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向地獄墜落 其二（下）
爲什麼？
看到張立明莫名其妙掉了一次“生命”，這個疑問頓時浮現在我的腦海，隨即馬上完成了分析。
很顯然，張立明不是在得到光球之後才“爆金幣”的，那麼他的“敗因”就不是“引力達到上限”，只能是“撞到了空氣牆”。
一堵看不見的牆包圍着這片遊戲區域，只有撞到它，我們才能知道它的範圍在哪裏！
這就是“獄卒”設計的“規則之外”的意外了。
看不見的空氣牆將張立明和牆外的光球分隔開來，他根本不可能穿過牆觸碰到光球。
光球消散，張立明的耳朵也隨之消失，就像被橡皮擦掉的鉛筆畫一樣。
他的“聽覺”被剝奪了。
迅速撿拾起“死亡”時爆出來的光球，張立明猛然用力踏碎腳下的石塊，藉助反作用力向起點方向爆射出去，遠離了那堵耍賴皮的空氣牆。
落腳之後，他又趁着光球刷新的倒計時尚未結束，深深瞭望了一番回去的路徑。
然後，“刑天”放下巨斧、伸出粗壯的手指，狠狠戳進了張立明的眼眶！
我知道了，他是要主動放棄視覺！
光球只會出現在“目力所及”的範圍——那就是說，只要自己瞎了，並且不使用替身視角，那麼光球將不會繼續刷新！
自廢雙眼，看似痛苦，而且還丟失了一樣感官，但這卻能避免後續再因爲光球的消逝，而被隨機剝奪掉更多器官！
同時，失去視覺也能完美杜絕看見冰塊的反光，導致光球刷新到自己背後，從而不得不反身去拿、無法趕回起點的問題！
張立明的積分是在場衆人中最多的，喬蕎也已經承受不住、開始返航，此時張立明已經沒有繼續收集光球的必要了！
“刑天”腳步一動，虛幻的身影和本體重合，動用了那個將力量包裹給本體的能力。
由於只是耳聾眼瞎，並不是瀕死狀態，此時張立明身上的虛影極其微弱，想必完全爆發不出“刑天”十之二三的力量。
但這也已經足夠他藉助那股怪力對抗重力，衝回起點了！
然而，就在張立明雙腿蓄力、即將起跳的時候，他的身上突然又爆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
光球，又是光球！
他再次被“爆金幣”了！
和上次一樣，這次他的“自爆”不是因爲引力過大，那就只能是因爲觸碰到了空氣牆。
我心中警鈴大振，明明張立明已經往回跳了一段距離，怎麼可能還會碰到空氣牆？
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最外圈的“空氣牆”不是固定的。
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向內收縮，既是爲了確保我們能夠觸發這個死亡機制，同時也是爲了給我們足夠的緊迫感！
不好！
念頭剛剛到此，我就發現自己也身體一輕、險些直接飛到上空，連胸部都往上晃了一下。
金色的光球填滿了視野，這說明我也“爆”了！
我好像明白“空氣牆”的形狀和範圍了。
空氣牆一定是一個以起點爲圓心的的巨大半球，所以它是從四面八方向內收縮的，現在已經收縮到我的背後了！
該死，我狄奧怎麼可能像那兩個人一樣出現“失誤”……
本來，喬蕎和張立明都損失了“生命”，而我依舊保留着三次“生命”，這種“遙遙領先”的感覺令我非常舒服。
而現在，我居然也被這該死的“縮圈”碰掉了一次“生命”，這簡直不可饒恕！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wryyyyy……”
口中下意識地發出怨毒的怪叫，我當即在身後長出了一條細長的尾巴、兩雙巨大的翅膀。
藉助這些延伸出來的身體部位，我身子一晃就把爆了滿地的光球重新“接觸吸收”。
將眼睛調整爲“鷹眼”，我飛速記憶了歸去之路，然後也像張立明一樣戳瞎了雙眼。
“視界”附體，雙腳收力彈跳！
雖然逃離不斷緊縮的空氣牆是當務之急，但我現在依然要控制自己的力度，避免速度過快。
因爲我和張立明幾乎是同時被“縮圈”奪取了一次生命，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和起點之間的距離是相同的。
