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搬新窯!
今天是最後一天工,明天老鄭他們拆完手腳架就算是結工了。
三個女大學生收拾了一身換洗衣物,跟着熱巴嫂子回家去。
“成哥,你先去跟陽子轉悠一會,大學生要跟我回家一起洗澡,洗白淨要個把鐘頭,你杵院裏當門神算咋回事?”
“洗澡?男的也去?”
“說啥呢,當然是女學生!”
劉小成這才緩口氣:“那行,你們先去吧,我去找陽子剛好有點事。”
隨後劉小成來到蘇陽跟前,簡單說了下最近的經營情況,基本上跟往常一樣,少賺點,但是可以積累成多。
但是蘇陽這個甩手掌櫃當的有些心虛了,北大窯的大事小情基本上都是劉小成一手包辦,梳理的井井有條,頗有做大生意的風範。
看來自己以後要費點心思了。
“小成哥,我準備給你再招一個幫手,最起碼得初中文憑,能打算盤會記賬,省得你夜裏點燈熬油,嫂子都跟我告狀了。”
提起熱巴嫂子,兩個男人對視一笑,“行,那我今晚上就陪陪她。對了,熱巴的喇叭褲是你買的吧,還是得謝謝你啊陽子,她跟我這些年都沒買過啥好東西。”
“小成哥,說那話幹啥,兩口子過日子過的是柴米油鹽,偶爾買件衣服,不算什麼。”
說着,劉小成跟着蘇陽來到了羊圈,路上蘇陽拿手機打了個長途電話,跟順子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順子他們也沒意見,說直接把料子拉過來就行,萊蕪料在這邊沒什麼的稀罕的,但是和田料在萊蕪就是香餑餑,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嘛,如果他們比別人再便宜一些,他們就會買單。
另外,順子他們說,黃河故道的礦場又再次擴大了規模,挖機又租了兩臺,剷車增加了三臺。
出玉情況還不錯,攏共出了三噸的料子,有一部分已經賣出去了,陸續收到了回頭錢。
還有一部分在廠里加工,得個把月才能出來,這加工和銷售這一輪下來最少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對了陽哥,咱們之前跟鄰鄉換的那片黃河故道,現在人家看咱們開了玉礦廠,後老鼻子悔了。蹲在礦場門口拍大腿,說他們鄉的GDP讓咱啃掉一塊肉!”
蘇陽聽着也想笑,當初爲了弄到這塊荒草無顆的黃沙地,籤協議時笑得跟撿了狗頭金似的,現在荒地變成了GDP,能不後悔嘛。
“還有,鄉里說黃河故道現在已經被不少人盯上了,都找鄉里說要承包,想效仿咱們開礦場哩,價格都擡到一畝地五百塊錢了,還得籤什麼對賭協議,你說這事咱要不要搶一下?”
蘇陽立刻電話裏回道:“他爭由他爭,咱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給開好就行了。”
“那行陽哥,那這事咱就不管了。”
“行,你們凡事多長個心眼,另外經常幫我給家裏老爺子買點好喫的,到時候多少錢算我頭上,別讓他太掛念,我過段時間去看他。”
“沒問題陽哥,你爺爺就是俺爺爺,你放心吧。”
掛了電話,劉小成驚訝的看着蘇陽:“陽子,我聽這話音,你在老家還有個礦場呢?”
蘇陽點點頭,沒有否認,這事也沒跟別人說過。
“是的嘛,我過年回老家的時候,在那邊沒人要的地方承包了一片黃河淤沙地,沒想到挖出了萊蕪料,就想辦法承包下來,給家裏發小看着。”
劉小成停下腳步愣住了,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陽子,去年你連算盤珠子都撥不利索...現在倒好,左手開窯右手開礦,比爾蓋茨賣電腦都不敢這麼野!“
“陽子,你這也太牛了,你說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有幹生意的天賦呢,這兩頭當老闆,比爾蓋茨也不敢這麼幹呢。”
比爾蓋茨是當時的世界首富,大家看電視聽收音機都有耳聞,還流行什麼話來着。
“人家倒騰計算機,咱在村裏開拖拉機,比爾蓋茨數鈔票,咱在村裏聽雞叫。”
蘇陽拍着劉小成的膀子:“小成哥,我這就是運氣好點,說實話,我對錢真沒多大興趣。最讓我懷念的,還是以前大夥一起下河挖玉的日子,那時候多開心。”
劉小成感動得撇着嘴。
來到羊圈裏,就看到一個平頭男人在院子裏溜達,鬼鬼祟祟的。
陳二坐在地上閘着蘆葦子,對那平頭男人說道:“我說你別瞅了,這羊俺們不賣種!”
