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府
马车還未停稳,淑宁便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车帘子,对等在门外的嫡母、嫂子跟大侄子挥手:“嫡额娘、大嫂、虎头,我回来了!”
“小姑爸爸!是小姑爸爸回来了~”
舒穆禄氏怀裡的小家伙瞬间精神,急急挣脱了额娘的束缚,乳燕投林似的往淑宁的方向跑。
姑侄两個跟那一年才终得一见的牛郎织女似的,双向奔赴,紧紧拥在一起:“小姑爸爸,你怎么才回啊?虎头都想死你了……”
“嗯嗯,小姑爸爸也想虎头。”
“那您這回回来,是不是再也不走了?”
啊這……
淑宁在家人面前素来坦诚,便三岁的小侄子也舍不得敷衍。但她离家盈月方回,住不了几天又要出嫁什么的……对与她最亲近的大侄子来說,也未免過于残忍。
所以一时之间,她倒不知這话该怎么說了。
偏這小家伙精灵,淑宁才略一迟滞,他就嗷地一声哭出来:“小姑爸爸不应,是不是真要嫁出去了?嫁去旁人家做媳妇,再也不回咱们乌雅府了?哇哇哇,你骗人,你說话不算数啊。說好了等虎头长大,给虎头当媳妇的……”
小家伙声嘶力竭,大眼控诉。就等着淑宁掏帕子给他擦泪儿,說不嫁不嫁,小姑爸爸哪個都不嫁,就留在咱们乌雅府陪着虎头。
结果美人姑姑的温柔轻哄沒等到,倒是挨了自家阿玛的铁砂掌:“臭小子少给老子胡言乱语,你小姑爸爸何时与你說好了?分明是你這小馋猫舍不得她的厨艺,才這般撒泼打滚。”
說完,他還不顾儿子哭嚎,只对奉命来护送添妆的侍卫们歉意笑笑。
言說小儿无状,让诸位见笑了。
又是安排茶水,又是送红封的,简直要把感谢之外的回去不能当阿灵阿面儿胡說的意思刻在脑门上。
几人茶水照喝,红封照接。回去后也原原本本地,把乌雅府门前的一幕转述给阿灵阿。還狠狠嘲笑他不讲究,竟横刀夺爱,害那么纯稚可爱的小家伙伤心嚎啕啊!
阿灵阿嘿笑:“爷知道,你们這些混小子就是眼热。羡慕爷运道好,被皇上赐了這么桩好婚事呢。”
嗯,這话打从被赐婚的那天起,就被阿大人挂在嘴边上。
但众人口中称是,心裡头却难免腹诽:羡慕你福晋出身低微,只是五品小官家的区区庶女么?是,那姑娘长得俏,针线好,還有手比御厨都不遑多让的好厨艺。
可顶什么用呢?
不過末节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但淑宁靠這厨艺得了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皇贵妃、贵妃等人赏识并添妆后,他们心裡這点子不屑可就迅速转化成惊叹与佩服了。
再說起‘是是是,阿大人說得是,您与未来嫂夫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真真羡煞我等。’的套话来,就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而乌雅府中,得知小姑爸爸确实不日大婚,就要住到钮祜禄府上去了后。小虎头就沒停了撒泼打滚,‘悔婚’不成后,又试图当陪嫁侄子。坐上花轿,跟小姑爸爸一道嫁钮祜禄府上去。气得博启粗喘:“二妹你别拦着哥,我今儿非得教教這小混账规矩不可!让他個好好的小子不好好学,偏学這個泼皮无赖的路数。”
好侄子对自己不舍到這個程度,淑宁又怎么可能让他吃亏?
赶紧老母鸡护小鸡崽子似的,牢牢把人护在身后:“大哥你這是作甚?咱们虎头這是跟姑爸爸亲香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姑侄俩算算都近百年未见了,自然格外想些。再說了,這,這婚期如此仓促,莫說他,便我也是万般不舍。”
皇十二女四月二十四生,一個月過去,今儿都五月二十五了。
离六月初六,真·屈指可数。
提及這個,塞和裡氏便叹:“谁說不是呢?我也道日子忒近,一应事物怕是准备不及。偏亲家母几次三番上门,态度极为恳切。又特意請钦天监瞧的日子。說是错過了這個,年内都再无這等上上大吉的好日子。”
为了尽快把儿媳娶进门,巴雅拉氏不惜卖惨。
言說自从亡夫果毅公撒手人寰后,她所惦念唯有两事:一是教导儿子成才,二是盼着儿子成家。
千盼万盼的,可算等着臭小子承爵,得了皇上重用。如今他若能今快成婚,早日留下子息。她便是即刻闭眼,到九泉之下也能与公爷有個交代了云云。
直让同为女子又有一副柔软心肠的塞和裡氏陪着掉了几回泪,稀裡糊涂就应下了婚期。
连整整六十六抬的彩礼都收啦!
