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十十大婚
閨女幹什麼都是好的。
有機會要誇,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誇。
那個浮誇程度,就連盼子多年終得子的莊親王見了,也得甘拜下風。
起初,淑寧還嘗試勸說,讓他一碗水端平。
畢竟不患寡患不均。別因爲他這當阿瑪的過度偏愛,弄得幾個小的兄妹鬩牆。結果素來對愛妻言聽計從的阿大人直接皺眉:“寧寧莫胡說,那幾個臭小子怎麼能跟我們晴晴比?”
被嫌棄的虎威和三胞胎不但不以爲忤,還頗爲認同地點頭。
表示他們兄弟粗枝大葉,四個綁一塊兒也抵不上香香軟軟的小妹妹半根手指頭。阿瑪偏心也是應該的,他們更偏。
只要妹妹對他們勾勾脣角,他們能高興一整天……
土生土長的淑寧不知道什麼叫女控、妹控,只虛點了點自家女兒可可愛愛的小鼻頭:“爲了防止你這小傢伙將來不長歪,看來還是得額娘我擔起這嚴母的重責大任啊!”
當時,小傢伙大眼睛眨了眨,脣角無意識地勾了勾。
淑寧心裏立即軟了又軟。
什麼嚴母不嚴母的,徹底被拋到九霄雲外。只抱着自家小棉襖哄了又哄,心肝肉地叫個不停。
一個多月下來,小傢伙順利成爲全家最寵。
阿大人更是但有點閒暇便抱着小傢伙輕哄,淑寧早就見怪不怪。她現在啊,只在心裏好奇。
如今跟夢中情景大不相同,四阿哥跟大阿哥都更優秀、更受重視,以至於讓太子每每相形見絀,越發有那麼點不堪大用的意思。
皇上對他的不滿,也一日勝過一日。
長此以往之下,會不會讓太子提前被廢?又有沒有可能,根本不會再有什麼兩廢兩立呢?
她個婦道人家,不懂許多朝堂爭鬥。
卻因爲剛賜婚後,那反覆觀摩了不少時日的夢境而有所發現。隱隱覺得,後期若不是康熙像養蠱一樣,引着諸皇子之間內鬥不絕。
朝臣之間來回站隊,黨爭嚴重。
以至於雍正即便奉旨登基,也被多方攻訐,被疑爲矯詔。更有甚者,將康熙之死、德妃之死都往他身上推。
逼着他寫大義覺迷錄試圖自證清白,結果卻越描越黑。
以至於好好的九龍,任意挑出來一個,大抵都是有爲明君的九龍,卻多半折在內耗上。
想想就讓人無盡唏噓。
若是今上能乾脆果斷地廢了太子,明確繼位之君。沒有龍椅這個大胡蘿蔔吊着,皇子們也就不用打生打死。
說不定退而求其次,好好輔佐新君,給自己爭取爭取鐵帽子王的位置。
九龍奪嫡,變成同心合力,大清國力不知道能上多少個臺階。
可惜,事與願違。
事實只會再一次證明,康熙到底有多重視胤礽這個中宮嫡子。別個皇子都在絞盡腦汁,爲康熙萬壽節禮恨不得嘔心瀝血時。
太子親自下廚,做了一碗長壽麪。親自端到了康熙面前,好一番深情表露。感動得康熙熱淚盈眶,父子倆執手相看淚眼,提及當年。
胤礽說自己從小沒有額娘,全靠皇阿瑪又當爹又當媽,千辛萬苦將他拉扯大。以往他年少無知,不知父愛如山。如今養兒才知父母恩,才知道心疼阿瑪云云。
幾句說到康熙心裏,還順勢提點了幾句。
胤礽只是沒往那方面想,又不是個傻的。康熙都已經幾近挑明,他哪裏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呢?
當即磕頭認錯,言說自己是被惶恐迷了眼。
怕四弟表現太好,越過了自己。
不等康熙慍怒,他就先淚眼朦朧地抱住康熙大腿:“皇阿瑪,兒子不在乎什麼太子之位,卻不容哪個弟弟在您心目中高過兒子。因爲四弟有生母、養母,還有視他如親生的姨母。皇額娘早早撒手人寰,兒子只有皇阿瑪呀!”
