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兜裏都踏馬揣滿了
蘇陽在身上摸了摸,也沒帶紙,從地上撿起倆石頭,“明哥,湊活湊活得了。”
“那行吧,你先在這歇會。”
“好,我就去附近轉轉,說不定還能再挖兩個。”
蘇陽隨手拎着鏟子朝一邊走去,韓明隨手撿了幾個石頭跳進了石坑裏,隨即傳來一陣連環炮的聲音。
蘇陽捂着鼻子趕緊離開,朝河牀中心走了幾步,中間的細流嘩嘩流淌。15號座標比上面的位置河面更寬敞一些,原來裏面站的都是淘金人,水裏能淘出一些金砂,現在連同淘人也一併株連了。
蘇陽唏噓一聲,沒走多遠,系統就開始響了起來。
“滴滴…滴滴…”
現在沒有了旁人,整個河流就像是自己的礦場,蘇陽可以大大方方的開採,唯一提防的就是韓明他們。
低頭看去,腳下的位置位於細流附近,邊緣還有滲水,不過也比較好挖,就是容易濺一身水。
所以蘇陽放慢了挖掘速度,這一段河牀以前出過幾次羊脂玉,說不定還能碰到類似紅皮白肉的石頭。
蘇陽刨了一會後,身上就熱出了汗。這次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出了一塊黑青花籽料,在水裏涮了涮,露出表皮的一層黑色墨跡,跟暈染開來的山水畫一樣,把他放在書房裏,自帶文雅氣質。
但是現在這種料子並不值什麼錢,大概只有幾十塊,但是在10年後,開始有人玩起了黑青花,身價也逐漸漲了一些。
一塊雞蛋大的黑青花能賣一萬多塊。
不過蘇陽並不打算留到以後打翻身仗,現在能賣錢的都換成錢。
蘇陽心滿意足的揣進兜裏,剛準備拿貨走人,就聽到路邊有人喊道:“那個巴郎子是幹什麼的,別動!”
蘇陽擡頭看去,兩個騎自行車的人,正猛蹬車輪子趕過來,他們胳膊上帶着紅袖標,應該是附近負責巡邏的人員。
還以爲蘇陽他們是來偷採的。
蘇陽打了打身上的泥土,主動朝他們走了過去。
兩個人小跑着來到蘇陽面前,“好傢伙,大白天的偷挖是吧,膽子也忒大了,石頭交公,罰款一百。”
“沒錯,石頭交出來,錢也得拿!”
另一個人上來就要搜身,蘇陽直接豎起鏟子指着那人:“他孃的,幹啥呀這是?我看誰敢碰我一下子。”
那兩人一看蘇陽要來橫的,也是驚了一下,這些天他們騎車子在河牀上轉悠,碰見他們的人,都跟貓見老鼠似的,就算逮到了也是又點頭又遞煙的。
工作沒做多少,兜確實鼓起來了。
“哎呦呵,這是想幹仗啊,媽的,這種巴郎子直接帶回派出所,關兩天就老實了。”
這倆人也是附近村裏的二流子,拿着雞毛當令箭,在附近河牀上轉悠,連喫帶拿,吆五喝六的。
這種人蘇陽也不慣着,“孃的,是哪個規定石頭要交公的,再說了罰款也是派出所開條子,你張嘴就來啊?老子懷疑你們中飽私囊,偷喫回扣!”
那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小個子看向胖子:“二哥,私囊是什麼饢?”
胖子也搖搖頭,他也聽不懂,但是後面那句偷喫回扣是聽懂了,他覺得那個私饢也不是什麼好饢
“你他媽放屁,哪隻眼看見老子喫回扣了?”
“這還用看,回頭去附近村裏一問不就知道了,被你逮過的幾個人,可是都恨的牙癢癢,咱要麼去派出所說理去,偷挖嘛,最多罰一百,你們可就得進局子咯。”
倆人面面相覷,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們好不容易混了個紅袖帶的體面工作,家裏爹孃都已經敲鑼打鼓說祖墳冒青煙了,這進局子是小,就怕脫了他的紅袖章,丟人是大。
察覺不妙,倆人準備找個藉口開溜。
還沒張口,蘇陽就亮出了自己證件,他倆也不認識字,但是紅本本上的大紅章子看的清楚。
這不是一般人。
“我是文化局的人,在這裏測繪河牀。”
一聽是局裏的人,倆人立刻貓下了腰,從兜裏掏出兩包雪蓮,往蘇陽兜裏揣,八成也是從別人那裏薅來的。
“大哥,你早說呀,咱們都是一家人,我是瑪麗豔河牀巡邏隊的牛老二,這是我弟牛癟三。”
好傢伙,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家庭,居然能同時培養兩位臥龍鳳雛。
蘇陽擺擺手,將煙給扔了過去:“行了,你倆注意點紀律,這煙你們拿回去,我們文化局的都是文化人。”
“行,大哥你人真好,在這河牀上下三十里,提我名好使,有啥事直接找我。”牛老二剛回頭,就看到坑裏蹲着一個人影,牛癟三直接扔過去一個土坷垃:“哥,這還有個偷挖的!”
“他奶的個比,哪個癟犢子扔的土坷垃,拉屎呢,草!”韓明捂着頭,提着褲子從坑裏出來,看見那倆人就拎着鏟子追過來。
倆人拔腿就朝岸上跑去,但是心裏竊喜:“他媽的,以後咱們在文化局也有人了,起碼咱說出去也有文化了。”
“哥,咱還不知道那人叫啥嘞?”
“叫啥都行,都是咱的爺!”
