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和上海女同志打交道③
在後來的開盤中,也曾出現過一個大笑話。那是在交易會過後的一次開盤中,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着,我和小林將貨拿回庫房後馬宇珍對我們說:“剛纔我又數了一遍,你們拿回的貨少了一包!”我倆不約而同地拿起了出庫簿,一眼看見了她的簽字說道:“不會吧?您都簽字了呀!”小馬着急地說:“我是簽字了,但就是少一包,你們到外面再看看。”我一邊說好一邊數着下一輪的貨,之後我抱着貨往外走,小林小聲嘟囔着:“字都簽了,不管她!”我急着說道:“別介,什麼都有萬一,你們倆在上海時是兩派,但這裏可不興這個,出口部全體只有一個派----幹活派。你看人家廣東口岸的同志,雖說是廣東的,但在這都不分派,只知道幹活,你們上海人在上海怎麼分派都沒關係,但到了這,在工作中絕對不允許!”“可是她都簽字了呀!”我說一會問問她缺的是哪號貨。又結束了一輪看貨,回到庫房時看到馬宇珍滿臉愁容,嘴裏不停叨叨着“怎麼會少一包呢?”我趕忙跟她說:“先別惦記它了,我們在外面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也沒找到,你查出來是哪號貨了嗎?”馬宇珍說道“我查了進貨單,是C字頭的貨,單價350元。”她一邊說一邊把下一輪的貨遞給我們,我迅速回憶着上一輪給客人看的貨。等到了談判間,小林在一旁招呼着客人,我還在玩命地冥思苦想:C字頭、350元、簪子,長棍簪子,中紙包,有一半露在外邊,我趕忙跟林語梅打了個招呼:“我先回庫房一下!”我急匆匆跑進庫房對馬宇珍喊了一句“簪子!簪子在哪?”“屜裏沒有簪子呀!”馬宇珍說道。我已到了辦公桌前,上下的看了一會,扭頭一看窗臺上放着那多一半露在包外面的翠簪子,包上標着350元。哈哈!找到了!整個庫房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馬宇珍滿臉泛紅,拿着簪子喃喃道:“想起來了,你們剛一退庫時我怕簪子被碰壞了,隨手就將它放在窗臺上了,想着都完事後再放進鐵櫃裏,誰承想……多虧了小李!”“哎呦,我得趕緊出去了,客人看貨看的差不多了。
工作中的和諧離不開大家平時的互相認知。
馬宇珍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大孩子不過十來歲,出口部最難熬的歲月就是兩次開盤之間的時間,大家都無所事事的自己找活幹。口岸來的貨不多,作價組的工作按部就班,每逢此時就能看到馬宇珍拿着家裏的照片凝神而望,時而靨笑春桃、時而蛾眉欲顰、時而滿含熱淚,待我們進來,她欲言又止,想兒女心裏苦,心想着不滿十歲的孩子每天就應該等着媽媽下班後,撲進媽媽的懷中,十來歲的大孩子就想趁夜晚向媽媽吐露心聲。可現在只能無所事事對着鐵櫃,滿腹心事對誰言?
樓下的謝美蘭與馬宇珍同病相憐。
劉彤蘭已經25歲還沒有男朋友,在當時已進入到老姑娘的行列。
唯獨無煩無惱的就是林語梅,她比我大一歲,初中畢業就工作,已經4年多了,由於命運的捉弄,她信命、講易經、信風水、愛卜卦。她是一個上海窮苦人家的女兒,好多經歷和我們家相彷彿,她父親以前在上海十六鋪做搬運工,扛大個養活着一家人,我父親蹬三輪車供我們兄弟五人喫喝上學;她上學時除了老師教的不會,其他沒有不懂的,我則是好幾門功課不及格,整天撿柏樹籽、掰牆頭玻璃當廢品賣;她爲了護着妹妹不怕和男孩子打架,而我則是衚衕裏的“牛哥”;我們倆從來沒想過上高中,都只求趕快工作,一個是想着撫育妹妹長大,一個是一心只想趕緊幫襯爸媽;我倆唯一不一樣的是我的父母健在,我還能幸福得接受父母的疼愛,而她卻父母雙亡,欲盡孝而雙親不在。尤其是她說得那句“當我畢業後參加工作掙到第一個月的工資時,我爸沒能見到自己孩子的回頭錢,他走了。”我聽着不免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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