這一句兒子只有皇阿瑪,不禁讓康熙穿過悠遠時光想起當年保清跟胤祉剛被接回宮中時。
小小的胤礽也是歡喜中帶着微微惶恐,拉着他衣角怯怯地問:“大哥和三弟都回來了,皇阿瑪還要胤礽麼?”
他處置了胤礽身邊幾個不曉事的奴才,又拉着小小的太子好一番勸慰。
胤礽卻只攔着他袍角,誰都不要,哭着說只有皇阿瑪。讓他就算喜歡大哥和三弟,不要超過了胤礽去,因爲胤礽只有皇阿瑪。
當時自己疼他沒有額娘,連連與小小的他保證。接連幾日都未入後宮,只在昭仁殿摟着兒子入眠。
如今……
時隔多年,再聽這般話語。康熙就算明知道胤礽是爲了勾動他心思,以期獲得原諒,也還是不由軟了心。
罷罷罷。
到底是皇后拼命爲他生下的嫡子,而且太子預立,關乎國之興衰,萬不能草率從事。
再者,胤礽自小便由他親自教養。稍大又安排良師,便最近兩年有些浮躁,但才華能力等也遠勝其他皇子。他如今還年富力強,且有時間好生教導。
一番思索之後,康熙終於忍不住還是給他遞了條帕子。當晚還留他歇在昭仁殿,父子兩個抵足而眠。
翌日清早,太子親自伺候着康熙用了早膳。
父子兩個握手言和,康熙那些個無名火自然也都散去。朝堂之上,重又恢復往日祥和。
文武百官都忍不住按鬆了口氣。
胤禔卻回到府上就猛灌了一盞涼茶,接着就把杯盞狠狠摔落在地。那偏心二字在舌尖滾了又滾,到底沒好直接說出來。
饒是如此,也嚇得一應僕婢瑟瑟縮縮。
伊爾根覺羅氏趕緊擺手讓衆人退下,然後才拉着胤禔的手溫溫柔柔笑:“爺何必生氣,橫豎早在預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嗎?茲事體大,大到關乎國家興衰。那位……”
便迎着胤禔喫人般的眼光,伊爾根覺羅氏也還是淡笑:“那位雖有些不妥,但說起來不說無傷大雅,也遠不到輕言廢立的地步。皇阿瑪能堅持這些日子都已經出乎預料,爺還想什麼呢?”
胤禔滿心怒火,但卻無法反駁。
伊爾根覺羅氏又笑:“聽說當日一等公阿靈阿福晉送給四弟一幅字,上書借急用忍四字,妾身覺得也極爲適合王爺。畢竟小不忍則亂大謀,戒急戒躁,才能行穩致遠。爺爺,您說呢?”
胤禔還能說什麼呢?
只能把人狠狠抱在懷裏:“是是是,福晉說得是。爺戒,爺忍!就算忍成烏龜王八,也等良機來了再一鼓作氣,爭取一舉成擒。”
其實依着伊爾根覺羅氏來說,當個親王也沒什麼不好。
可自家爺與針鋒相對許多年,就算他肯激流勇退,皇上也未必能放過這塊磨刀石。一旦太子登基,自家爺更別想落到什麼好下場。
兵臨城下,也只能一戰。
過了康熙萬壽,九跟十兩位阿哥的婚期也就到了眼前。
自打淑寧被指婚後,貴妃娘娘又是送嫁妝、又是頻頻賞賜,還屢屢與她撐腰。十阿哥更是整日裏舅母長、舅母短,與她百般親近。
如今孩子大婚在即,淑寧這個當舅母的自然也得好生對待着。
早早進宮,奉上兩萬六千六百兩銀票。
數額大到莫說貴妃驚訝,連胤俄都往後躲了躲:“舅母的一番美意,小十心領了,這銀票可不成。此番小十成婚,隨後虎頭也得當武狀元、定親大婚。一個外甥一個侄兒,你若不同樣對待難免被人詬病厚此薄彼。若一樣對待,虎威他們的彩禮、晴晴的嫁妝可怎麼辦?”
