落地還有3秒時間，這三秒百靈幾乎是捂着嘴全身顫抖着堅持下來的，風聲，急速放大的地面讓她完全體驗得到劉囂當下的情況。就在即將接觸地面的剎那，畫面停止了，沒有砸落在地，而是穩穩的，停留在一雙眼鏡正常的高度。“麻煩你，下次再這樣前，提前和我說一聲。”
百靈單手輕撫着胸口，剛纔她感覺自己的心跳直接上了160。“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劉囂自顧自地朝着一個方向加速疾馳。“你在開車？”
百靈非常不理解爲什麼速度突然這麼快，但很快否定了自己這個愚蠢的問題，因爲畫面在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飛起來了。不，應該說是跳起來了，一次足有二三十米高的跳躍，奧運會的撐竿跳高也不敢這麼玩，畫面跨過了整個十字路口，她特別注意了一下，因爲當時是紅燈，而且劉囂還跑在機動車道上。她不是第一次共享劉囂眼鏡鏡頭的畫面，那這卻是第一次，劉囂沒有顧忌地展現出他作爲蛻變者的恐怖實力，之前？百靈從劉囂的眼鏡中看到他被當成快遞運送的無聊畫面，要麼就是在大和街頭傻坐了一個下午。百靈知道，劉囂是故意不想讓組織看見，因爲在對他的人格側寫中，第一條就是謹慎小心，在沒有確定絕對安全之前，做任何事都保有餘地和隱藏，有時候，連百靈甚至覺得劉囂作爲一個蛻變者太累了，算計得太多，還不如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活得灑脫。劉囂的正前面，一輛警車停在道路一側，路邊的景觀花壇中，一個全身被火焰包裹的人型生物，在地面瘋狂打着滾，一邊用極其沙啞的聲音嘶吼着。花壇邊，一個警員仰面躺在同伴懷裏，七孔都在流淌着鮮血，他的同伴脖頸發紫，正朝着對講機喘着氣，幾十米外，還有一些看熱鬧的人遠遠望着這裏的情況。“其實他們說得不對。”
劉囂走到在地面翻滾的火人邊上，眼睜睜地看着被自己的新生之火一點點吞噬的人類，毫無憐憫之心。“你說得不對是指什麼？”
百靈對眼前的畫面倍感不適，但她強迫自己要和劉囂一樣看着，她的右手攥着筆，筆尖在本子上顫抖，劉囂既沒有對着火的失落者痛下殺手，也沒有去救重傷的警員，她無法做出劉囂此時的心態側寫，這種對生命的漠視，很可怕。“失落者們說的，不對，普通人要成爲蛻變者，靠能晶沒有用。”
“爲什麼這麼說？幾乎所有蛻變者都證實了這個說法。”
如果是別人這麼說，百靈肯定會直接否認。“那只是原點試煉法則允許而已，試煉期間，智能生物只要接觸能晶或其他蛻變者的靈體，都能實現靈體的自我釋放，但試煉之外，就不行了，所以，他們說的是錯的。”
“你的話，有事實依據嗎？”
百靈聽到了不得了的信息，趕忙追問。“華夏的古老者們難道不知道嗎？不可能吧，原生在史隆的人類，沒有一個是靠這兩種方式釋放靈體的，而是靠封印師的釋靈，這一點，要說所有古老者都不知道，我不相信。”
被燒成一團焦黑的火人，已經蜷縮在地面一動不動。遠處，警察和救護車交錯在一起的鳴叫聲由遠而近，劉囂轉身，向市區的方向走去。百靈久久無言，她相信劉囂說的每一句話，也正因如此，讓她不知該說些什麼。組織和各個勢力確實默認了失落者們對普通人類釋靈的說法，沒有人站出來表達不同意見，這能說明這是事實嗎？不能，她知道，所有的利益共同體都有自己的考量，在地球，控制住普通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給他們希望，如果個半年前，這希望是金錢和地位，而現在，則是獲得能晶，成爲蛻變者，沒有再比這更讓普通人瘋狂地嚮往了。一顆小小的能晶，就能改變一個人命運的軌跡，一顆小小的能晶，就能讓普通人擁有一切夢想成真的可能。劉囂說得很對，古老者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們選擇了閉口不言，因爲這樣這種虛妄可以讓蛻變者更容易控制普通人。“你怎麼不說話了？”
劉囂沿着武二西路一直向東，稀稀拉拉的車流，讓這條曾經因堵車上過更大電視臺的道路顯得格外清冷。“不知道，該說什麼。”
百靈實話實說，“你問我是否想成爲蛻變者，我現在回答你，我想，地球上沒有人不想。我在原點試煉中早早就被淘汰了，但我知道那個世界的偉大，也知道蛻變者的無所不能，只有成爲蛻變者，纔有可能讓一切看似的不可能成爲可能，才能突破人類被禁錮的枷鎖。沒有人不想。”
“我和你的對話，還有眼鏡記錄的信息，會同步給組織上級嗎？”劉囂隨口問道。“不是所有，聯絡員可以決定同步的內容，所有信息都不會保存，現在的網絡技術有太多漏洞，即便是高度加密的信息流也會存在風險。這幾個月來，所有尖端技術都在大步革新，但我們的工作方式卻倒退回原始了。”
