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過年
“張安，起牀了，今天事情很多呢。”
早上雞剛叫完最後一次，天還是灰濛濛的，蘇穎就把身旁睡的正香的張安喊起來。
“這才幾點啊，還早着呢。”
張安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望了一眼窗外。
“不早了，快七點了呢，不是說好了今年讓媽休息嘛，趕緊的。”
蘇穎也不管他，直接把衣服褲子給他扔到牀上。
見着媳婦都已經起了，張安也沒打算再繼續睡。
要不然一會兒肯定要被老媽嘮叨的，今年年尾巴，爲了家裏清靜點，自己還是自覺一些吧。
“媽，讓我來吧。”
下樓以後，爐子已經收拾好了，一會兒就能燃起來，王芳這會兒還在廚房裏收拾火竈，張安走上去把火鉗給接過來。
今天不比往日，對火的需求非常大，不僅爐子要燒好，火竈也要一起抓。
王芳也不堅持，把火鉗給了張安，然後自己去洗漱。
這是她每天的習慣，起來先收拾竈火，等洗漱回來，就能直接用了。
張安拿過火鉗，往竈心裏狠狠的捅了幾下，雖然晚上用的煤團把火閉了，燃燒速度很慢。
但已經過了漫長的一晚上，竈心裏的火炭早就燒成了灰燼。
這些煤灰不弄完，竈心裏的煤火就沒法燃起來。
做完這些，張安拎着家裏裝煤的小桶來到外面的煤坑，敲了一桶滿滿的煤塊提回去，將竈心放滿。
“弄好了嗎，弄好了就去洗臉，爐子上的水是燒好的。”
這時候蘇穎端着臉盆遞了過來，冬天的熱水器沒那麼可靠，需要的熱水還是得自己燒纔行。
張安倒水洗漱的時候，蘇穎已經在提着掃把打掃家裏。
待會兒村裏肯定有人來家裏湊石碓打年糕，要早點把地掃乾淨。
洗漱完了以後，張安趕緊燒香，這是過年這幾天的頭等大事。
等竈臺上火熊熊燃起，張安端起大鐵鍋架上去，倒上水以後放上甑子。
然後才把盆裏已經泡了一天的糯米端出來再淘洗一遍。
不大會兒，火上的甑子開始冒出熱氣，就到了往裏裝米的時候。
因爲今年去張新民家打了些年糕，所以今年不用再做多少，但也還有十來斤的樣子。
十斤糯米泡開來並不少，但也裝了半甑子，相比往年，少了一半。
弄好這些，張安才從堂屋裏把石碓抱到院子外面。
堂屋裏雖然地方不小，但一會兒別人來了，就施展不開，還是得院子裏方便。
“小安，甑子裏的糯米蒸好了，可以擡了。”
廚房裏的王芳，按着一雙長長的筷子趕了一下甑子裏的糯米，按照她這麼多年來的經驗，就知道這一甑糯米已經蒸熟成糯米飯了。
今天的竈臺還是挺爭氣的，而去很服張安的手，只收拾了一頓，就燃的非常劇烈。
這才二十分鐘不到，半甑子糯米就給蒸熟了。
張安聞言，走進廚房裏，揭開甑蓋以後，將甑子端到院子裏，倒進石碓裏面。
隨後父子兩掄起打年糕的棒棒，你一下我一下，有來有往的朝石碓裏衝去。
“媽，今年咱們家這糯米被你泡的挺好啊，衝起來一點都不費力。”
張安只是掄着棒棒使了幾下，就能感覺得出來比往年要省事很多。
“以前都是用的冷水，今年用的涼開水，肯定是要好一些的，要不然就對不住我燒的那麼多開水了。”
王芳也是一樂，手裏正拿着小簸箕撒上一層面粉，待會兒用來接年糕。
“爸爸，我要喫。”
穿了一身新衣服的小傢伙，早已在石碓旁邊等着。
聞着石碓裏香噴噴的味道，他嘴裏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快了快了，再等一會兒，你別隻惦記着喫，好好看好好學，以後得你來替爺爺跟我一起的。”
以前張安小時候，每次家裏打年糕，張安蹲在旁邊看的時候，張建國都會這麼跟他說。
所以如今，他把這話原封不動的轉給自家兒子，這也算是一種傳承。
但小傢伙還是盯着石碓裏看，也不知道是聽懂了沒。
