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記者採訪
摩絲對着頭髮一陣亂噴,定上型,在陽光下油光鋥亮,跟狗舔的一樣。
起碼也像個人樣了。
哈孜克對着鏡子照看了幾眼,滿意的撇了撇嘴,笑了出來。
自打出生以後就沒這麼立整過。
二人一臉自信的走出院門,朝着廣場上走去,沿路碰到那些街坊鄰居,也是忍不住對哈孜克豎起了大拇指。
差點都沒認出來。
二人來到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一些人,哈孜克指着那臺大機器,喊道:“陽哥,晚上可能還要放電影嘞!”
“放個屁的電影,那他媽是攝像機,照相用的。”
大傢伙見過照相機,個頭不大,但是這麼大的照相機還是頭一次見,這纔給認錯了。
來人是一個姑娘和一個巴郎子。
張軍此時正在跟女記者介紹村裏的情況,現在講到了喬木村的發展歷史。
講到起勁時,還對着攝像機整理整理衣領。
不過從姑娘表情上來看,人家似乎對這也沒多大興趣,就連那攝影機都沒開,開了純屬是浪費膠捲。
“我陽哥來了!”
人羣中哈孜克喊了一聲,大家紛紛回頭,主動讓出一條道。
女記者來到攝影師旁邊,悄默說了一聲:“開機吧。”
這時,膠捲纔開始轉了起來。
“李記者,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村的勞模蘇陽,你看看這長的也是一表人才,這大馬路都是陽子出錢修的,爲我們喬木村可做了不少實事啊,等會可要好好的采采。”
李記者微笑點點頭,看向蘇陽上下打量了兩眼。
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年輕的一個人。
實在想不到那個承包河牀,開鑑定所,給村裏修路的勞模,長的還跟個秀才似的,看不出絲毫的土豪之氣啊。
要是自己再年輕兩年,高低也得試一試。
“蘇陽同志你好,我是這次專訪的記者李娜,這是我的同事王洋。”
李記者伸出手,跟蘇陽握了握,隨後就開始拍了起來。
“蘇陽同志,我們通過村長的介紹,知道了你的事蹟,爲村裏人創造了不少就業崗位,提高了村裏的人均收入,那麼可以聊聊你做這些事情的初衷嘛?”
攝像機轉頭,對着蘇陽切了一個特寫。
身後的村民們跟着踮腳尖,咧着嘴,露着大白牙,爭相露個臉。
蘇陽毫不猶豫的答道:“初衷?掙錢唄...還能爲啥。”
李記者神情一愣,似乎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旁邊的張軍眼疾手快,用胳膊肘子碰了下蘇陽,提示了一下。
“哦哦...初衷啊,是爲人民服務!”
蘇陽立馬改了口,笑嘻嘻的。
李記者微微笑,對着鏡頭說道:
“你瞧,說的多好啊,就這麼一個樸實的青年,居然心繫村民,將自己的利益放在腦後,是我們所有人學習的榜樣!”
蘇陽尷尬的笑笑。
李記者又問道:“蘇陽同志,那麼您一個人出了這麼多的錢,爲村民修上了寬闊的大馬路,您當初是怎麼想的啊?不心疼這些錢嗎?”
蘇陽似乎領悟到了回答的要領,也是對答如流。
“我們村是遷移戶,在政策上享受了不少的好政策,在這裏要感謝政府的關懷,感謝領導的照顧。”
蘇陽頓了頓又說:“我們村前兩年靠着採玉爲生,不求大富大貴,但也能維持溫飽,但是現在政策變了,大家手頭上錢少了。俗話說,要想富先修路,我就自掏腰包,給大家先把路修起來,讓政策的春風吹進來,我們擼起袖子加油幹,這樣俺們村就能打贏脫貧致富的攻堅戰,全面跑步奔小康,迎接暫新的21世紀...”
蘇陽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周圍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臥槽,陽子說的這話真好聽,跟新聞聯播似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覺悟是跟着錢包走的,有錢了,那思想覺悟就上來了。”
“你瞅瞅,這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大傢伙低頭議論着,李記者聽得也是入了迷,沒想到一個農村巴郎子,還有這樣的思想覺悟,就是和田地區的大領導,也扯不出這些道道。
說罷,蘇陽清了清嗓子,湊近李記者,悄聲說道:
“李記者,要不今天就到這吧,我撿好聽的都說完了,你回去剪剪用唄。”
李記者輕咳了兩聲,神色一變,義正嚴詞道:
“蘇陽同志,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大老遠的跑到這來,不就是爲了拍攝真實的喬木村,記錄真實的勞模生活嘛,你這顯得我們弄虛作假了....”
“我這好聽的都講完了還不行啊,你這不....本來就是弄虛....”