百靈毫無保留地回答。“哈哈，”劉囂笑道，“猜到了，那你可要有選擇的彙報哦，比如剛纔我說的話，你就可以不上報。”
“我明白。”
百靈鄭重回答。“你現在要去哪？”
“錢塘畢竟是我半個家鄉，我不想這個城市變成民不聊生的地方。可以的話，你幫我看看那些惹事的失落者在什麼位置，或者將城市內正在發生的警訊同步給我，記得，要和失落者有關的。”
百靈抿着嘴笑了，這纔是那個她認識的劉囂，那個哪怕可以高高在上，也不會將普通人視爲螻蟻的蛻變者，剛纔有一瞬間，她生怕劉囂已經變了，變得和其他蛻變者一樣。“這有什麼可笑的......”劉囂翻了個白眼，看着那個模擬百靈的ai美女，嗔怪道。“沒什麼，我只是......”百靈辯解道，“覺得你剛纔的話很像超級英雄說的。”
“呵呵了，百靈同學，請乾點正事。”
劉囂無奈說道。“另外，你讓特事局給我送點面膜，我也不能一直帶着口罩吧。”
“好，送到哪。”
百靈快速操作。“西湖噴泉觀賞臺吧，我會在那邊等他們。”
劉囂考慮了一下，答道。“你現在的位置，要到那裏還有很遠，你確定是那嗎？”
百靈查看地圖後問道。“是的，就那。”
說完，劉囂開始加速，在百靈所看見的畫面中，劉囂先是在西溪溼地的樹叢中飛躍，十多秒鐘後，已經橫跨幾公里長寬的溼地，在街道上空的龍門吊上一踩，下一瞬間，到了一座五層建築的樓頂。百靈一邊將給特事局的協同任務發出，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順便還在看着眼鏡的地圖定位，這速度，恐怖如斯。劉囂在主城區的矮房之間騰挪，屋頂，紅綠燈，廂式貨車車頂都成了他的跳板，夜晚的錢塘，彷彿就是他的後花園，來去自如，時不時還會和百靈聊上兩句。“錢塘的這幫失落者，是不是有個叫王自剛的頭頭？”
“確實有一個叫王自剛的，但是不是他們的領導者現在還不確定。”
百靈在這期間已經查詢了不少相關的材料。“這些失落者在返回地球后做過什麼？”“他們先要求國家和地球秩序給予他們返回原點的資格，再得到不可能的答覆後，要求國家給予能晶，以保持他們的靈能儲備，這個要求也被回絕了，那之後，他們以各種手段獲得了一些知名企業的股權，霸佔了市中心的樓宇，以神性存在的名義收羅了大量普通人作爲附庸，成立了神性錢塘的民間組織，以這個組織的名義對錢塘的各個領域進行干涉，這期間死亡、失蹤的普通人數超過800人，其他案件不計其數。”
百靈快速瀏覽數百頁的材料，簡明扼要的將情況描述了一遍。“這是準備分裂割據了啊。”
劉囂瞟了一眼周圍住宅區的燈光，明顯比他記憶中的少了很多，“軍隊和警察也不管管。”
“不是不管，而是有法案的保護，加上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已經不是一般武器可以威懾的了的。”
百靈看着材料無奈道。劉囂點頭，穩穩落地，面前，是恬靜無波的西湖。“你來過這裏嗎？”
劉囂問道。“沒有，之前很想去的。”
百靈看着屏幕，回答道。“等這裏恢復正常了，可以來看看。這片大池塘，還是有點味道的。”
身後有人接近，劉囂轉身，兩個身着便裝的中年男人快速走來，其中一人提着一隻皮箱。“是特事局的人。”
百靈提醒道。“你告訴他們，水光瀲灩晴方好。”
劉囂一頭黑線，又是這種暗號。“水光瀲灩晴方好。”
無奈，只能複述了一遍。特事局的兩人點頭，將皮箱交給劉囂，轉身離開。劉囂將皮箱中的面膜取出，摘掉口罩，敷在臉上。.......西湖東岸，大夏飯店，這家名爲飯店實則是酒店的建築，偎依在西湖東岸，獨享最美的西湖風景，曾經是華夏領導人下榻之所。但就在一個月前，它已經淪爲神性錢塘的私產，成爲失落者們休息會客之地。遠望這三棟三層建築，裏面燈火通明，和周圍蕭瑟的居民區有着鮮明對比。飯店門口，架設着半人高的軍用防爆牆，幾十個荷槍實彈的人守備着大門和高牆周圍，劉囂記得這裏原來沒有牆，看來也是最近剛建成的。“那是流體防彈衣，是一種可以抵擋狙擊步槍的新式裝備。”
百靈見畫面中出現失落者的守備力量，介紹道。“他們的武器來源不明，不是從軍隊那得到的，也不是華夏的制式軍械。”
劉囂伸了個懶腰，向大門直愣愣走了過去。他的舉動立刻引起門口守衛的注意，一人歪着腦袋，朝劉囂擺擺手，示意他滾蛋，不要接近。劉囂就像完全沒看見一般，徑直接近。“滾開！”
那人面露兇相，朝劉囂冷聲喝到。此時的劉囂已經走到防爆牆邊，一根冰冷的槍管，已經指向了他的腦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