“小安哥，你們家動作這麼快啊，竟然都已經衝了，大伯，讓我跟小安哥來，你歇一歇。”
這時，黃明從門口走進來，發現張安家已經在動手了便說道。
“不用了大明子，我們這兒都快要完事了，你們家那邊蒸好沒，蒸好了就直接擡過來，省得一會還要等。”
張建國沒把手裏的棒棒給他，下一秒，便跟張安一起將石碓裏打的軟糯的年糕撬了出來，放在王芳早就準備好的小簸箕裏。
黃明一聽，立馬轉身跑回家裏。
王芳端着熱乎乎新鮮出爐的年糕回到堂屋裏，小傢伙一步不落的跟在她身後。
等到擰了幾團放進碗裏擺好，王芳才捏了一個小小的遞給他。
碗裏那些是要用來敬菩薩和祖先的，所以不能先喫。
隨後王芳炒了些肉餡和豆腐餡，跟蘇穎一起包了些年糕餡餅。
張安本來也想去的，可以一邊包一邊喫，但黃明家已經端着一甑熱氣騰騰的糯米飯過來，他還要幫忙。
到了中午，打年糕的任務纔算完成。
隨後蘇穎拿起鑰匙開車進城，去接小傢伙的外公外婆。
而張安歇了一口氣，又繼續把雞鴨逮出來動手。
其實諸如紅燒肉、臘肉臘腸、豬蹄豬頭肉這些處理起來比較費時費力的喫食昨天已經開始準備了。
但是殺雞這件事不能提前，就得放在今天來做。
張安殺雞的技術一般，殺完了以後還會撲幾下，不像一些技術好的，動完刀以後雞連動都沒法動。
弄完雞要弄鴨，然後還有兔子和魚在排隊。
以前過年，他們家一直都是王芳和張建國主導。
今年他接過手來，發現今天一天的事情是真多，一件做完還有一件，緊湊的不得了。
等到蘇穎把吳秋萍和蘇紹文接回來，該準備的也都差不多了，可以開始切菜。
吳秋萍一來，立馬找了圍裙繫着，然後動手幫忙。
三個人一起動手，速度又比剛纔快了很多，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該切的菜都已經切好。
正好鍋裏燉着煮着的東西也到了時間，張大廚正式開始表演。
但爲了趕時間，王芳也拿起另外一口鍋在爐子上一起動手。
到了下午，一大桌年夜飯收拾完成，張安看着滿桌子的菜，簡直成就滿滿。
喫完飯，張一行照舊趕回觀裏。
剩下的一大家子圍在爐子邊看電視，今年的春晚比較精彩，可能是世紀之初的原因。
連帶以前不怎麼感興趣的張安，也看的津津有味。
守完歲，張安檢查了一遍圈房裏，纔回房睡覺。
第二天一早，張安起來的時候，發現兒子竟然已經起來了。
“齊齊，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啊。”
大年初一不宜叫人起牀，張安本打算隨他睡到什麼時候的。
可沒想到，小傢伙竟然比他起的還早，現在已經穿好衣服洗好臉了。
“你別說了，今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也不知道瞌睡怎麼那麼淺。”
王芳也是沒搞明白，別人家孩子那是一覺睡到大中午，自家這孫子倒好，比家裏的大人醒的還早。
“小孩子不能睡懶覺的。”
小傢伙一聽，睜大眼睛一本正經的用大人語氣說道。
一句話，將屋裏的人都的樂的不行。
初一早上得忌口要喫素，所以早飯王芳煮了些米粉，澆頭沒有肉，都些蔬菜做的，用是菜籽油。
衆所周知，菜籽油不算葷腥，很多寺廟裏的和尚們喫的也是菜籽油。
“齊齊，快來快來，就等伱了。”
正喫東西的時候，張鐵他們幾個已經在門口叫喚了。
小傢伙本來還在乖乖喫米粉，結果一聽到有人喊自己，碗裏剩下的也不吃了，滑下椅子就往外面跑。
張安跟着出去，發現張鐵、燕子、張興、張斌一個不少，全部都在。
“哥，我們喊齊齊一起去拜年哈。”
看到張安，張斌笑着臉說道。
“行吧，那去吧。”
張安這纔想明白，原來自家兒子起了個大早，是在等着他們幾個來喊去拜年的。
當即笑着搖了搖頭，不過這樣也好，還省得他跑一趟。