蘇陽話沒說完,就被張軍拉住了,對李記者笑笑:“不好意思啊李記者,這巴郎子啥都不懂,我來做作他的思想工作。”
隨後張軍將蘇陽拉到一旁:“你小子咋個回事,這採訪是要上電視的,還要登報紙的,多少領導都看着呢,剛纔說的不就挺好嘛,領導多愛聽啊。聽你張叔的,就按照剛纔那種狀態,好好配合工作,這對你是好處的。”
“行吧,張叔,我知道了。”
蘇陽無奈來到李記者面前,咧嘴笑了笑:“李記者,你還有啥問題,儘管問吧。”
李記者收起小表情,看向攝像機:“觀衆朋友們,我們剛纔聽到的是一個樸實農民的心裏話,接下來我們將跟隨鏡頭,記錄勞模的一天工作。”
記錄一天的工作?
蘇陽愣了愣,採訪變成真人秀了?
“行吧,拍就拍吧。”
隨後鏡頭朝着蘇陽舉了過來,面對着鏡頭,蘇陽一時半會不知道幹些什麼了。
“哈孜,我他孃的現在該幹什麼了?”
哈孜克跟話劇演員一樣邁着四方步走過來,來到蘇陽面前,端着一副播音腔:“陽哥,咱們現在該去北大窯視察工作了!”
“視察工作?對。”蘇陽看向鏡頭介紹道:“這位是哈孜克,是我的助理,現在我們就一起去北大窯鑑定所看看。”
隨後,蘇陽和哈孜克走在前頭,身後跟着一大幫人。
被張軍給攔下來,讓他們各回各家了。
在鏡頭下,蘇陽帶着他們分別參觀了北大窯鑑定所,觀看了工人鑑定玉石的場景。
隨後又來到了羊圈,拍攝了蘇陽餵羊餵豬的場景。
最後又來到了蘇陽家裏,採訪了一下二老。
蘇老孃害羞不會講話,蘇老漢倒是侃侃而談:“打小啊,這孩子就聽話,學習好,得過三好學生....”
拍完之後,已經到中午飯點了,到時候幾個場景一切,就算是勞模的一天了。
眼看着差不多了,張軍家裏殺了自家的小雞子,請兩位記者去家裏喫飯。
蘇陽也跟着作陪。
喫過飯,兩位記者圓滿的完成了任務,準備開車回去了。
“蘇陽同志,再過幾天就是五一勞動節了,到時候視頻剪好了之後會在電視臺播放,咱們五一在城裏見。”
招待完記者,蘇陽已經累得不行了。
在鏡頭面前作秀,真他媽累。
“張叔,這邊沒什麼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回吧,你那演講稿想着點哈,就按採訪說的那樣。”
蘇陽回到家裏,帶上了一塊崑崙冰玉和那杆子骨笛,隨後騎上了摩托車,準備去一趟抱石軒。
馬學五老爺子在雕刻界也是有些影響力,尤其是在和田和喀什地區很有權威。
既然拍賣會,自然少不了老爺子的參與,以及振臂一聲吼,將玉雕界的老人也籠絡過來。
抱石軒門外很是熱鬧,有不少玉石小攤位擺在門口,藉着抱石軒的名號,跟着分一杯羹。
蘇陽走進店門,就被熱情的弟子迎了上來。
“蘇陽師弟,你可是有一個多月沒來,師傅老跟我們唸叨你呢,我這就去跟師傅說一聲。”
“算了,又不是外人,我自己去吧。”
蘇陽說着來到抱石軒的後院,耳邊又響起了雕刻轉刀的聲音,格外親切。
蘇陽步行來到中堂,屋裏原來那個青玉菩薩已經趨於完工了,整個人頭像通過雙面透雕的工藝,顯得活靈活現。
“師傅,也只有您敢用這麼完整的石料子雕刻這麼大的件!”
馬學五停下手裏的活,看着蘇陽,放下手裏的刻刀。
“你小子,這麼多天沒來,我聽說你死了,怎麼又活了?”
“害,流言蜚語傳到您耳朵,還不是一擊就破。”
蘇陽笑嘻嘻的來到茶桌旁,幫忙拿起茶壺,沏了一杯熱茶。
“師傅,來喝茶,我這次來有事想請教您。”
馬學五摘掉自己的老花鏡,坐了過來:“什麼事說吧。”
“您老見多識廣,有沒有聽說過冰山女神阿瑪依?”
馬學五皺起了眉頭,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的小玉壺在手裏盤了起來。
“冰山女神阿瑪依...這個我倒是聽說過,這好像是在藏曆中出現過,不屬於本土文化的神靈。”
蘇陽點點頭:“是的師傅,這次我深入崑崙山,去了高原邊界,聽那邊的人提起過,他們的信徒將崑崙冰玉奉爲聖物,這個你聽說過嗎?”
