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說到底不過是一武夫
長孫無極擡起頭的時候,眼淚已經佈滿了整張那滿是皺紋的臉。
使得那李延心中並沒有任何的同情,只覺得憤怒無比。
“國丈,你當真覺得,朕不敢動你不成?”
李延站起身來指着長孫無極。
“陛下!”
長孫無極搖搖頭:“君君臣臣,若是陛下讓臣死,臣自然要死,只是臣一心並無私心,全都是爲了大乾啊!”
“正如陛下所言,北境若是不管不顧,北境若是破了,那時候能夠抵擋北蠻的將領是真的沒有了!”
“蠻夷長驅直下,頃刻間,大半個大乾就在蠻夷的鐵蹄之下,陛下的威嚴何在?大乾的國威何在?”
“那時候想要讓北蠻退兵,不知道要損失多少,甚至連拒北關都拿不出來,先帝丟了北境關外十二城,一輩子都在愧疚,若是陛下在丟了拒北關,陛下如何自處啊?而且一旦拒北關被搶,北蠻南下便有了真正的南出之地,隨隨便便便可打秋風,掠奪我大乾的資源,此消彼長,多少年才能收回拒北關,打退蠻夷?”
“還請陛下三思纔是啊,陛下莫要爲了一時的衝動,而忽略了這接下來的後果纔是啊!”
“難道陛下要讓天下百姓戳陛下的脊樑骨不成?”
“難道陛下要在史書上留下一筆濃重的筆墨來寫大乾景昌帝,一時衝動,打殺鎮國公這位定海神針,致使大半大乾成爲蠻夷的馬場,隨後在蓋棺定論總結出昏君二字的頭銜不成?”
長孫無極嘶吼着。
使得李延臉色都凝固了下來,臉色閃過一絲的自我懷疑。
這最後的兩句話,可謂是正中李延下懷!
這長孫無極還是多多少少了解李延這位帝王的!
黑衣僧人看了李延一眼,趕忙便是對着那長孫無極說道:“丞相只看到了這一點,難道就不曾看到那蕭文進有謀逆之心不成?”
“難道真的放蕭文進回去,讓其領兵攻打乾都不成?”
“陛下,不可放虎歸山啊!”
黑衣僧人緩緩說道!
長孫無極怒瞪着他,下意識的就要說出,鎮國公若是想突圍出去,莫非以爲真的很困難否?
這句話到底還是讓長孫無極給憋了回去,在他看來,鎮國公不是傻子,乖乖的來到這乾都,自然是有着底氣的,鎮國公一人是敵不過數萬人,但爲什麼要跟數萬人拼殺搏殺呢?
若是要突圍出去,誰也擋不住!
這些人真覺得困住了鎮國公,鎮國公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了不成?
驕傲自大,自以爲是。
這妖僧是,陛下同樣是!
但這種話,只會激起更多的矛盾,強忍着憋了回去!
他這位三朝老臣,只覺得身心疲憊的很。
而這黑衣僧人的話,讓李延也是打了一個激靈。
看向長孫無極!
“國丈休要再說了!”
李延冷聲道。
長孫無極嘴角扯出苦笑來,仰起頭來,依舊是說道:“陛下跟國師的憂慮,老臣更是替陛下考慮過了!”
“只需一計即可!”
長孫無極不等李延發問,便是說道:“只需要給鎮國公封王,還要封忠勇二字,這樣,天底下無不說陛下仁厚,陛下的民間威望必然大增,而若是鎮國公真的造反,已經不是民心所向,天下人都覺得鎮國公乃是不忠不義之輩,民心所向,方可成事,可大失人心之行爲,根本不需要陛下出手,天底下的唾沫便能夠使得那蕭文進寸步難行!”
“陛下那時候,莫非還懼怕那蕭文進造反不成?!”
長孫無極拱手道,此話,讓那黑衣僧人都下意識輕輕點頭。
倒是極好。
跟陛下先前的想法一致。
李延眼神也是一亮,因爲給蕭文進封忠勇王,乃是他之前的想法。
沒想到他這國丈的想法,竟是跟他先前的想法不謀而合!
而黑衣僧人反應過來,正欲再說,只是看到李延的表情,便輕聲的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長孫這老傢伙的這些話,不論是上面還是下面,全都是說到了陛下的心坎當中。
這老東西,當真是絆腳石!
不可留也!
長孫無極接着說道:“陛下,臣昨日淋雨,更是想了想,覺得陛下擔心也是不無道理的!”
“給蕭文進封忠勇王是一回事,其實使得那蕭文進領兵跟北蠻迎敵,間接來說,不但抵禦了北蠻蠻夷,其次還削弱了蕭文進麾下的兵力!”
“如今那蕭文進的部下底子就那麼幾萬人,在死一些,陛下還覺得那蕭文進就是不提先前的造反條件,單單就說他造反,蕭文進還能夠用幾萬人造反成功不成?”
“陛下,您說呢?”
“砰!”
長孫無極重重的磕頭下去。
此言。
黑衣僧人那縮在僧袍裏面的手,都是緩緩緊握了起來。
這老傢伙說的,他先前也看到了,用北蠻來削弱蕭文進的枝幹,只是他不曾說罷了。
反倒是讓這老傢伙也看了出來!
李延臉色緩緩平靜了下來。
下意識的看向黑衣僧人:“國師如何看?”
黑衣僧人趕忙打了一個佛禮道:“陛下,依臣來看,還是不能放那蕭文進,但是丞相所言,不無道理,陛下抉擇便是!”
他雖然想要致那蕭文進於死地,但是他能夠備受李延信任,自是因爲所站的角度,都不能有任何的私心,不能讓李延覺得,他這位帝王,成了他的刀。
李延此人,是萬萬忍受不了這種事的。
所以他也只能這樣道,中規中矩,哪怕他也想要蕭文進碎屍萬段,以絕後患,雖然這後患還沒有生,但蕭文進必須死,至於現在,還多了這長孫老傢伙,此人也斷然不能留,今後,恐怕是他最大的敵人!
長孫無極聽後,再次悶聲道:“陛下,此舉不但博了天下民心,更抵禦了北蠻南下,還削弱了蕭文進的勢力,表面雖是一舉三得,其次若是深挖的話,殺死蕭文進比之放了蕭文進,這其中此消彼長,不能夠相提並論,陛下三思!”
“老臣還是那句話,不曾有半分的私心,所爲皆是爲了陛下,爲了大乾.........還望陛下仔細考慮纔是,爲君者,利益當在前面,更何況對付那蕭文進,接下來更可徐徐圖之,那蕭文進還成不了氣候,說到底,不過是一武夫罷了!”
“陛下若是爲了一個武夫而憂而憂,已經是落了下乘!”
“帝王者,豈可畏懼一武夫乎?”
長孫無極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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