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文叔 作者:崔走召 那张名片上正面印着‘福泽堂’三個黑体字,這店名看的我直迷糊,這是什么店啊?卖药的?我又看了看背面,只见上面写着几行小字‘家請佛像,永保平安。专业受理红白喜事,婚丧嫁娶。相地解煞。联系人:文先生。’ 這店是干啥的啊?算命馆么?我疑惑的问着那位大叔,那大叔笑着对我說:“這是我一位老朋友开的店,主要是卖佛像的。前两天他跟我說,他那裡以前的店员不干了,所以让我帮忙找一個店员,他那裡平常很清闲,而且工资不低,你考虑下?” 此时的我愣住了,老天爷,你怎么忽然开眼了?我這边现在正发愁找不到工作呢,你就忽然给了我一個這么好的机会。看名片背面写的那些事儿,我大概能看明白這间店就是江湖传闻的‘算命馆’。 所谓算命馆,在那时的我心中,差不多和吃阴间饭是一样的,因为在以前的旧社会,很多的阴阳先生都是以开店的形式谋生的,但是由于职业的特殊性,他们平日裡往往還都会做一些别的兼职,比如开算命馆、积善堂(佛堂)、棺材铺、义庄等等。想当年的碾子山刘先生开的就是一间棺材铺。他们平时营业,一到有事的时候便恢复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降魔除妖于民间。 這不就是量身为我设计的么?要知道哥们儿我可是正宗《三清书的传人啊!我之前其实也想過要找一间這样的店打工,可是现在的大城市中可是和谐的厉害,我根本不知道哪些店才是真做這行的,如果贸然前去应聘,非得闹出笑话不可。 可是正当哥们儿我犯愁沒工作的时候,居然這么巧,這份工作竟然自己找上门儿来了!這怎能不让我感到欣喜?看来哥们儿我這回是真要时来运转了,正好我還能在那個店裡学点儿本事,等以后有机会的话還可以自己开一個小店。像刘先生那样帮助他人,而且自己也能赚钱,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么? 大喜過望,我连忙端起酒杯对着那位大叔激动的說:“大叔,谢谢您!我正愁该怎么办呢,咱们不认识,竟然平白无故的就受了您這么大的恩惠。谢谢。” 那位大叔对我摆了摆手,說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啊,正所谓一面即是缘,這只能說是咱们的缘分。昨天我的老友才给我打過电话,你今天就来我這裡吃饭了,這不也算是一种缘分么?我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听完大叔說的话后,我心裡這個暖和,看来這個社会上,還是好人多啊。就像我眼前的這位,多好的大叔,真算得上是我的贵人了。看着大叔如此热情,我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不知道该說点儿啥好。于是啥也不說了,忙向着這位大叔還有旁边的阿姨敬酒,感激之情都在酒裡。 要說人的心裡一旦敞亮了以后,就连喝酒也能放得开了,此时的我已经沒有了后顾之忧,于是四瓶啤酒下肚,基本上咋地都沒咋地。我下定了决心,這顿饭绝对不能让大叔請客,要不然我這脸绝对沒地方放了。等会吃完饭的时候,我偷偷的放下一百块钱,就算是饭钱了。 想不到大叔的酒量特别好,四瓶啤酒我已经去了三趟厕所了,可是大叔却依然悠然自得的坐在凳子上。我心想今天還真算是遇到高人了。 而且大叔看上去還是好酒之人,他见酒喝光了,而且我也沒怎么醉,就又去取了八瓶啤酒,酒劲儿一上来,我也就不推辞了。我們一老一少头在交谈中竟然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很快,八瓶啤酒又被我俩消灭了。 我现在基本上已经到极限了,要是再让我喝的话估计百分之一百二会吐,而大叔也喝的差不多了,我俩抽烟便闲侃起来。這时我才得知這位大叔的姓名,大叔的名字叫袁德。 我对着大叔說:“大叔,别說我墨迹,但是我還得跟您說声谢谢。” 大叔抽了口烟,然后望着我笑道:“都說了多少遍了,你该谢缘分,而不是谢我,要知道我這双眼睛可是看人很准的啊。” 說完后,他眨了眨笑眯眯的眼睛,我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竟然是那么的黑,說夸张些竟然有点像黑宝石那样的深邃。也不知是我出现了错觉還是怎么回事儿,反正我還是第一次看见這种纯黑色的眼睛。 大概是我喝多了的缘故吧,我也就沒有多想。不知不觉中,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我竟然在這小面馆裡和大叔喝了将近一下午的酒。我想着也不好再打扰下去了,于是便起身对大叔說,大叔,谢谢您,我下次会带朋友再来品尝您的手艺的。 大叔還是笑呵呵的。他起身对我說,我就不送你了,好好保重,以后常来。 我点了点头,然后趁他们夫妻沒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在我坐的椅子上放了一百块钱。然后我就走出了面馆儿,打车回家了。 当我回到家以后,看到了鲍金龙正在做晚饭,他媳妇儿在嗑瓜子看电影,他俩看我一身酒气的回来,问我是不是吃完饭了? 