“鐵娃子他們呢，喊他們來喫飯啊。”
看着張安一個人回屋，王芳疑問道。
“算了，這幾個小子，把齊齊喊上已經去拜年了。”
張安估計這會兒再喊他們回來，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爲拜年有壓歲錢拿。
“喏，這還有半碗，你一起吃了。”
蘇穎喫完，將小傢伙喫剩下的半碗米飯倒進張安的碗裏。
“你怎麼不喫啊，我這還有大半碗呢。”
張安瞅了瞅自己碗裏越來越多的米粉，無奈的說道。
“我喫不下來，再說了，這是你兒子喫剩的，你不喫誰喫。”
蘇穎可沒管他，自顧自的將爐盤上的空碗收回廚房。
兒子就是老子的債，張安嘆了口氣，接着繼續動筷子。
快到中午的時候，張安家裏把來拜年的親戚都打發走人，這個時候跑出去拜年的小思齊也總算回來了。
“爸爸，你看，好多好多壓歲錢。”
小傢伙一回來，滿臉燦爛的笑容撲到張安懷裏。
隨後小手進口袋裏一掏，只看到一堆錢嘩啦嘩啦的掉了出來。
一塊的五毛的基本沒有，全是五塊十塊的，甚至還有幾張五十和一百的。
本來張安以爲只有一個口袋，結果證明他太過天真，掏完一個口袋的小傢伙動作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朝着另外一邊動手。
就這樣，掏完衣服套褲子，掏完前面掏後面，地上的錢簡直成堆。
蘇穎一看，趕緊過來一張一張的整理好，小傢伙則是看着自己的壓歲錢笑的合不攏嘴。
花了好半天時間，蘇穎纔將所有的錢理好，數了數，全部加起來竟然有八百多。
“張安，這太多了吧？要不咱們給人還回去吧。”
蘇穎看着手裏的錢，不敢相信的說道。
兒子出去給長輩拜年是應該的，壓歲錢也是該拿的。
可是出去轉了一圈就收了這麼多錢，多少有些誇張了。
她原本以爲有個幾十百來塊就很多的，可兒子回來，竟然帶了她兩個月工資回來。
“還什麼還，別說這些不吉利的，可還沒有人說過還壓歲錢呢，再說了這是該拿的，我生兒子不就是爲了這事嘛。”
不同於蘇穎的擔心，張安是一臉的高興。
前些年沒孩子的時候，他年年往外發壓歲錢，如今有了兒子，就有些像是放出去的債可以收回來的感覺。
再說了，能給那麼多的一般都是關係比較近的親戚。
其他人哪怕有着想賣大人面子的，大人不跟着去，也不可能給太多，畢竟孩子不說的話，就是打水漂了。
所以人家能給的，也都是真心的，要是說還的話，就有些傷人心了。
“你不用擔心，我看了一下，給的多一些的無非是咱們二叔三叔家裏，其他人家那裏都是正常的，只不過你兒子拜年的對象太多了，所以積少成多。”
張安接過錢看了看，就大概知道了。
按照小傢伙如今在村裏的地位，估計路上遇到本家，就能有壓歲錢拿。
“媽媽，錢，錢。”
小傢伙一看壓歲錢又回到媽媽的手裏，連忙指着說道。
“行了別吵，這麼多錢你看不住的，我先給你收着，等你長大了再給你。”
蘇穎想都沒想，就將小傢伙的壓歲錢往兜裏一揣，然後從自己身上拿了一塊錢出來給小傢伙。
“你可別放着放着，給他放沒了哈。”
張安一聽老婆這話，感覺怎麼有些熟悉。
隨後纔想起來，這是以前老媽經常對他說的。
只不過那些年他的壓歲錢並不多，但也是放着放着放沒影了。
“要你多嘴啊。”
蘇穎一瞪眼，揣着錢上樓回了房間。
結婚以後蘇穎，已經不復以前的溫柔。
尤其是生了小思齊以後更兇了，光是這麼一瞪，就將張安逼退了。
“走吧兒子，爸爸帶你出去玩去。”
張安搖搖頭，可憐的看着兒子，這小金庫怕是沒咯。
也不知道還要多少年時間，才能掌握自己的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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