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嫂子,別摟那麼緊
陳菊的聲音從屋裏飄過來,罵罵咧咧的挑簾子出門,迎頭就撞在了蘇陽懷裏,不疼,軟乎乎的。
陳菊看到是蘇陽,跟變臉似的,轉怒爲笑,“陽子來了啊,你看,讓你看笑話了,這不嘛,昨天打一晚上牌,輸了好幾十,氣死我了。”
蘇陽往裏看了看,陳大明還在跪方便麪,看到有人來了,立刻站了起來,跟沒事人一樣,“那什麼,乾脆面就得用腿壓,好喫。”
“嫂子,你罵他可以,別捎帶我啊,萬一傳出去,咱倆都說不清了,我還是個黃花大小子呢。”蘇陽開着玩笑,從櫃檯上抽出一根棒棒糖填進嘴裏。
“那有啥,那不也是你佔便宜嘛,剛纔給你撞那一下,撞的我奶疼,我說啥了?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蘇陽無理弱三分,自覺沒趣,便開始買東西,“給拿盒煙,雪蓮的。”
陳菊揉着胸,從後面拿出一盒煙,“給,兩塊,棒棒糖兩毛。”
蘇陽扔下兩塊錢,“喫個糖還要啥錢。”回頭看向陳大明,“大明,還不趕緊給你媳婦揉揉奶,這都腫成啥了。”
“滾犢子!”
蘇陽一臉壞笑的走出超市,正準備去張軍家裏問問承包的事。剛走到小廣場就碰到張軍拎着瓶子來打醬油,一見面就跟蘇陽讓根菸:“陽子,啥前回來的,得有幾天沒見你了。”
“昨天晚上剛到,給累完了。”蘇陽指着自己的嘴巴,經過一晚上休息,已經結疤了。
“年輕人就得喫喫苦,當年我們打老越的時候,比這還苦。”
“要說這個,還是得張叔,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那真沒人比的了。”
“害,提那過去的事幹嘛,現在你可是厲害了,去文化局當官了,十里八村可找不到第二個。”
蘇陽也就是個掛職,沒想到在大家眼裏傳的神乎其神,這年頭誰家喫上公糧,那就是祖墳冒青煙。
“對了陽子,我前天去鄉里開會,鄉里說過幾天先開什麼招商大會,咱們鄉里這軲轆河牀,也就瑪麗豔這幾十公里,分端承包,反正到時候你去聽聽。”張軍抽着煙,看着蘇陽的反應,這幾天村裏的人閒的沒事,小兩口吵架的都多了不少,他跟觀音菩薩一樣,來回調解。
巴不得蘇陽趕緊把河牀承包了,大家能有個活幹。
這也跟蘇陽預想的差不多,分段承包,多少地出多少錢,也不是很複雜。
“行,後天我得去繼續跑河牀,反正等開會的時候,我就去聽聽。”
“行,你上點心,我去打個醬油。”
“好嘞。”
蘇陽回到家裏,幾個老孃們已經走了,耳根子也算是消停了。蘇老漢喫過飯就拄着柺杖去了豬圈,坐在院裏抽着煙,一刀一刀切蘆葦子,也不是多累,就是麻煩。
現在豬羊肉的價格已經逐漸恢復了不少,因爲年關殺豬宰羊的也多了起來,大家也陸續找到了新活路,加上現在冬天也幹不了什麼活,很多人準備等開春了再說。
回到家裏,蘇老孃鍋裏給留着飯,蓋着鍋蓋子,還熱着。
“陽子,你都老大不小了,你要是不想說媒也行,上回來咱村看電影那個女娃,她也行,屁股大能生娃,娘不挑。”
“您倒是不挑,說的挺輕巧,人家可是香餑餑。”蘇陽喫着飯,回頭道:“你們也別操心我這事了,現在還是先掙錢要緊。”
蘇老孃喫過沒錢的虧,被人看不起的滋味不好受,也沒多說什麼,開始刷自家的和麪盆子,準備做一些鹹饢,還有那半拉豬肉從鹹菜缸撈出來,又掛在繩上風乾。
“媽,你這是幹啥呢?”
“這不,快過年了嘛,咱們今年得回老家一趟,弄些東西帶回去,你叔伯那邊也省的說咱閒話。”蘇老孃一邊說,一邊忙活着手裏的活計,“你爺身體不好,你姑都捎幾回信了,說咱走了這些年,三五年回來一趟,連家也不要了。”
聽到回老家,蘇陽的記憶已經淡了很多,得想一會才能把人物對號入座,如今家裏還剩下一個爺爺,姥爺姥娘都已經沒了,孃家那邊的人算是斷了,二舅考上大學在城裏過起了小日子,每次回去的時候,就到大舅家坐一會,也不喫他家飯,也算是意思到了。
現如今,家裏的爺爺也已經八十多歲,半截身子入土,一天不如一天,時常唸叨着他們。
蘇老漢在家族裏排老三,蘇陽還有兩個叔伯,下面還有兩個姑姑。大伯在家包地種大棚,二叔當包工頭給公家挖河,日子過得都不錯。
當初蘇老漢成家後,也是經常受他們擠兌,種地一年到頭掙不了倆錢,老人生病吃藥的,蘇老漢住在村裏離得近,大都是蘇老漢掏錢,幾個兄弟姐妹也沒說給補償一個子兒,這才咬咬牙跑到了西北邊疆。
但是按叔伯的話說,這老三,還不如遠嫁的閨女呢。
但是,老頭子在這麼多孫子孫女中,最疼的還是蘇陽,據說蘇陽剛出生的時候,一直哭,直到老頭子抱在懷裏,蘇陽就不哭了,老頭子就覺得這孩子跟自己命裏有緣,無論犯什麼錯,都是慣着疼着。
也難怪,老頭子天天唸叨蘇陽了。
不過蘇陽以前也是夠渾的,沒少給家裏惹麻煩,更沒給老頭子有過好臉色,說着就覺得臉上有些羞愧。回去看看也好,也算是彌補了一個心願。
“那咱們啥時候回啊?”
