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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局面 上

作者:滚开
滚开: 巷道中,张荣方望着萧青璎两人离开的方向,直到彻底看不见了她们的背影,這才转身离开。 一路上他不时遇到穿浅蓝色道袍,外披白衫的修行弟子。 每次他都不断得停下,站在一边让开道路低头行礼。 清和宫内,弟子分为修行弟子和杂役弟子。 严格意义上来說,杂役弟子算是临时工,随时可以被清退。 但修行弟子就不同了,所以礼节上规定非常严格。 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轻者面壁思過做最苦的劳工,重则杖击数十,甚至直接杖毙丢下山。 张荣方很快到了水洗房,开始和其余十来個杂役一起,收拾一桶桶送进来的脏衣服。 衣物,道冠,平底鞋,高靴,腰带等等,需要清理的东西都会一股脑丢到這裡来。 辛苦劳作了一天,直到晚上快要十点半多,才终于休息结束。 一结束,张荣方便毫不停留,带着揣在胸口的钱,直奔道籍管理房。 不多时,他从管理房出来,身上的银钱包已经彻底干瘪下去,积攒许久的二两银钱,只剩下一点点。 松了口气,他遥遥看了看前方。 夜晚的清和宫,到处是点亮的油灯和烛光。 三座大殿和道场方向,依旧有细微的诵经声,那不是道士们的声音,而是一些虔诚的香客留宿在宫中诵经。 念的是无量度心经。 张荣方顺着鹅卵石小道往最后面的弟子平房区走去。 咚咚咚的暮鼓声从远处飘来,随风声时强时弱。 同时伴随风声传来的,還有阵阵某种烤肉的香味。 张荣方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下午食堂吃的那点黑面馒头,根本不够他塞牙缝。 杂役弟子的伙食,是每顿饭两個黑面馒头,一碟乱七八糟的泡菜,加一碗能一眼看到碗底的蛋花汤。 馒头一個只有半個拳头,如果是不动弹的人吃還勉强够,但他们這种需要做苦力的杂役弟子,就完全不够了。 路過一個山崖云台,张荣方停顿了下,侧目从云台上往下望去。 山下一片黑云弥漫,上方弯月洒下清辉,远处群山静寂无声,只有风在其中呼啸而過。 两名披着紫貂的贵人也站在云台右侧角落,小声的說着话,不知是赏月,還是谈心。 张荣方借着道宫的灯光看了眼,紫貂裘的棕色毛皮在光芒下微微反光,油亮顺滑。 他以前一直還以为紫貂裘是紫色,现在看来,压根沒看出什么紫色。 “呆在這裡干什么?别影响到了居士!”此时身后走過的一队巡值道人低声呵斥道。 其中带头的那人,身高力壮,满面黑须,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长棍。 远远望過来,仿佛過山老虎,目光灼灼,威势不小。 张荣方心中暗叹。杂役弟子就是沒人权... 表面上他却是赶紧低头行礼,礼数不可失。 “是。马上就回。”他回道。 那高壮道人道号奇山,是巡值這個時間段的带队修行弟子。 张荣方见過他好几次,对其印象相当深刻。 此人身高两米出头,腰粗肩阔,四肢粗壮有力,曾经在道场上对练,一打三還占据上风。 奇山道人点点头,看着张荣方快步朝着杂役弟子平房区敢去,這才移开视线,继续巡值。 時間一转眼,便又過去半月。 這半月裡,张荣方每日来往水洗房,功课道场,食堂,弟子平房区。 每天吃的干巴巴完全沒油水,导致他一点也感觉不到任何积累属性点的迹象。 要知道,每次积累属性时,他都能感觉到一丝丝的热气在体内汇聚。 可一旦消耗過大,這种积累热气就会明显变弱。 十多天的時間,张荣方每天要清洗大桶大桶的衣物,体力消耗极大。 他心头明白,必须想個办法脱离這种状态。 但一切也不是沒有好消息,在送了钱后,杂役弟子的第二次淘汰下山,裡面就沒有他的名字。 這让张荣方心裡松了口气。 道籍在大灵颇受看重,以后若是能走得高了,待遇会好很多。 時間一天天過去,转眼间,便又是半個多月過去。 清和宫送走了一批前来开茶会的贵客,开始了每年新的一轮修行弟子筛选考核。 张荣方眼看着自己属性栏上的属性点一点也沒多,還是0,心裡越发明白,自己不能這么浪费時間下去。 可一时半会,他心裡也沒什么好办法。 1183年4月。 张荣方挑着两桶衣服,顺着山路,朝后山晾晒场走去。 天微微亮,整個清和宫呈长方形结构,最后面的晾晒场和山林石壁挨在一起,是位于道宫墙外的位置。 這裡除开来晒衣物的道人外,其余基本沒谁会来。 周围尽是光秃秃的树林,惨白色的乱石堆。 张荣方走几步歇几下,一方面是這裡路不好走,另一方面是山裡此时雾气大,有些看不清前面。 每次這种时候,他听水洗房的师兄师姐說過,可能会有山裡的猴子猢狲跑出来偷衣服。 所以得格外小心。 晾晒衣物时,必须要有人看守,這次张荣方算是运气好,得了這個還算清闲的工作。 两桶衣物上六十斤重,来回他要挑至少十五桶,這還只是一部分的衣袍。 喘了口气粗气,张荣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准备继续往前赶。 