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有什麼用？
“外婆”
劉囂強裝鎮定，喊了一聲。
側着身背對門口的外婆，沒有迴應。
“外婆.....”
劉囂的聲音顫抖起來。
“外.....婆......”
他癱坐在地，彷彿窒息一般大口喘着氣。
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是呆傻着盯着地板。
他不敢上前，不敢去看上一眼，對空氣的感知，讓他清晰的明白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
他用盡全力從地上站起，蹣跚着來到牀前。
蜷縮在外婆的身邊，從身後，摟住冰冷的身體。
淚水，失控一般地從眼眶中涌出。
曾經，你也是這樣摟着做了噩夢的我，告訴我不用害怕，無論何時，你都會守護在我身邊。
可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在你生命中最痛苦的時候，我卻不在。
風舟落地，百靈不顧一切地衝進外婆居住的矮樓。
已是傍晚，房間卻沒有開燈。
屋內，隱約能聽見劉囂溫柔的聲音，似乎是在與外婆親切的耳語。
百靈呆在臥室門口，那聲音並不尋常，而是夾雜着絕望和悲痛，她扶着門框，緩緩滑倒地面，無聲哭泣。
“有什麼用？”
牀上的劉囂低聲嘆道。
這一句話，讓百靈心如刀割，她知道，這是劉囂在拷問自己，帶着滿腔的悔恨和自責。
“有什麼用？！”
劉囂笑了，帶着哭腔。
是啊，有什麼用呢？
成爲蛻變者、朝聖者、封印師有什麼用？
將整個地球從異族的危機中解救出來有什麼用？
成爲這個星球最有權勢的人，又有什麼用？
連自己摯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那麼，還有意義嗎？
5年前，考上燕京大學的百靈也曾無數次地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
她抹去淚水，拖着沉重的身體來到牀邊，伸出手，撫在劉囂的肩頭，只想告訴他，這個世界，依然有人可以用盡一切去愛他。
“有什麼用！！！！”
陰冷兇狠的低吼聲，迴盪在房間內，每一個字，都彷彿是深淵中掙脫束縛的惡魔。
也就在這一刻，百靈的中樞跳出一條信息。
【已成爲荒合裁斷長代理，該指令無法被拒絕。】
百靈愣住了，她不知道劉囂此時此刻這麼做的目的和意義是什麼。
雖然這是他早就計劃好的佈置，但時間不對，距離劉囂返回原點明明還有幾天。
一股柔和，卻有堅持的氣流，包裹着百靈的全身，這股力量正將她往門外推。
百靈看着漸漸遠離自己的劉囂，泣不成聲。
門外，歡呼雀躍的吶喊聲響徹天空。
收音機裏不斷播報着人類取得了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勝利，而這場勝利最大的功臣，就是來自華夏的血衣！
“血衣！血衣！”
人們聲嘶力竭高喊着這個名字。
若是在之前，百靈會覺得開心，心底也會有絲絲暖意。
但現在，卻覺得只是一種嘲諷。
百靈茫然若失的坐在樹下的石凳上，周圍沒有一個人，劉囂的其他家人並沒有安置在這裏，一切顯得如何寂寥。
第一次，她第一次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她只知道，不想再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百靈，血衣的三隻寵物大貓突然失控了！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白澤突然傳來靈音。
【百靈！呼叫百靈！情況有些不對，之前大貓只攻擊對方的軍人，現在開始無差別攻擊了！雖說這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不是有點......】
沒有得到百靈的回答，白澤繼續傳來靈音。
【百靈，我是張果，對於血衣親人的事，我很遺憾，現在能勸慰他的，應該只有你和他的父母了，他不該承受這樣的結局，但每個人遲早會經歷這一刻，所以.......另外，他之前佈置在鏡湖外的那頭狸獓，剛剛突然向西面去了。】
百靈對這些消息充耳不聞。
她知道外婆在劉囂的心中代表着什麼。
那是爲他彌補一切傷痛的港灣，是他所有的童年和美好，是帶他認知這個世界善惡的燈火。
他骨子裏的善良和樂觀，甚至謹小慎微，都源自這個將他從小帶大的堅強女人。
現在，女人不在了，並不是壽終正寢，而是因爲他。
不敢想象，女人在死前是多麼痛苦、無助和孤獨。可以想象的是，劉囂內心的最堅強也是最脆弱的信念，崩塌了。
這比將他無數次的擊敗很可怕，輸了，可以重新站起來，可現在，卻沒有絲毫餘地。
一整夜，百靈始終靜靜的守在門外。
這一夜，她爲血衣拒絕了太多太多希望前往慰問的請求，也讓整個婺城進入完全寧靜的狀態。
釋靈之後，明明已經不會覺得超負荷，卻身心疲累到無以復加。
沃爾克族和莫坨族，沒了。
不是離開了地球，而是被屠滅了。
包括兩個現存的裁斷。
這種不計後果的手段，是誰幹的，不用說也能猜到。
這幾乎除了劉囂其他親人都安然無恙之外唯一的好消息。
爲什麼？
因爲他需要復仇，需要將憤怒和悲痛轉嫁出去，發泄出來。
即使這麼做會讓之前的佈置變得毫無意義。
但百靈依舊很高興，否則，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由他自己承擔，劉囂會被困死在永無止盡的自責之中。
作爲裁斷長代理的她，幾乎同時收到了星團和秩序使者靈音。
要求她立刻查明裁斷死亡的原因，否則星團將派出星際戰船，將整個荒合完全封鎖，直到兇手和其背後的勢力浮法。
百靈的回答非常簡單。
兩位裁斷是被裁斷長血衣親自滅殺的。
裁斷長是靈源塔的封印師，掌握了除了人族之外，不少非智能生物的釋靈圖譜。
裁斷長就是嘲風。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星團表示不再追究荒合文明內部的摩擦，但希望血衣能儘快確定自己的歸屬。
秩序使者努恩拉馬更是霍起了糨糊，認爲荒合目前還未真正融入秩序，一些法則可以以後執行。
百靈之所以會如此回覆，是因爲張果提前給她打了招呼。
說劉囂的屠滅兩族的方式，不適合被外人知曉。
雖然不知道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百靈知道，當沒有最好的解決方法時，就用你手上所有的牌去壓制對方。
事實就是，她賭對了。
相比兩個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裁斷來言，一個有着巨量功勳的封印師對於銀河秩序要重要的太多太多。
異族的問題是解決了，但殺戮卻沒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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