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視察
從張平家出來,獨自走在路上的張安,被迎面的夜風吹了吹,突然打了個顫抖。
雖然早春已過,料峭的春寒儼然不見,氣溫也回升起來,已然是春暖花開,溫暖宜人的季節。
但現在已經是三月底四月初的時候,再過兩天又是一年清明時,春風落日寄哀思。
書中常說清明時節雨紛紛,每年到了這段時間,就開始細雨紛紛。
哪怕前幾天都是萬里晴空、陽光明媚,到了這兩天也會變得氣溫驟降,煙雨朦朧。
更別說是這山中的夜晚,比之外面溫度還要再低上幾度。
張安抖機靈了一下,不禁加快了黑夜中的腳步。
他雖然不怕寒冷,身體比一般人抗凍,但這種感覺始終不舒服,早點回家,沒必要找罪受。
等他回到家裏,發現自家媳婦跟老媽正在有說有笑的討論着什麼。
“在說什麼呢,聊得這麼開心。”
張安湊了過去,才發現這婆媳二人討論的目標是一個裝滿布料的簸箕。
裏面除了一些嶄新舒適的布料和針線之外,還有好些已經做好了的嬰兒衣服。
“你看媽給孩子做的這些衣服,比那些店裏賣的好看的多了。”
蘇穎並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嫌棄自己婆婆給孩子做的衣服不好看。
“那是當然,咱媽的手藝可是一絕,我以前就是穿老媽做的衣服長大的。”
王芳本來針線活就做的不錯,現在買回來的布料又比以前好太多,如今閒下來之後又有大量的時間琢磨,這孩子的衣服做的比以前張安穿的還要精緻。
“誒誒誒,你離我遠點,嘴裏一股子酒臭味,趕緊刷牙去,順便把澡給洗了,臭烘烘的。”
張安剛剛靠近自己媳婦,馬上就被蘇穎給嫌棄了。
她雖然說妊娠反應不是那麼激烈,但隨着這兩天逐漸顯懷以後,也伴隨着些許孕吐反應,自然是聞不得那些討厭的異味。
今兒張安剛喝了酒回來,蘇穎從來就不喜歡酒氣,自然受不了這股味兒。
原本張安還想狡辯兩句,但旁邊的老母親早就瞪着兩隻眼睛看着他。
“行行行,我去我去。”
沒辦法,誰讓蘇穎現在是家裏帝位最高的那位,相比之下,他現在完全就是家裏最底層的人。
沒敢忤逆老母親的威嚴,所以只能乖乖起身,奔着衛生間刷牙洗漱。
洗完澡以後張安變得有些渾身無力,一副軟綿綿的樣子。
這估計是熱水跟酒精的交融所導致的,所以他回房以後,直接舒舒服服的往牀上一躺。
沒過多久,樓下的蘇穎也打着呵欠回來了。
這會兒已經快要十點來鍾,也該到了睡覺的時候。
畢竟現在不像以後互聯網那麼發達,拿着個手機刷呀刷呀,就到了凌晨。
第二天一早,盧胖子等的人早早的就到了村裏。
他們昨天就到了縣裏,不過這次盧胖子沒那麼急,就給他們放了半天假,讓他們各自去體會一下本地的風土人情。
可能是昨天體會得有些入迷,所以今天這幾位師傅看起來一副萎靡不振、精神不佳的模樣。
“哎喲,你們幾個昨晚是去偷狗了吧,一個個呵欠連天的樣子,真不該放你們這半天假。”
盧胖子看他們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直接馬起臉開始訓人。
要是平時也就算了,可待會要開車回去,這個樣子哪讓人放心的下。
“沒有沒有,我們就是昨晚打牌的時候,一不注意打的有點晚,待會兒下水轉轉就好了。”
聽着幾位師傅的狡辯,張安差點笑出了聲。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張安好歹跟着張一行學了那麼長時間,一雙眼睛還是能從他們身上找出些蛛絲馬跡。
幾人確實是熬夜打了牌,只不過這牌是什麼牌就不爲人所知了。
估計是各自找了個伴,雙人撲克打了半夜吧。
他本想勸誡兩句,說年輕人要節制身體。
但回頭一看,幾個師傅都三十幾歲四十歲的年紀,這話只能活生生的憋了回去。
人都來了,自然馬上開始撈魚。
畢竟盧胖子今天還想着早點回去,他都過來好幾天了,相當於跑到這裏來放了個小長假。