就在這时,左前方的雾气裡,隐隐约约传来细微說话声。 “....沒来,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之前被她怀疑了?”一個压低的年轻男声道。 “我不知道....应该沒有啊,她昨晚還和我谈心来着....”另一個女声有些惶恐回答。 “不管怎么样,這次去镇上采购,你负责制造机会,這個东西,给我出发前,放进她葫芦...”男声尽量压低道。 张荣方心头一凛,他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私下說话,可這一次....似乎有些問題。 道宫裡,因为风大,一旦顺风,十几米外的声音,就算压低了,也能多少听到一些。 而当事人往往不容易察觉。 张荣方顿时站住不动,慢慢往后倒退。 這裡一般沒人,对方既然在密议這种事,他若是被发现了,后果恐怕不妙。 接着他又陆陆续续的听到一些交代。 這种事他不想管,也沒這個能耐管,只是就在他打算转身想走时,忽地一個名字,一下钻进了他的耳中。 萧青璎! 张荣方顿足不动,眼神闪烁不定。 停顿了下,他又继续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才故意哼着道经,挑着衣服超前走。 声音远远往前飘去,很快他走到刚才的位置,便果真沒听到說话声了。 很显然,那密议的两人是听到他靠近,提前走了。 张荣方一边往前赶路,一边心头盘算。 說话的人他不知道是谁,但那個声音他记住了。另外,說话裡提到了去镇上采购时下药,看来萧青璎应该会在某一次去镇上采购的路上被算计。 那么只要弄清她什么时候去镇上,就能暗中提醒报信。 报信后,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那他一方面能還了上次萧青璎的人情,另一方面,或许還能.... 张荣方面色不动,照常去了晾晒场,和另一個弟子把衣服全部搭在晾衣杆上,一排排拉扯拍打整齐。 他沒有马上去报信,而是依旧看守晾晒场,中间就在這裡吃了带来的干粮黑馒头,一直到下午太阳下山,才收拾衣服往回赶。 忙碌了一天,直到今晚上做完功课,暮鼓快要响起时。 张荣方连忙从道场起身,朝着正准备离开的萧榕走去。 萧榕是负责所有杂役弟子功课的传功道人,其地位比一般修行弟子都要高,相当于清和宫裡的执事。只在宫主,监院,和殿主之下。 同时他也是萧青璎的生父。 萧榕此人一脸络腮胡,身上总是带着一個酒葫芦,可裡面一般酒水很少。 传闻他是個名副其实的酒鬼,却很少被人看到他喝酒。 此时萧榕看到道场上,有一杂役弟子起身朝他赶来。步伐较急,他也顿下等了下。 “有事?” 张荣方显示抱拳行礼,躬身起来后,才道:“弟子张荣方,见過明光法师。” “說吧,马上鼓又要响了。”萧榕脾气温和,对杂役弟子也沒什么不好的看法。 他的道号也叫明光,有着官方认证的法师职称,所以尊称一般叫其明光法师。 “是這样,弟子在白日裡,去后山晾晒衣物时....”张荣方沒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如实将自己听到的一切都說了出来。 至于如何判断,他相信萧榕有自己的判定。 随着他一点点的讲述,萧榕一开始有些散漫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等到张荣方全部說完,他思索了下,扫了眼周围早已散去的杂役弟子,挥挥手。 “你确定你沒听错?” “确定!”张荣方郑重点头。 “如果再让你听到早上的声音,你能分辨出么?”萧榕问。 “应该可以!我不敢肯定。”张荣方点头。 萧榕露出思索之色。然后他仔细打量了下眼前這個报信弟子。 “此事事关重要,你想好了,若是污蔑其他弟子,可是要受五十杖刑的,以你的身子骨,打完基本沒活路。”他再度发话。 “弟子不敢有半句虚言。”张荣方郑重道,“实际上,之前萧青璎师姐在玄心殿边的巷道裡,曾出手相助過弟子一次。弟子一直铭记在心。原本這等事,若换成其他人,弟子不该也不敢贸然出来报信,可听到其中涉及萧师姐,弟子无论如何,也不敢有丝毫担待。” 张荣方面色诚恳坦然,无论上辈子還是现在,他都是一样的性格,恩怨分明。有恩必报。 所以這番话出自肺腑,說得斩钉截铁。 听到此言,萧榕眼神微微动容,杂役弟子的成分并不算好,其中能有眼前此人這般,口齿清晰,思路明白,有恩有义的人,算是极为难得了。 杂役弟子裡,大多是附近城镇裡,被各家送来占据道籍的弃子。 很多在来之前都受過如何服侍人的训练,至于读书识字,口齿清晰,思路明白,那就数量不多了。 這年头,不是谁都有资格读书识字的,就算富农富户们有這個闲钱,也要有這個時間精力才是。 更不用說有如此恩义的.... 相关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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