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去葉爾羌撿漏
比如喀什河支流的白玉和喀什河主幹的白玉,因爲河牀的礦物質不同,沁色也不同,不能用同樣的白紙爲基準色來衡量等級。
比如喀什的塔青和本地的墨玉,顏色基本相同,但是肉質結構不同,還有硬度也有一定的衡量值。兩者不能都用刮刀來檢測硬度,墨玉不會留下痕跡,但塔青就會留下劃痕,影響觀感和價值。
另外還有山料,戈壁料,山水料等。目前村裏人對水料比較熟悉,山水料勉強能看懂一些,但是戈壁料和山料就是門外漢了。
因爲個人沒法開採,大家見得少,所以整個和田懂山料的都不多。
剛好趁這個機會,把山料的鑑定方法整理出來,拿回去讓大家學習參考,只要認真一些,小白學起來也不難。
一直到下午六點半,大家開始陸續下班,蘇陽回過神來,發現已經記了滿滿十幾頁。
爲了方便大家學習,還編了一個簡單好記的順口溜,暫時把它當做“山料十察”。
“一察玉色忌混雜,滑潤光澤美相加。二察硬度鋼類劃,劃後水擦無痕疤。”
“三察玉質疏與密,密時玉中無腐花。四皮濃淡辨真假,假時浮光真內霞。”
“....”
“九察溫涼與輕重,糖白分明不交叉。十察山料山中角,仔料光滑河中爬。”
蘇陽起身喝完了搪瓷缸裏的茶水,又通讀了一遍,覺得挺通順的,就收起筆記本準備出門。如果再晚一些,就趕不上回家的二路汽車了。
走出門外,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但是已經累積了十幾公分,私家車不敢跑,也只有大馬路的公交車還在通行。
路過新華書店的時候,蘇陽走進去看了看,裏面暖氣開的很足,很多人坐在裏面喝茶看書。
現在的新華書店賣的東西很硬核,不僅有書,還有五金和管制刀具,甚至還有步槍子彈。
蘇陽走進去看了一眼,賣的書也很雜,自從改革開放以後,現在的書有過一些大膽之作。比如《希臘的神話與傳說》首次印刷了美妙的人體插圖,很多人看的面紅耳赤,藏在被窩裏偷偷研究藝術。
蘇陽轉了一圈,買了一本滄浪客的《一劍平江湖》還有一本《矯龍驚蛇錄》,是當下最火的兩本小說,銷量一度碾壓了“金庸新”的《九陰九陽》。
現在很多人不認識滄浪客,但《天龍八部》和《笑傲江湖》很多人都看過,續集都是他完成的。
在這個沒有智能設備的時代,只能看武俠話本來打發空餘時間了。
蘇陽最後來到櫃檯上,付完錢,看了一眼櫃檯上陳列的幾把步槍,標價三百多,價格也不便宜。
不過這都是一些小口徑步槍,是以56式步槍爲藍本改進的“獅牌”氣步槍。口徑是4.5和5.5毫米的鉛彈,在八九十年代,很多家裏都會有一把這種氣步槍。
不過這種小口徑的殺傷力有限,打打兔子和鹿狍子還行,要是遇到哈熊那樣的就顯得雞肋了。
蘇陽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買了一把小口徑步槍,等過兩年,想買也買不到了。子彈也很便宜,五塊錢一盒,裏面有二十發,蘇陽直接買了十盒。
櫃員從櫥櫃裏拿出一把嶄新的小口徑,還遞來了一個說明書,不過蘇陽沒要,步槍使用都是一個道理。蘇陽比劃了一下,這準頭比56式精準很多,很適合他這種新手。
付過錢,櫃員還送了一瓶槍油,蘇陽揹着槍拿着書快步來到了車站,趕上了最後一班車。
“洛浦鄉的要發車了....最後一趟了啊!”