幾個師傅也不是一次在張安家撈魚,所以對此熟悉得很。
從車上把拉網弄過來,換上皮褲直接下水。
只不過打撈到一半的時候,門口傳來了張建文的聲音。
“張安,把小虎它們喊走一下。”
張安聞言,從魚塘裏上來,走到門口。
發現老叔帶着十來個人,已經圍堵在自己門口。
沒有進門,是因爲小虎它們全都堵在院子裏。
今天要撈魚,張建國沒去山上放羊,家裏冒充牧羊犬的大狗們全都在家裏。
這會都蹲在院子裏,門外又全是陌生人,一個個雖然沒有從地上爬起來。
但立起來的那顆碩大的狗頭,單單是盯着人的那眼神就讓人覺得非常瘮人。
所以門口的衆人沒敢往前一步,全都縮在張建文的身後。
而張建文也知道,這會兒哪怕是他經常來張安家都不行。
想要把幾條大狗弄開,張安不開口怕是不太可能。
“張安,這是咱們鎮上的慄書記和楊鎮長,今天到咱們村視察來了。”
張安把小虎它們趕回圈裏以後,張建文才有模有樣的跟張安介紹起身後的人。
雖然大家昨晚開大會都說了這事,但該有的面子工程還是必不可少。
他還沒傻到告訴別人,我們已經提前對好口供,不怕你們下來。
“慄書記,楊鎮長你們好,歡迎你們來到村裏視察。”
張安主動跟他們打起了招呼,然後將他們帶到院裏。
“不用客氣張安,早就想來你們這裏看看了,一直沒什麼機會,今天我們貿然上門,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幾人來到張安家裏,不由得四處看了看,然後點點頭。
“貴客上門,豈有介意之理,歡迎還來不及。”
跟朱玉良他們相處久了,這一套自然也毫不陌生,隨手拈來。
“看你這一身行頭,家裏是正在幹活呢?”
瞅着張安身穿半身皮褲,慄姓書記開口問道。
作爲鎮上的大領導,見到底下的羣衆,自然不免想要握手一番。
只不過剛剛看到張安手上跟身上都是泥,所以幾人是口頭打了個招呼。
“今天家裏正在撈魚,我剛從魚塘裏上來呢,所以招待不周,望多見諒。”
因爲這一身行頭,張安也免去了招待衆人。
“哪裏哪裏,是我們打擾了,早就老張說你養魚一絕,介不介意帶我們去魚塘看看呢。”
張安作爲長箐村裏發展的第一人,早就進入了鎮上這幾人的視野。
今天既然要過來視察,自然也對張安摸了摸底。
“這有什麼不可以,大家隨我過來。”
張安走在前頭,帶着身後的衆人橫穿家裏的堂屋,一路來到後院。
鎮上下來這一行人,先是看了張安家院裏,然後又自己打量了張安家屋裏。
最後看到後院以後,不住地點點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幾位領導,這就是我家的魚塘了,之前只有半畝大小,不過今年給擴大了些。”
邊走張安邊給他們介紹,來到魚塘邊上,張建國還有盧胖子正帶着那幾個師傅在裏面揀魚。
剛纔張安也都跟他們說了今天鎮上要下來的事情,所以這會兒大家就跟沒看到岸上的衆人一般,各自幹着手裏的活。
“不錯不錯,這魚塘才擴大沒多久,就已經跟養了好幾年的一樣,難怪大家都說你養魚有一手。”
這次開口的並不是一把鎮書記,而是楊姓的鎮長,一邊說,還一邊給張安豎起大拇指。
“哈哈,這都是因爲咱們這裏的環境和水質好的緣故,換做其他地方,未必有這樣的效果。”
張安嘿嘿一笑,謙虛的說道。
來到魚塘邊以後,幾人大致打量了一下魚塘,然後左望右眺,最後目光定格在了後山的果園那邊。
“那邊就是以前的黃土坡吧,介不介意現在帶我們上去看看。”
今天他們來張安家這裏,什麼魚塘都只是順帶過來看看的。
真正的目標是張安家現在的果園,以前村裏的黃土坡。
“當然可以,現在只剩下揀魚和稱魚,有我沒我都一個樣。”
說着,張安就走在前面,帶着他們走上果園裏的石板小路。
“哎,真是沒想到,以前種啥啥不長,栽啥啥不生的不毛之地,如今竟然變成了這麼一片茂盛的果園,看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