提起崑崙冰玉,老爺子表情動容。
作爲玉雕大師,自然聽說過各種稀奇玉種。
“我當年在高原學習藏式雕刻的時候,倒是見過一次崑崙冰玉,通體晶瑩如琉璃,摸着冰涼刺膚,只是冰玉的形成條件極爲不易,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馬學五回憶起來,似乎還歷歷在目,隨後看向蘇陽:“你小子,這次也見到過崑崙冰玉?”
蘇陽笑了笑,隨即搖搖頭:“倒是沒見,但是我撿到了一把骨笛,您給掌掌眼?”
蘇陽掏出那塊在風口袋撿到的玉化骨笛,放在了桌子上。
老爺子看着這玩意,覺得沒那麼簡單,下意識的帶上了手套,小心的拿在手上左右照看。
“哎呦,這麼好的玩意,應該得在沙漠中風化幾百年了吧。”老爺子眼光不錯,一眼就瞧出了來歷。
也只有在乾燥風沙的沙漠裏,才能玉化出這種玻璃效果。
“我倒是聽說過那邊有天葬的習俗,人死了之後放在高原上,讓天上的飛鳥前來啄食,等屍體還葬於天之後,他的親人會取其一截骨頭做成骨笛,隨身佩戴,對着天邊吹響骨笛,用來寄託親人的思念。”
蘇陽想了想,這種習俗倒是跟阿瑪依女神的信徒很像。
“我聽說阿瑪依的信徒,會在斷氣後,割開喉嚨放入玉片,祭師會取其腿骨吹響骨笛,吹響骨笛,就會打開永生之門。”
馬學五喝着茶,笑了笑:“這不過都是文化信仰罷了,說白了就是迷信。”
蘇陽心裏也清楚,雖然是迷信,但背後控制阿瑪依信徒的人,卻利用他們的信仰,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殘害了不少人的性命。
想想令人唏噓不已,等有機會的時候去一趟普蘭宗看看吧。
不過剛纔馬學五提到了曾在高原上學過藏式雕刻,蘇陽倒是有些興趣。
藏式雕刻在平日裏並不常見,因爲那邊的玉石料子很少,最多的玉石料子是產玉雅魯藏布江的藏玉,也被叫做藥王石。
因爲藥王石的紋路非常清晰,呈現綠色或者暗綠色,也有個小名叫做小綠蛇。
另外還有一種古玩料子,就是價值非凡的藏珠。
這種藏珠嚴格來說不屬於玉石,而是一種瑪瑙。
這種瑪瑙的價值因爲有藏文化的加持,從古印度文明就開始流傳了,一直到盛唐時期被稱爲“瑟瑟珠”。
《新唐書》記載:吐蕃婦人辮髮,戴瑟瑟珠,雲珠之好者,一珠易一良馬。
在當時天珠的價格就能換一匹馬,放到現在就是一件小轎車了。
在文成公主嫁給松贊干布時,陪嫁的佛像上就鑲嵌了上百顆的天珠。尤其是現在藏傳佛教的發展,以及各種文化的普及,藏珠在後世已經成爲了一種文玩之物。
其價值,從路邊攤到明星同款,那可是千差萬別。
尤其是京城文玩圈,後世在10年之前沒人玩樹籽,玩的都是手把件,掛件,擺件。後來才從雪區來了金剛菩提和天珠,纔有人開始盤玩。
蘇陽回頭看向一旁的書架上,還放着一顆六眼天珠,不過蘇陽對這些沒什麼興趣,但是對於藏式雕刻有些興趣。
藏雕主要是以宗教雕刻爲主,大都是藏式佛身,也是觀音、普賢、地藏王等,只是在外形上有些區別。
一般都是多面多臂,比如千手千眼的觀世音菩薩,有十一面,千手,每隻手的掌心還有一隻眼,象徵菩薩的無邊法力和慈悲。
另外還有,藏式菩薩都會手持法器,比如文殊菩薩手持寶劍和書函,普賢菩薩手持詞蓮花或如意。
在服飾上也更復雜,跟印度佛教類似,穿金戴銀,處處點綴着珠寶和瑪瑙等東西。
所以在玉雕方面,藏式雕刻的難度是屬於最高的,很多玉雕大家在學有所成後,都會到那邊去學習深造一段時間。
“巴郎子,你這幾天就住在抱石軒了,我正好還有些事情想跟你交代交代。”
馬學五放下杯盞,緩緩說道。
“師傅,下次我再來常住,這次我是想請您跟我去喬木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