說話的同時,胤俄還不禁用‘您可長點心吧’的眼神瞧着她。
直看得淑寧憋不住樂:“你不是最喜歡與四阿哥比個短長,爭做誰纔是我最疼愛外甥麼?當初四阿哥大婚,我給的就是這個數目。如今你大婚,我都來一碗水端平,你怎麼還不要了呢?”
胤俄搖頭,那能一樣麼?
四哥養母年輕輕走了,生母又……
皇阿瑪心裏有愧也要臉,知道舅母贈銀後忙不迭又賞了七舅舅三萬兩。裏外一算,舅母不但沒有實際上的損失,還小賺了一筆。他母家厲害,額娘疼寵,連福晉陪嫁都豐厚異常的。皇阿瑪不克扣他就挺好了,還指望補貼?
因此上,給他壓腰是幹賠。
還容易起不好的頭兒,後頭虎頭、虎子還有那個老十四。一二三四,二四得八,三六十八……
四個侄子外甥一路打發下來,竟就要十萬六千兩!!!
都快到他一半安家費了。
再者不患寡而患不均,孃家侄子跟外甥等都這麼大方了,婆家的要不要給?他這個外甥給了,外甥女的?
三大姑姐家孩子給了,大姑姐家的呢?小姑子家的呢?
鈕祜祿氏說別的瞎話,人丁絕對旺盛。
七舅舅行七,上面還有六個舅舅,嫡親的姐妹也足有六個。除了早亡那一兩個之外,剩下的子嗣繁多。
略略一想,胤俄就忍不住替自家舅母肉疼,當下抗拒的動作也更加明顯。
深深被他可愛到的淑寧笑,如多年前一般輕拍了拍他肩膀。
只是時光荏苒,當年的小傢伙已經長成昂藏少年。
她這個當舅母的,得微微踮起腳尖,才能拍到他寬厚的肩膀了:“好外甥莫急,這只是舅母與你舅舅一番心意。好歹你大婚,有自己的小家庭了,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着呢。皇子安家的銀子雖不少,但也不扛種種花銷。”
“可是……”
“哎呀,別可是了。但凡我把這銀票拿來,就沒有再拿回去的打算。至於別的嗎?胤俄沒聽說過親戚有遠近,朋友有厚薄嗎?我啊,摳着呢。只願意給自己願意花錢的晚輩錢花。其餘的,只八十兩聊表心意也就是了,再耽擱不了給虎威他們成婚、給晴晴攢嫁妝的。”
生意都快做到全大清的一等公福晉闊着呢!
這句只願意給自己願意花錢的晚輩錢花說得胤俄眉開眼笑,好像得了什麼認證一般。
當即放棄抵抗,把那厚厚一疊銀票悉數收下。瞧得貴妃娘娘滿眼急切:“嘿你個扛不住話的,怎麼你舅母才淺說了兩句,你就直接繳械者投降了呢?”
數落完兒子,搶過他手中銀票。貴妃娘娘忙又試圖塞給淑寧,理由是她們娘幾個根本不缺銀子,再者府上也送來了一萬兩呢。
哪有兒子才大婚一次,颳了孃家三萬六千多兩地皮的道理?
淑寧只說府上那公賬裏頭的,是闔府對阿哥大婚的賀儀。而她這個,只代表她們夫妻對大外甥的祝福。
“當年我大婚的時候,十阿哥才那麼一小點,就知道送我福祿壽翡翠蘋果做添妝。如今外甥娶妻,當舅母的給點壓腰銀子又怎麼了?旁人不知,娘娘該依稀知道我這家底到底有多厚呀!這壓腰銀子,真的只是個小小祝福。而且,這是我們夫妻跟十阿哥之間的事情不是嗎?”