楊姓鎮長看着張安家這片蔥蔥郁郁的果園,不由得有些感嘆。
之前他還沒爬到這個位置的時候,時常需要下來走村串寨。
長箐村裏離鎮上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他自然也來過許多次。
當時從石埡口過來,還未進村的時候,一眼能見的便是這片不毛之地的黃土坡。
只不過他不成想,這座一直擱置的荒坡,如今竟然會被利用起來。
而且看着地上這些果樹,給他們一種這片地比那些耕地還要肥沃的錯覺。
“張安,你能把黃土坡改造成這樣,我感到非常欣慰。”
“作爲曾經在這裏插隊的老知青,當時我們就住在你們家房子前身的知青宿舍,每天看着這後山上這麼多土地,卻種不出一丁點糧食,心裏真的非常可惜,如果在不損壞你的利益的前提下,能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嗎?”
聽完這話,張安才知道,原來這位楊鎮長當年是在村裏插過隊。
難怪他對村裏這片荒坡那麼熟悉,而且剛纔進了院子以後,他一直盯着自家的房子看。
原來人家當時就住在這裏,而且看起來時間還不短。
“這當然可以,村裏不少人都知道,這裏面也沒有什麼祕密。當時我拿到這片黃土坡的時候,也沒什麼信心,畢竟黃土坡之所以變成黃土,除了土質的因素之外,還跟着這片土地上沒什麼植物有關,所以我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想着在上面撒下一些草籽,利用植物固土儲水的功能,試試看是否能改變這裏的環境,沒想到還真給我幹成了。”
對於鎮上一直想知道這片黃土坡被改造的事情,以前張建文就跟張安提過。
現在這位楊鎮長就這事開了口,張安並不感覺得驚訝。
所以現在張安一板一眼的按照自己當初的做法說了出來。
“哦?只是種草?我看現在這裏還有些本地苜蓿草,該不會就是這種草有着改造土壤的作用吧。”
這位鎮長還是挺接地氣的,不愧是下過鄉插過隊的老知青,看到這些苜蓿草就能喊出名字,看來下鄉那段日子也沒白費。
“我看不然,這地上明顯被挖過一遍,估計起到這種作用的他物。”
這時候人羣中有個中年人在楊鎮長說完以後,便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他臉上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樣子,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然後看向張安的目光裏,略微帶着一些審視,讓張安覺得不大喜歡。
“楊鎮長其實沒說錯,我這種苜蓿草確實有這種作用,它具有頑強的生命力,其適應性也較強,種植後可以起到保護水土、防沙固沙、護坡以及綠化山區的作用,除此之外將它種植在鹽鹼地和貧瘠的土地上還能起到改良土壤的作用。而且苜蓿草是一種多年生植物,它喜歡在溫暖溼潤的環境中生長,其適應性較強,在PH值爲5.5-8.5的土壤中都可以種植。”
張安這一段有理有據的說法,還帶着非常詳細的數據,讓旁邊的人覺得張安對這方面有過研究。
“而這些挖過的地方,以前是種的車前草,它相較於苜蓿草,固土儲水改造土壤的作用更大一些,不過前幾天有個朋友急着收購車前草,所以就挖出來賣給他了,這事我們村長知道,而且還僱的村裏人來幫忙挖採。”
說完,張安才搖搖頭,有意無意的憋了剛纔那位一眼。
他的意思張安大致能夠猜到,可能是覺得張安不想讓他們發現這裏面的祕密,所以纔會提前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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