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深宮鎖鳳(4)除夕2
這廣華殿不僅寬闊,還十分的華麗,殿門口飛檐上的兩條攀龍,銅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大殿的內柱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着,每個柱上都刻着一條迴旋盤繞、栩栩如生的金龍,分外壯觀,此時符堅正坐在殿內的金漆寶座上,左側坐着太子符宏。慕容衝盤膝坐在符堅身後,只見底下,歌舞昇平,衣袖飄蕩;鳴鐘擊磬,樂聲悠揚。臺基上點着上好的沉香,煙霧繚繞。大殿左側爲首端坐着陽平公符融,自符融下是長子長樂公符丕,一溜下去是秦朝重臣;大殿右側爲首坐着正是攻克仇池的揚武將軍姚萇,底下是賓都侯慕容垂,慕容垂右側坐着的正是新興侯慕容暐,底下是楊纂,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配着柔和色澤的夜光杯,金足樽、翡翠盤,君臣杯盞交錯,不甚熱鬧。只慕容暐盯着御座不肯移開視線,楊纂一副失魂落魄的亡國之君模樣,慕容衝不禁低下了頭。
符堅側身,對坐在自己身後的慕容衝道:“你兄長就坐在右側第三排,你過去見見吧。”慕容衝聞言慢吞吞的站起,符堅看他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微微一笑。
慕容衝從符堅身後穿過,來至慕容暐身後,先給慕容垂行了禮,慕容垂頭也不擡,慕容衝也不以爲意,看着慕容暐,叫道:“三哥。”
“長高了”,慕容暐眼裏泛着淚花,“你姐姐可好。”
“三哥放心,我與姐姐一切安好。倒是三哥,還是不要喝這麼多的酒。”慕容衝看着只有二十出頭的哥哥,蒼老的與身邊的慕容垂看不出年紀,也是一股心痛,皇帝哥哥對自己曾經是極好的。
“好好在宮裏陪着你姐姐。”慕容暐低着頭艱難的說道,他不敢看慕容衝的眼睛。
“慕容永怎麼樣了?”慕容衝問道
“已大好了,還在長安西街招呼兩間門面,如今甚少走動了,這麼大冷的天,鳳皇怎麼倒不穿件棉襖。”
忽聽到一小太監急匆匆的趕來,大聲回稟:“恭喜天王。賀喜天王,張美人誕下小王子,如今母子平安,皇后娘娘已趕着去了。”
滿朝聞言,齊齊跪下恭賀符堅,符堅朗聲大笑,臉上止不住的喜氣,朗聲道:“傳孤旨意,晉張美人爲夫人,賜居弘壽宮,麟兒賜名詵,封中山公,大赦天下。”羣臣山呼萬歲,符堅領着衆侍從往後宮而去。
慕容暐心下正在感慨,當初父皇得了鳳皇,也是這般喜氣洋洋的景象,回頭找慕容衝卻再找不見,只當他隨符堅回後宮去了,也便不再理會。
慕容衝卻並沒有回後宮,聽着羣臣歡和,符堅意氣風發,只覺得心中更加煩躁,便趁着沒人理會他,獨自一人出得宮殿。
殿外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廊上立滿了帶刀侍衛,爲首一人居然是侍衛統領竇衝,看到慕容衝出來,臉不禁一紅,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殿外卻早已立了一人,青白的衫袍,身姿挺拔,聽得“沙沙”的踩雪聲,遂轉過頭來,笑着招呼道:“慕容公子也禁不得這烈火烹油的熱鬧不成。”
慕容衝微微一笑,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
“我連累你了。”慕容衝低頭。
“談不上”,楊定淡淡一笑,“無論有沒有這事,我最終的結局都是差不多的,始終是亡國之臣,我只是一事不明,再一日便可出關,怎的折返上了西山,以致前功盡棄。”
慕容衝一愣,想不到當初幫忙逃走時義無反顧,今日更是坦誠相見,倒頗有些動容,低聲道:“我母親爲我自縊,我本想拜祭了再走,到了皇陵,我心裏卻十分害怕,我怕我就這樣走了,後世只當我是絕世孌童慕容衝,如果還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我是很願意走的,可如今,尤其是已經這樣了幾個月後,我再走,那太不值得了。”
“那你就不怕符堅暴怒殺了你。”
“他捨不得的。”慕容衝微微笑了笑,卻馬上轉換了話題,“還未恭喜你大婚,聽聞公主甚是賢惠,相必新婚燕爾,郎情妾意呢。”說完自嘲的笑道;“也不知我慕容衝有沒有這樣一天?”
楊定看他神情悲苦,本想安慰幾句,無奈自己也是一番愁腸,“縱然舉案齊眉又怎樣,始終不是我楊定的那盆菜,況她幾個兄弟千叮萬囑不讓我欺負了她,我這一生終不碰她,這總不至於叫人說“欺負”二字了。”
慕容衝心下一驚,沒料到楊定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卻見他也是神情悽楚不亞於自己,側身定定的看着後宮方向,臉上罩着一層柔和的光,慕容衝依稀記得那方向便是銜春閣,心下了然。
兩人各懷心思,默然不語,卻不知這邊廂竇衝心裏也是百轉千回,看着如此的清雅細緻的人兒,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輝,距自己才幾步之遙,是那樣的攝人心魄,不由得癡在了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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