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冷暖自知
這种懒散而又堕落的气息令人感觉到窒息，但却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染到每一位同学的身上，就连一向温顺乖巧的女生也不再安分了，平日裡和我們男生說话的腔调也变得随意了许多。
這個时候，校园爱情在我們中间早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男女同学之间的亲密就像是兄弟姐妹，而那些被现实无情分开的男女，恍惚间也在叹息着看不见的未来。
譬如班裡面硕果仅存的几对情侣，大伟和肖丽、刘兵和李雪梅、周宝宝和赵雅婷，他们当中无一不是因为一道隔墙而分的两個教室，变成了魂牵梦绕的牛郎织女，一夜之间就连想要见一面都成了奢侈。
突如其来的变化所影响到的還不止于情侣们的若即若离。那些原本期盼着上大专的同学，在失望之余也把内心裡埋藏的心思收了起来，心有不甘地学做一個混吃等死的老年人；而那些压根就不想上大专的同学，则盼着早一天毕业，无论将来家中父母给自己安排怎么样的工作总归要做一個赚钱的人，一穷二白的学生生活他们過够了。
我不知道那些上了大专的同学是否已经被新集体的生活冲昏了头脑，但想来军训场上可远沒有我們在教室裡這般悠闲，恐怕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也不太习惯這东拼西凑的集体环境吧，如今处在我們這個年龄阶段的年轻人，看待未来不過两三步远的距离，他们心中是否有得偿所愿的感觉也并不一定，总之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有趣的是，零零电算班无论男生還是女生，在教室的时候死气沉沉，回到宿舍又成了另一番景象，不管上了大专班的還是仍旧留守在中专班的，我們這些人终究要回到自己原来的宿舍裡吃饭睡觉，锁上门关上窗大家還是一家人。
或许因为当前诡异的生活状态還不至于令往日的情谊灰飞烟灭，甚至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宿舍裡還多了许多新鲜的话题，可第二天天一亮，我們就从同学变成了校友。
从女生那边反饋回来的消息說，那些上了大专的许多同学其实也并不开心，如果可以的话她们希望宿舍永远都不要分开，至少现在她们還有一点在原来班级的感觉，一旦重新分配了宿舍，好多女生怕是要睡不着了。
不過，男生宿舍這边倒沒有什么变化，该玩的玩该聊的聊，一点也不想放松這难得的最后一個学期的校园生活。這种强烈的，对集体生活无比眷恋的情感，从未像现在這般浓厚而强烈。
這天周末，411宿舍和409宿舍两边七八個人聚集在大实惠餐馆喝酒，印象中這种场面并不多见。這一次酒局出奇的沒有找什么由头，更沒有像以前一样因为谁谁谁過生日而巧立名目，就是房西西的一個提议，两個宿舍经常活跃往来的人便欣然赴约。
饭桌上，清一色的大老爷们儿感觉毫无拘束，大家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推杯换盏的好不亲热。平日裡我們两個宿舍的男生也不是沒有一起喝過酒，可那时候总是会有另外的人参与其中，這一次算是一個例外，况且聚集起来的也就七八個人而已。
酒過三巡之后，话题自然从這次聚会的意义开始讲起。同是一個班的两個宿舍，我們宿舍间平时的往来并不频繁這是事实。這是因为，有些同学的性格确实很内向，平时本就对我們這些捣蛋鬼敬而远之，就更别說坐在一起喝酒了。
不過，既然能够主动应约来到這裡的，都是說不得都是一起称過兄道過弟的损友，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时不常接触的人也比以前亲热了许多，譬如刘兵和我。
许是今天的酒喝得有一些迅猛，当刘兵摇摇晃晃地坐到我身边的时候，他的状态已然有七八分醉了，不過却异常亲热地搂着我說：“韩……晓鹏，刚进学校那时候，我是真……真的看你很不顺眼，尤其是你……二了吧唧地一边唱歌一边打响指的样子。知……知道嗎？我那时候真特么想揍你。哈哈哈，现在嘛！都是自家兄弟，我看着你也觉得亲切呀。来……咱兄弟俩走一個！”
“過去的事就让他過去吧，有你這句话，兄弟我先干为敬！”我红着脸站起来，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
聚会到了后面，场面都有些失控了，七八個人几乎都喝的酩酊大醉。一群醉鬼提前在這裡忆苦思甜，感觉就好像明天就要毕业了似的，感慨痛哭者有之，长吁短叹者亦有之，总之都是酒话连篇。
期间，房西西還口齿不清地给我們讲述了他在暑假裡差点做出的一件荒唐事。具体什么地点什么场合他已经說不清楚了，总之就是一個假期沒有回家的可怜虫，百无聊赖之际竟然萌生出抢劫练胆儿這么個糟糕透顶的主意。
事情要从上一個学期說起，房西西之所以要练胆儿，缘于他上学期交的那個女朋友。有关房西西第二個女朋友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公开透漏，或许409的人早就知道了，我們411的好多人却不甚清楚。
那個叫做刘洁的女生来自卫校，是房西西和他的老同学聚会时认识的，两個人很快就发展成了男女朋友关系。不過，他這個女朋友可是够开放的，两個人第一次出去约会的时候，那女孩把裤子都脱了，房西西却被吓得连看都沒敢多看一眼，于是那一晚也就沒有了令许多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发生。
這件事在房西西的心裡造成了阴影，从那以后他就觉得自己胆子太了，送上门的肥肉都沒有吃，真是够丢人的。
暑假裡房西西沒有回家，一直在老同学的出租房裡猫着。身上沒有钱，整天能闲出個鸟来，這子便想着干一件大事来练练胆。那时候，好多新闻上說某地某人杀人练胆儿的案子，他想着杀人可不是开玩笑，弄不好命都得搭进去，太不划算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抢個人倒不算什么大罪，正好也达到了他练胆儿的目的。心中的恶魔一爆发，房西西就跃跃欲试了。可惜他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目标，只不過开口喊出了一句狠话，对方就扔下包包夺路而逃了，留下房西西对着一個空空如也的破包大骂自己不是人。
经此一事，房西西真的害怕了，什么胆儿不胆儿的再也不去较真了。如今当一個笑话讲起来，房西西泪流满面，他說他只想安安稳稳地等到毕业，然后乖乖地听从家裡的安排去上班，他再也不愿意做一個坏人。
有关房西西的這段酒话，在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便死不承认了，只說他编了個笑话骗我們而已，一時間倒是让人猜不透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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