“今天天氣不好,跑完這一趟就沒了,上車的抓緊了。”
蘇陽立刻上了車,好在是趕上了,不然晚上又要麻煩古麗,談朋友期間老是住女方家裏,也不合適。
車子關上門,緩慢的行駛,在車上碰到了附近村裏的老熟人,兩個人聊了一路,最後在洛甫鄉的路邊停下,蘇陽下車還要再走一段距離。
以前沒摩托車的時候,感覺這段路很近,現在覺得真他媽長。
回到家裏,天已經黑了,躺在炕頭上便不想動彈,覺得渾身疲憊,也可能是天氣太冷,感冒的前兆,喝了了一大碗的熱水也好受一些。
蘇陽取下哈孜克家裏的那把56式步槍,用槍油擦了擦,在打槍之後需要及時清理膛線,不然會有積灰,影響精準度,甚至會炸膛。
擦完兩把槍之後,蘇陽才上牀睡覺。
第二天一早,蘇老孃就來到蘇陽屋子,在角落裏拿了幾瓶白酒,那是蘇老漢的藏酒,有幾瓶56度的伊力特曲。
“媽,你拿酒幹嘛?”蘇陽在炕頭上露出一個頭問道。
“那熊膽在那掛着晾乾了,得趕緊用酒泡起來,等回來家的時候給你爺爺帶上兩瓶,你爺爺那手前幾年就發抖,喝這個有用。”
“差點忘記這茬了。”蘇陽起身也幫忙一起倒酒。
老爺子前幾年喝酒喝的輕微中風,左手發抖,俗話說,風乃百病之源。熊膽酒有清熱解毒,息風止痙的作用。
蘇老孃清洗了一個鹹菜缸,將熊膽切兩半放進去,蘇陽倒上了幾瓶白酒,雖然度數有點低,但也能將就用一下。
泡好酒之後,用塑料袋將罐子口密封了起來,便放在了廚屋裏。
就在這時,陳大明就來到了院裏:“陽子,你電話打到這裏來了。”
“誰的電話?”
“城裏的大老闆唄,說送料子的事哩。”
蘇陽一聽到送料子,就知道是卡布提打來的,昨天他們驗貨後很滿意,今天應該就有結果了。
蘇陽立刻披上衣服就走了出去,陳大明在後面跟着,笑眯眯的:“陽子,咱商量個事唄,這批貨來了,能不能讓我跟着幹幾天啊,我這會在家閒着,你嫂子天天要,也沒個時間點的,身子扛不住啊!”
蘇陽接嘴一笑:“你那熊肉不是吃了嘛,咋沒用啊?”
“他孃的,就算喫頭熊,也抵不住母老虎啊!”
聽陳大明這話,蘇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陽子你別笑啊,你也不想我英年早逝吧?”
“你他孃的就是報應,誰讓你天天賣那摻假的飲料,賺那黑心錢。”
蘇陽想起頭回下坑買菸的時候,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愣是塞了一盒假煙,吸着都辣嗓子。
蘇陽跟着陳大明來到超市,抓了一把瓜子,靠在櫃檯上等了一會,屋裏頭電話就響了起來。
接過電話,對面傳來卡布提的聲音:
“巴郎子,跟你說個事嘛,第二批喀什的料子要來了,不過得等半個月嘛,這次比上次的多,有三千公斤,這次工期也長,過完年交貨,你能不能接嘛。”
蘇陽聽着一樂,“接,當然接!”