见婆婆又要叹惋,舒穆禄氏赶紧接過话头:“這怎么能怪额娘?分明是咱们淑宁太好了,才让亲家母心心念念。堂堂一品诰命连点脸面都不要了,骗也要把二妹妹早点骗回去呢。”
“是是是,就是這么個话。”博启憨笑挠头:“此前都說咱们淑宁高攀,如今,哪個不說钮祜禄家捡到宝了?”
淑宁小脸儿一红:“哪,哪有哥嫂說得那般夸张?只皇九女养在太后宫中,太后怎么爱屋及乌,不免多给了几分面子。太皇太后又一直怜惜太后,而皇上孝顺。连永寿宫贵妃,都存着与阿大人交好的心思呢。我,我就是個借光的。”
借嫡姐光、外甥女光,也借未来夫婿的光。
塞和裡氏笑着虚点了点她:“你這丫头哪儿哪儿都好,只太谦虚。好在你那未来婆婆是個护短的,阿灵阿对你也上心。否则啊,我与你阿玛怕不是睡觉都得睁着只眼,唯恐你被欺负了去。”
怎么会?
淑宁昂头,言說甭管怎么着,她如今可是圣旨赐婚,還被太皇太后、皇太后、皇上、皇贵妃等人夸奖過的。更有德妃娘娘跟四阿哥、十阿哥做靠山。阿玛、嫡额娘与哥嫂为依仗的人。還呀……
舒穆禄氏笑着打趣:“還是他们钮祜禄府三番两次上门,亲自求回去的。自然得好生疼爱,不出丝毫纰漏。”
“嫡额娘啊,您瞧大嫂,她净揶揄女儿。”
“哪有?我這分明实话实說,咱们淑宁就是最最好的。小孩儿不撒谎,不信你问虎头。”舒穆禄氏笑,话音儿還未落,脸上還挂着泪珠子的小家伙就认真点头:“对,小姑爸爸,最好~”小侄子一脸坚定,半点不容反驳,淑宁也无意惹他哭,火速转移了话题。
开始分发德妃给家人准备的礼物,转达她对家人的思念。再說說她跟小皇女的身体状况,好让家裡人安心。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塞和裡氏宣了声佛号,又一脸真诚地拉着淑宁的手反复道谢。称多亏了她悉心照料,才能让娘娘母女平安,健健康康。
這话淑宁哪裡敢接?
连說皇上爱重德妃,永和宫中处处精细样样好。她最多锦上添花,略微慰藉了下娘娘对家人的思念。
塞和裡氏笑:“那你這朵花儿啊,对你姐来說也至关重要。”
淑宁叹了声:“重不重要的不好說,沒少让她破费倒是真的。当时有贵妃、皇贵妃比着,女儿若不收不免落了姐姐颜面。但收下了,又怕姐姐手中不宽裕。所以,女儿便私心想着先收下,回头再给姐姐补些银两去。”
宫中生活一月,淑宁越发明白了钱的重要性。
大到人情往来,小到赏赐奴才。甚至要用点份例之外的吃食,都得往御膳房使银子。而嫡姐虽为四妃之一,但俸银一年也不過几百两罢了。此番诞育皇女,也只赏了三百两银,币七十端。
再给她整整十抬嫁妆,淑宁都怕嫡姐因此捉襟见肘。
所以才有此一說。
爱女十三岁入宫当了官女子,塞和裡氏自是万般惦念。也尤其盼着姐俩亲厚,日后能守望相助。
闻听這话后,又把淑宁好生夸奖了一遍。
但這银子么,却說什么也要公中来出,淑宁想留下一部分嫁妆贴补家裡的想法也被断然拒绝。
连匆匆早退回来瞧闺女的威武都摆手:“你能有這份心思,便不枉你姐疼你一场了。家中還有为父与你长兄在,哪用你個未嫁姑娘操心這些?”
“可是……”
“沒有可是。”威武摆手:“为父虽官途虽不顺,但你玛法却是個能耐的。家中虽不豪奢,却也不像你想的那般贫瘠。再不用克扣你嫁妆养家呢!”
话都說到這個份儿上,淑宁也不好再坚持。
只乖巧称是,先略過這個话题,待日后再徐徐图之。
可時間過于紧迫,确定了她并不累,不需要回房休息后。塞和裡氏就拿起纸笔,开始拟她的嫁妆单子:“宫中赏赐都是以为你添妆之名,府上自是分毫不留的。聘礼中除却喜饽饽這些,也只留柄羊脂玉如意。除此之外,府上也给你准备了六十四抬嫁妆,三千两的压箱银。”
博启提议将淑宁自己鼓捣的铺子、庄子都给她带上。
舒穆禄氏言說小姑子大婚,当哥嫂的也得有所表示。连小虎头都把自己脖子上的金项圈:“给,给小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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