“再等半個多月吧,今年在老家過年你那些堂哥堂弟的,都混得不錯,到時候人家說啥話,也別跟人家急。”
蘇老孃特意囑咐了一聲,三年前回老家那次,因爲二叔家種了他家地,蘇老漢提了一嘴,說多了,他們就打了一架,蘇陽給堂哥蘇海給打破了頭,縫了好幾針,現在額頭上面還有疤。
蘇老孃也想起了不少往事,嘆口氣:“要不是有個老人在那,這個家才懶得回。”
“放心吧媽,我心裏有數。”
蘇陽三兩下扒拉完碗裏的米粒子,準備上鄉里看看,買一臺小型的發動機,後面切料的時候免不了用,還有豬圈那邊的水井,抽水的時候也要用,那麼多的活物,一天也不少用水。
就在這時,娜扎嫂子着急忙慌的趕了過來,看樣子比較急,一進門就喊蘇陽的名字。
“陽子,陽子在家嗎?”
“咋啦嫂子?這着急忙慌的,屁股着火了。”蘇陽打趣的說道。
“陽子,六子被派出所抓起來了,剛纔有人捎信,說要賠錢,搞不好還得進局子。”娜扎嫂子急得跺腳,額頭上皺出一朵花來。
“慢慢說,到底咋回事啊?”蘇老孃停下手裏的活,拿着抹布問道。
“哎呀,今天早晨六子開車帶幾個人,天不亮就去河牀了,尋思多少能掙個零花錢,誰知道那巡邏隊晚上不睡覺啊,直接把人給逮了,幾個人還打了一架,這纔給抓進了派出所。”
“得,我就知道早晚得出事。”蘇陽嘆了口氣,一兩個人去偷挖,碰碰運氣還好,一車子人去挖,不出事纔怪。
“你說咋辦啊陽子,要是六子進去了,以後這日子我可咋過呀!”娜扎嫂子眼裏包着淚,眼瞅着就要哭出來:“陽子,你在文化局上班,多少能認識點人,就給遞句話唄,送多少禮嫂子給出。”
蘇陽聽着頭都大了,“嫂子,我就是個掛職,還沒上幾天班,門朝哪開我都不清楚,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那你說咋辦嘛,陽子,你就幫幫嫂子嘛。”
蘇老孃也看向蘇陽:“陽子,這都是一個村的,你在公家那邊好說話,多少能遞個話。”
蘇陽知道是解釋不清了,感情在大家眼裏,自己就跟孫猴子似的,能通天。
“不管怎麼樣,公家都捎來信了,咱們先去派出所看看再說吧。另外,得去張叔家裏一趟,讓張叔給派出所打個電話,興許有用。”
“行,嫂子都聽你的。”娜扎嫂子急的梨花帶雨,似乎看到了希望。
蘇陽說着,回頭走向屋裏,枕頭底下拿了幾百塊錢,又拿上了車鑰匙,蹬響了摩托車。
“嫂子,上來。”
娜扎嫂子也沒上過摩托車,加上心裏頭發慌,不知道先邁哪隻腳了,磨蹭了一會才坐了上來。雙手也不知道往哪裏放,只能拽住蘇陽的一點衣服。
“媽,我們先去派出所,你去找張叔打個電話,看能不能在派出所使點勁。”
“行,那你們路上慢點。”
蘇陽一擰油門就衝了出去,娜扎嫂子沒坐準,也沒抓東西,“噗通”一聲撞到了蘇陽後背。
“哎呦,陽子你慢點。”
“嫂子,這一軲轆都是土疙瘩路,不好走啊。”蘇陽繞着路,摩托車都顛散架了,“要不你抓着我點。”
娜扎嫂子皺着眉頭,猶豫片刻,伸手一把摟住了蘇陽的腰。給蘇陽嚇了一跳,差點沒拐溝裏去。
“嫂子,也沒必要這麼緊…扶着點就行。”
“哦哦,不好意思啊,嫂子沒坐過摩托車。”
摩托車開過一骨碌土路,就上了柏油路,也沒那麼顛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鄉里派出所。門口的大黑狗和老大爺一樣精神,衝他們汪汪叫。
“到了嫂子,等會咱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車停穩後,娜扎嫂子鬆開手,臉上卻紅撲撲的,跟喝醉了一樣。
“行…我也不懂,你多給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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