“行嘛,那我就讓他直接拉到你那裏了。”卡布提笑呵呵的:“對了,你這得配一部電話嘛,聯繫起來方便。”
“行,我回頭就去買一個。”
看來有必要買一部手機了,但是想到手機的價格,就一陣肉疼。現在需要買的東西太多了,最主要的還是先把河牀的機器給升級一遍,這就要花兩萬多。
蘇陽掛完電話,激動的拍了拍陳大明膀子:“大明,你不是說要幹活嘛,過兩天去忙搬搬料子,運運貨什麼的,但是醜話說在前頭,要是發現你偷奸耍滑,我可是不要的。”
“你放心吧,我幹活絕對如假包換。”陳大明瞅了眼屋裏的陳菊,感覺揚眉吐氣了。
蘇陽臨走時,又被陳大明往兜裏塞了一盒煙,還有些不好意思拿哩。走出超市,看着外面村口的老路,被雪覆蓋着,只有一條腳踩的小道。
往後這路也得修一修。
路過張軍家裏,看着家裏正在冒白煙,家裏嬸子正在蒸白麪饅頭,還包了一些薺薺菜钁頭。聞起來有股野菜清香。
“張叔,離老遠就聞到你家白麪香了。”
“來的正好嘛,等你嬸兒先掀一鍋嚐嚐。”
“不用了,張叔。”蘇陽說道:“過兩天第二批料子就要來了,這回是三千公斤,能幹半個月,剛好乾完就能過年了,”
“哎呦,那好啊,大家掙點錢都能過個好年,反正在家閒着也是閒着。”張軍聽着這話,心裏一陣激動,立刻把鍋蓋子掀開,用筷子插出一個薺薺菜钁頭。
“陽子,先拿着喫。”
蘇陽接過熱乎乎的菜頭啃了一口,“對了張叔,原先北大窯那邊不是荒廢了嘛,這個地能批下來嘛,租也行,一幫人圍在豬圈幹活也不方便。”
張軍略微思索下,眯着眼:“這個嘛,應該沒問題,大公社結束後就一直荒着,但是這個得給鎮上打個招呼,畢竟這以前是公社的公共財產。”
蘇陽點點頭:“沒問題,麻煩張叔下次去鎮上開會的時候提一下,另外,回頭再幫我張羅點人。”
“放心吧陽子,咱們村最不缺的就是人。”
“那麻煩張叔了,這個你拿着。”蘇陽三口喫掉了一個菜頭,把剛纔那包煙塞到了張叔手上。
蘇陽走後,張軍興奮的搓着手,擰開了樹上的大喇叭,刺刺拉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把這事給廣播了一遍。大傢伙聽後,開始摩拳擦掌,無論怎麼樣,都要再爭取一份活。
這段時間,喬木村在十里八村逐漸有了名氣,蘇陽的名字也是聲名鵲起,當初那些路過蘇陽家都懶得停步的媒人,現在都開始物色十里八村的好姑娘了。
蘇陽回到家裏,餵了喂鳥,聽於四海說,訓鷹要有耐心,先是認主,要拿在手上餵食,等熟悉了之後,餵食的時候就拋出去,如果還飛回來,說明雀鷹就認主了。
蘇陽關進門窗後,將雀鷹握在手上,現在身上的毛都快扎全了,翅膀子也越來越硬了,扔出去的時候能撲愣幾下,隨後就摔在炕頭上。
看來還要一段時間的熟悉才能認主。
蘇陽喫過一個菜頭,又在家喝了一碗玉米糊塗,便從陳二那裏牽來一匹騾子,套上了地板車,朝那座北大窯而去。
那是原先公社時期留下的產物,以前是大鍊鋼鐵的,後面改成了磚窯,現在荒廢了。
有一個三十多米的冒煙筒,十里八村擡頭就能看到。
下面有二十多個洞門,要說寬敞肯定是寬敞的,外面還有一大片空地,用來裝卸料子都很方便。
只需要在裏面扯上電燈泡,掃一掃四周的牆壁,把四周的窯門堵上,還很保暖,這是一個不錯的工作場所。
就是以後附近村裏偷摸在這談朋友的巴郎子,要另尋地方了。
蘇陽在窯洞裏看了一圈很滿意,就趕着馬車去了鄉里的巴扎。
先是來到五金店,買了一百米的電線,以及十個60瓦的燈泡,還有一套壓水井龍頭,往後開伙喫飯,離不了水井。
老闆聽說是喬木村的蘇陽,熱情的給裝上車,要留他在家喫個便飯,說往後的家裏的水電自己都包了。
“包修沒問題,但是喫飯就算了,忙的很。”
蘇陽轉而又來到了木匠鋪,老闆正躺在棺材裏叮叮咣咣砸釘子,看到有客上門,熱情的迎了過來:“巴郎子,你家誰死了嘛,要做多大的?”
“你他媽棺材做多了,生意都不會做了是吧。”蘇陽撇了一眼,呸了三下,“晦氣!”