只要保持相同的移動速度，我們就能同時到達起點，然後觸發“兩條貪喫蛇相撞”的死亡條件，省去自殺爆金幣的步驟，多留下一次遊戲生命。
雖然我還剩兩次遊戲生命，容錯次數並不緊缺，但謹慎永遠都是第一要務，能節省的東西我就不可能浪費。
如果不是因爲這份謹慎，我作爲一個只會操控樓梯的替身使者，也不可能在十年間大殺四方、縱橫無敵，橫掃天下。
聽着耳畔的風聲，我大致判斷着自己的位置。
張立明已經失去了視覺和聽覺，所以我們要“雙向奔赴”的話就不能靠他來分辨位置，只能靠我。
前半段路程我依靠記憶大致把握住速度即可，而後半段，我完全可以用聽覺代替眼睛，直接去聆聽張立明方向傳來的破空聲，從而得出他的速度和位置。
我不太記得剛開始出擊時耳畔是否有破風聲了，但既然這個“宇宙空間”裏連聲音都能正常傳播，移動時有破風聲也是很正常的。
畢竟這個“遊戲世界”的運行邏輯我已經弄清楚了，它的邏輯就是根本沒有邏輯，只服務於如何呈現視聽盛宴，一切爲了觀感服務！
如果“獄卒”喜歡水，那麼他甚至可以把我們移動時發出的聲響修改成划水聲……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
這種感覺，就好像我們真的身處一個完全由代碼編輯而成的遊戲世界，無論是背景風景，還是聲效音效，完全都是可以由“玩家”自定義修改的。
“究極生物”不會記錯東西，我之前對移動時發出的破風聲沒有印象，那很可能就是之前的移動真的不發出聲音。
也就是說，是“獄卒”在觀測到我內心所想後，知道了我腦子裏閃現過“從風聲判定距離和速度”的想法，並且他認爲這個想法很有意思，於是臨時修改了“代碼”，讓這個遊戲世界裏的“角色”移動時也能發出聲音！
沒錯，事情就應該是這樣的！
而這會是毫無意義的嗎？
我已經知道了“獄卒”想看的“精彩劇情”，其實就是我們跳脫出遊戲侷限，從更高的視角上審視全局。
那麼他刻意“順從”我的設想，“熱更新”修改“代碼”、增添“移動聲”設定，這就不是單純的“興趣所致”，而是在向我傳遞信息！
“獄卒”這一行爲，是在認可我的猜測，明示我“貪喫蛇遊戲”的目的和真相！
果然，身處“低維”並不可怕。
弱小不是“升維”的阻礙，甚至還會是進化的動力；而思想和眼界被困在“低維”，纔是進化真正的、最大的障礙。
我不知道喬蕎和張立明的內心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領會到了“獄卒”明示般的暗示。
破風聲，越來越近了。
替身使者之間的相互吸引，自然也意味着替身火力全開之後的感應。
張立明雖然目盲耳聾，但他依然能夠感受到我熾烈如大日般的澎湃替身能量。
他的速度加快了！
他明白了我的打算，同樣準備在最後階段加速，和我在起點匯合，達成“引力碰撞”的自我了斷！
有一個這樣機敏強悍的夥伴或手下，的確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
只可惜我們註定爲敵，你的這份信任，註定要成爲你死亡的催命符。
腳下轟然發力，我的速度同步提升。
撞擊吧，毀滅吧！
然而就在我和張立明一起加速，準備直接在起點匯合、對撞之時，我的身體忽然又是一輕，向前的衝勁也蕩然無存！
喪失的視力重新迴歸，我的眼裏是一片金黃。
背後的翅膀和尾巴也消失不見，我的身體也“重置”了。
這是……又觸發了什麼奇怪的禁忌，爆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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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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