我点了点头,对他俩說,我的工作终于有眉目了。他俩也替我高兴,我和他俩闲扯了几句后,便回到了我的小屋,一头倒在了床上,毕竟酒喝多多了,還真挺难受的。 睡着了以后,我好像做了一個奇怪的梦,梦裡的我身穿着黄色的道服,左手罗庚右手桃木剑。在一個广场上反复的摆着造型,旁边围观的美女无数,看到我潇洒的英姿后都争先恐后的冲上来想和我握手并且索要签名,由于人数太多,场面不免混乱了起来。那些美女撕扯着我的道服,這样還不算,后来竟然动起嘴来亲我,可是亲着亲着就变成咬了。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差点吓尿了裤子,只见那些美女都瞬间变成了僵尸,有些像那些外国电影裡的丧尸,争先恐后的咬着我。 吓得我猛然一睁眼睛,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這個恶心的噩梦,弄的我一身冷汗。喝醉酒以后睡觉,睡醒了都容易脑袋疼。這是每個喝酒人都知道的常识。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摸了摸裤子口袋,一张名片静静的躺在那裡。哈哈,哥们儿今天就去应聘啦。 看了看時間,现在是十点二十,快中午了,還是下午再去吧,由于心情好,我就下楼买了菜,今天中午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菜。看着我這副欢实劲儿,鲍龙和他媳妇都鄙视我,八字都沒一撇呢,就穷开心。 我当然不屑他们。這些凡人哪知道哥们儿我的本事?不是吹牛,就哥们儿這一堆儿一块儿,就是不提那位面馆大叔的推薦,我也有把握顺利的应聘成功,当然這也只是說說而已,该提的還是要提的。毕竟沒人要和工作過不去。 饭后,我花了一個多小时打扮了一下,好尽量能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精神些,然后就出门打车,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前往了那家店的所在。 真想不到道外区還有這么偏僻的地方,我下车后望着這附近,脏乱差占全了基本。狭窄的水泥路被车辆压的坑坑凹凹的,路边的两排杨树奇形怪状的耷拉着树枝,看来是有日子沒人修理了,两旁的楼房也有年头了,竟然還是红砖的老楼。楼前三三两两的老头老太太正打着扑克。 我向人打听了福泽堂怎么走,在路口拐了几個弯儿后,一個破楼的门市房吸引了我的视线,门脸不算大,上面挂着個牌匾,上书三個大字‘福泽堂’。看来就是這儿了。可是另我感到奇怪的是,福泽堂的对面楼竟然也有一间类似的店,名字叫‘易福馆’。 我不禁唏嘘,想不到在這种偏僻之所,這种偏门的买卖居然也有竞争存在。 我来到了那福泽堂的门口,不由得有些紧张,在整理整理了情绪后,我推门走了进去。刚一开门,一股供香的味道便扑鼻而来,我立刻感受到了這裡的气氛,店裡四周摆满了各种佛像,有大有小,有喜有怒。我看见屋子的角落裡有一個电脑桌,一個中年的男子坐在电脑前正专心致志的看着些什么。 這男子大概有四五十岁,身上披着一件米色的中山装,头发略长,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双小眼睛眯着紧盯着电脑,還露出了有些猥琐的笑容。 看来他就是文先生了,可是他這番尊荣实在让我联系不到他是吃阴间饭的。這和我想象中的差距有些過大了也。 但是我是来找工作的,又不是来相亲的,于是我就上前问道:“請问,您是文先生么?” 他這时才发现了我,看了我一眼后,对我說:“沒错,你想請佛么?在那边,随便挑。” 我对她說:“不是的,文先生,我是昨天袁大叔介绍来的,是来应聘工作的。”我注意到了這位文先生原来正在玩斗地主,怎么這么多人喜歡玩這玩意儿? 他一听我不是来消费的,就又转過去打扑克了,他边出牌边问我:“老袁头介绍你来的?你叫啥名,之前有沒有工作经验?” 恩?怎么還要工作经验?我倒是消灭過几只脏东西,不知道這算不算,应该不算吧。于是我对他讲:“文先生,我叫崔作非,今年刚毕业,所以沒有工作经验,但是我可以学。” 他又打量了我一眼后,就直接对我說:“月薪一千,试用期月薪八百,三個月试用期,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明天上班。” 卧槽,他到挺直接,也不问问我别的。看来那個袁大叔的面子挺大啊,想想一千块钱一個月足够我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问我我也落得清闲,于是我马上說道:“好的,谢谢你,文先生。” 他沒有再转头看我,依然在集中精力的欢乐斗地主。他对我摆了摆手后,說道:“行了,老袁头找的人我放心,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八点半上班,对了,别叫我什么先生,听着别扭。叫我文叔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