…
韓明拉完屎,額頭上起了個包,聽說是附近的二流子,想想也就算了。強龍不壓地頭蛇,回頭去村裏還有他們配合的地方。
隨後,蘇陽扛着東西上了車,朝着下一個座標點出發。而對面的巴圖爾就只能步行過去了。來到下一個地標後,又按照之前的測繪流程進行測量。
“16號座標,河牀寬296米,水平深3.2米。”
“16號座標,河牀退化3米,土質呈沙漠化...”
“16號座標,石坑密集,百平方平均50個…”
蘇陽一邊記錄,一邊數着裏面的坑洞,對於河牀也是一個數據,可以側面反應出玉量,以及土質沙漠化程度。
在調整座標位置和休息的空檔,蘇陽也沒有閒着,則抓住機會就在附近溜達。
韓明眼看着蘇陽在周圍挖坑,跟耗子打洞一樣,也沒在意。
他作爲老一輩的挖玉人,心裏清楚這樣根本挖不到玉。年輕人嘛,運氣好出了一次貨後,就容易心浮氣躁,在這個地方挖不到,就趕緊拍拍屁股換新坑。
就跟狗黑子掰棒子一樣,最後還是那兩塊。
“陽子,你撅着屁股不累啊?”
蘇陽彎腰挖着坑,從雙腿中間看過去,“累啊,但是挖到東西就不累了。”
“行,那你慢慢挖着,哈哈...”
一個下午,蘇陽跟在韓明身後記着數據,本身這個活不累。但是來回在河牀上溜達,身體有些喫不消了。
現在雙腿都已經開始發軟,跟跑了一個全程的馬拉松沒什麼區別。
在接連出了一些貨之後,蘇陽的兩個兜子也已經裝滿了,加在一起得有好幾斤,現在幾乎是在負重前行。
同時還要提防着韓明和巴圖爾,在工作之餘挖出兩塊可以理解是運氣好,但是挖出兩兜子,就算編出花來都說不過去。
蘇陽只好狠心作罷,看來以後還要找個機會,再好好的挖個痛快。
距離天黑前,蘇陽就老老實實的跟在身後記錄着數據,就算碰到了系統提示,也是咬咬牙放過它,也放過自己。
下午,他們又繼續往下游走了幾個測繪點,終於在太陽即將落山的時候結束了當天的工作。對面的巴圖爾扛着儀器走了過來,嘴裏還哼着小曲,衝他們招手:“下班嘛,下班嘛!”。
而蘇陽覺得這一天格外漫長。
三個人都是一身泥,嘴脣也裂開了皮,再伸出舌頭用唾沫撫平,最後無一例外都裂開了口子。
韓明從兜裏取出一塊油膏,是用羊肉搭配植物油提取做的,可以塗在乾裂的地方,睡上一覺就可以合縫。
蘇陽捏了一塊抹在了自己嘴上,抿了幾口,有一股難以訴說的羶味。
“走吧,我們去附近的瑪麗豔村找個住的地方。”韓明扛着儀器走向三輪車,將東西全部放進車斗子。
巴圖爾打了打身上的泥,錘了錘蘇陽的身子板,“巴郎子可以的嘛,我第一次幹測量的時候,連腿都邁不動了。”
蘇陽苦笑一聲,要說動力,那肯定是兜裏的石頭,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蘇陽艱難的擡起腿,爬上了車斗子,最後癱軟在車上,一動也不想動。
韓明則坐在車都上,伸腿踩在蘇陽的腿上,來回踩了一會,“這樣可以緩解下肌肉嘛,要不然明天起來的時候肯定疼的要命。”
蘇陽咧嘴笑笑:“放心吧明哥,我會堅持工作的。”
車子一路顛簸,開到了原來的瑪麗豔村,這裏原來居住着三百多戶人家,村口有一個木門牌坊,上面用紅色的油漆寫着瑪麗豔村。但是現在被風沙吹的,油漆已經脫落了,只剩下一半的木門。
車子開到裏面停在了一處空地上,周圍還有一些其他的車子,大多是摩托車,都是往來的玉石販子,到這裏收一些頂級的石料。
現在禁採後,只賣最近三天的規矩也已經沒有了,只要你有好料子,就可以在這裏擺攤。
韓明以前就住在這裏,對村子很熟悉,帶着他們拐進了一個小廣場,廣場上已經有十幾個攤位,沿着廣場鋪了一圈,還有很多人陸續從村口趕來,手裏都提拎着皮包。
韓明先是帶着他們來到以前居住的家裏,屋裏除了有一些落灰,倒也是整潔。只是火炕已經塌陷了,燒不了火。在這種天氣下不燒炕,夜裏會很難熬。
他們只能去村裏的一個大車店裏。
三個人開了一個房間,一共十五塊錢,蘇陽搶着把錢先付了。屋裏有一張大炕,有幾牀縫着補丁的被子,外面爐子上燒着熱水。要想喫飯的話,只能喫自己身上帶的,也可以出去左拐,那邊有幾個賣燒肉的攤位。
其他的也比較簡陋,因爲本來就是供人臨時落腳的地。
他們住進去後,先是打了一盆熱水,累了一天了,沒有什麼比泡個腳更舒坦的了。
蘇陽脫掉鞋,一股味直竄腦門,腳上已經磨出了一個水泡,本來走路的時候不疼,但是剛歇下就疼的直咧嘴。
“他孃的,啥時候受過這種罪!”
韓明在一旁泡着腳,咯咯發笑,“巴郎子,知道這工作沒人幹了吧,回頭我給你直接用針挑了,再抹上一點羊油,明天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