對對。
胤俄點頭,趕緊趁自家額娘不備又把那些銀票搶了回來:“這是舅母的心意,必須好生領受着。日後也好百倍、千倍回報,好好孝順舅母……和額娘。”
眼看大姑姐的眼神有些不對,淑寧趕緊輕咳提醒。
免得胤俄這馬上要大婚的人了,等她告辭後,再被額娘棍棒教育。
可以說這初衷是相當好的。
可憨兒子還得舅母提醒,才能加她他這個額娘。那場景,讓貴妃想想就心裏發堵,手發癢。
想暴揍一頓不孝子。
畢竟再不打,兒媳進門,可就不好動手了。
跟五阿哥和七阿哥那時一樣,九阿哥和十阿哥的婚期也定在同一日。悄悄給十阿哥塞了壓腰銀子後,在兩位阿哥不偏不倚地送上些個禮物。
這禮數也就全了。
但胤俄覺得舅舅舅母天下無敵的好,四個表弟還得加強。怎能厚此薄彼呢?四哥喬遷的時候,他們可還掏幹了自己所有積蓄合力打造了個金帆船。
到他大婚,當然也不能懈怠呀。
“哦!”虎威點頭:“按理說是這樣,可自從四阿哥喬遷之後咱們就吸取了教訓,戒掉了奢靡之風,改走禮輕情意重的路線。”
於是,虎威用自己那時學會的金器製作技巧,親手給十十做了個比銅錢也大不了多少的金心。說是祝他們夫妻一心一意,情比金堅。
然後,三胞胎也默默拿出了同款。
直接把胤俄氣樂:“說好的一心一意,你們足足拿出來四個?好歹爺一輩子就這麼一回的大婚,你們就不能稍微多用哪怕一點點的心思嗎?”
切!
三胞胎齊齊給了他個大白眼,表示同樣一顆金心想出截然不同的祝詞來可不容易了呢。
而且大哥一點友愛手足的意思都沒有,不但不幫忙,還拒絕提供樣品方便觀摩。天知道他們要把這一心一意做得一模一樣,費了多少心思。
絞盡腦汁的抄嗎?
胤俄擡手,挨個在三胞胎腦門上狠狠戳了戳,特別自然地避開了虎威。
被三胞胎譏笑欺軟怕硬。
胤俄也只無所謂地攤手,天下有幾個不怕冠勇侯呢?那可是小小年紀,就能隨軍出征,立下赫赫之功的存在。
那麼讓皇阿瑪都頭疼的噶爾丹,就被他守株待兔成功,隨手一紅纓槍給攮死了。
如果真有六道輪迴,神界地府。
那傢伙死後被帶進地府都得震驚萬分,望鄉臺上什麼都不看,也得好好瞅瞅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死的那麼兒戲的。
因爲不敢太爲難自家冠三軍的侯爺表弟,胤俄沒怎麼掙扎就放棄了照葫蘆畫瓢,也讓他給自己滾滾牀的危險想法。
轉而讓他跟三胞胎都換上大紅袍子,與他做伴郎,替他去迎親。
依着皇室規矩,沒有皇阿哥親自去接親的說法。
但胤俄覺得自家福晉是蒙古郡王之女,代表着滿蒙和諧,略微隆重一些也未嘗不可。
只話還沒說完,他五哥就對他高高豎起大拇指:“旁人家都是綠葉襯紅花,老十你這想法卻與衆不同。不怕十弟妹誤會虎威纔是新郎,直接芳心暗許。也不怕新娘子見了伴郎之後,遺憾你的長相麼?”
有被笑話到的胤俄大怒,直接對他五哥發出挑戰,要與他往演武場切磋一回。
想着把他按在地上,好好磋一回。
教他學個乖。
就算爲保護自家恩人不遺餘力,也不帶這樣拉踩自己親弟弟的。
虎威笑着把他們倆分開,並表示接親就算了,但是鬧洞房可以。
嚇得胤俄各種小心防範。
可事實上,到了他大婚那天,虎威不但沒整他,還把他的酒裏摻了不少水,用眼神殺嚇住了不少要灌他酒的。
親手扶他回洞房時,還塞給胤俄一個晴晴巴掌大小,精巧無比的金帆船。
在他怔愣的目光中,虎威輕笑:“喏,知道你心心念念許久,就用僅有的金子做了個。十十,日後一心一意對嫂子,兩人一道同舟共濟,自然一帆風順,白頭偕老。用不上明年這時候,就能給我添一個白白胖胖的大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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