老闆也跟着呸了幾口:“不好意思嘛巴郎子,過冬的時候棺材做的比較多。”
“行吧,我定做幾個長桌子,急着要,你給便宜點。”
老闆臉色尷尬,把價格也便宜了兩成,還保證明天就把桌子送貨上門。
蘇陽交了十塊錢的定金,這才滿意的離開。
巴紮上的人很少,只有一些賣乾果的,後面玉石市場也沒什麼人,看來都忙着過年去了。外地的商人也開始陸續回老家了。
這裏不比城裏,蔬菜的種類少,蘇陽只能買一些土豆子,白菜,胡蘿蔔和皮牙子,像那些反季蔬菜根本買不到。
買完之後,已經裝了滿滿一大車子,雖然都是小錢,但是花多了,也跟流水一樣止不住。
回到家裏,哈孜克在家門口滾雪球,已經有七八十公分那麼大。
“哈孜,你他孃的在這幹啥”
哈孜克回頭,把雪球往路邊一滾:“那破家也懶得回,老頭子偏心眼,早晚有他後悔的一天。”
“嗯,有志氣。”蘇陽從騾車上跳下來:“哈孜,你來的正好,北大窯那邊正準備收拾出來,以後大家再那裏幹活,晚上咱麼一起去窯洞住。”
“行啊陽哥,窯洞好啊,暖和。”
哈孜克幫忙把貨都卸了下來,又帶着電線去了窯洞,離這裏不遠,走路二十分鐘,大家上工的時候也方便。
來到窯洞後,洞門已經用磚封好了。地面也掃乾淨了,就是裏面黑洞洞的,有點瘮人。
蘇陽扯着線來到從馬路邊上的電線杆的電錶盒子,拉下電閘,接出一根電線,扯到洞裏裝上開關,瞬間明快多了。起碼比豬圈的環境好多了。
晚上,他們就在這裏睡,臨時來拿了一個火爐子,添上柴火,牆體很厚,也很保暖。
一連收拾了兩天,現在的窯洞該有的東西都有了,桌椅板凳也給送了過來。村裏很多人都過來看看,紛紛讚不絕口。
現在河牀沒法開工,工地那邊也只能讓老貴叔把鉤機先開回來,順便把蘇老漢接回家,要說有人偷挖的那也不至於,前面有一級和二級河牀,沒人傻到偷三級河牀。
這兩天天氣比較冷,雪也是下一陣停一陣的,陳大明超市門口的麻將棚又熱鬧起來。
蘇陽這兩天除了收拾窯洞,到豬圈喂喂活物,也覺得沒事幹。
一大早,就有幾個人來到家裏,端着碗邊子問問最近的情況。
二嬸子穿着大紅襖,端着碗問道:“陽子,你說現在都搞承包了,其他河牀上應該讓挖了吧?”
大家聞言也是好奇。
“能挖是能挖,但是瑪麗豔確實沒啥好地方了,除非得去葉爾羌,但是那地方一是出貨少,二是路程遠,跟喀什搭界,來回兩百多公里,白搭路費的情況,你們以前也沒少幹。”
想想也是,葉爾羌河牀被大型機械開採過後,早就沒有什麼好東西了,不過現在很久沒下坑了,手心裏癢癢,六子立刻應道,“遠點怕什麼,我開面包子咋樣?”
蘇陽思索了一會,“行是行,但是得偷偷的,夜裏去。”
自從承包開始後,河牀上就沒人看了,不過現在也不能在明面挖,省的有人踩小辮。
“那咱們晚上去葉爾羌挖挖唄,。”二嬸子眼神一亮,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
“對頭,坐我車,五塊錢一位。”六子一聽來生意了,頓時積極起來。
“六子,你他媽跟着陽子幹活,還以爲你痛改前非了,這點便宜你還佔。”
“那咋啦,兩百公里來回,油錢不是錢啊。”
“陽子你去不去?”大家看向蘇陽,蘇陽要是不去,大家也就興趣缺缺了。
雪天,夜裏,去挖玉,這特麼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嘛。
不過夜裏挖玉也有一個好處,比較好分辨,玉石反光,用鏟子一摟就能看到。
蘇陽看大家這股勁兒,也沒有拒絕,點點頭:“行吧,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