蘇陽好奇的問道:“陳叔,這是幹什麼呢?”
“陽子來了啊。”陳二扭頭指着那人說道:“這人說是外鄉的,聽說咱們這裏有波爾山羊,非要買幾隻騷呼回去配種。”
那人聞言笑眯眯的走過來,“阿達西,我是克拉什鄉的養羊合作社的,聽說你這裏有山羊,想買幾頭回去嘛,你這裏賣不賣呢?”
蘇陽想想,這邊都已經登記過了,如果價格合適倒是可以賣的,但是得留下幾隻騷呼,後面還要靠他們繁種。
“那你說個價,我聽聽嘛!”
那人在院子裏溜達好幾圈了,早就看上那幾只個頭大的羊。
“阿達西,我給你這個價咋樣?”
大平頭伸手比劃了一個六,大概是六塊錢一公斤。
但是活羊交易在西北地區習慣用整隻來交易,大家常說,3只羊換金耳環,6只羊換洗衣機,9只羊能添頭小毛驢。
大平頭是外地人,用斤數估了個價。
蘇陽一聽就知道這人不實在,普通綿羊是還要五塊錢一公斤,山羊六塊是常價,但是種羊更貴,最起碼要七八塊一公斤。
蘇陽擺擺手:“我不賣,你找別家吧。”
大平頭還有些不死心,臉上堆着笑,從兜裏掏出一盒煙,給劉小成、陳二和蘇陽各自遞了一根。
“朋友,鬍子羊(老羊)按個賣,光屁股羊(羔羊)論斤稱嘛,夠實在了。“大平頭說着掀開其中一頭羊的屁股蛋子:“這羊糞蛋子都沒結硬,六塊錢頂天咧!“
“騷呼不論大小個,都是八塊,不要買就買,不買就去問問別家。”
蘇陽撇了一眼,對這人沒有什麼好感,明顯是欺負自己年紀輕不懂行情,也不想再理會,便來到栓羊的地方,往裏扔了一捆蘆葦子,先讓它們啃啃,剩下的杆子再打碎。
“阿達西,波爾山羊的種氣在腰眼上,可不是糞蛋軟硬說了算的。“蘇陽抄起一根蘆葦杆,輕輕挑開羊嘴,“瞧這牙口,啃過崑崙山的石頭都比你家苜蓿硬實。“
劉小成蹲在草垛上嗤笑:“六塊錢?去年古爾邦節,和田大巴扎的羊雜碎都賣五塊一盆!”
山羊在和田地區養的少,大都是大綿羊,所以懂的人也不多,這人就想趁機賺一道。那人聽着被戳破後有些尷尬,沒想到這巴郎子還懂羊市。
“這羊我們不賣了。“
蘇陽甩出蘆葦杆,杆梢在頭羊油亮的脊背梳毛,故意用靴底碾碎幾粒羊糞蛋,黑褐色的碎末裏摻着未消化的沙棗籽:“要不你抓把糞回去?這種羊拉的屎,種出的苜蓿能躥一人高。”
那人眼看着沒有緩和的餘地,但是十里八村也只有他們這裏有波爾山羊了,有些可惜,咬咬牙又加了兩塊。
“八塊就八塊嘛!”
蘇陽回頭開始送客:“不好意思,俺們不賣了。”
大平頭被推搡了出去,氣呼呼的騎着洋車子走了。
“陳叔,下次再碰到這種不實在的人,直接攆走就行了。”
“行咧。”
等羊啃完蘆葦子,劉小成幫忙把羊圈門打開,把羊羣都趕進了屋裏。
“行了陽子,這會她們也該洗完了,我就先回了。”
劉小成扭頭迫不及待的回家去了。
回到家裏,三個女學生剛走沒多久,熱巴嫂子頭髮溼漉漉的坐在屋裏搓毛巾。
劉小成一進屋就把趕緊門關上。
熱巴嫂子還未來得及回頭,便覺身後一熱,熱乎乎的胸膛已經貼了上來。
“成哥,你關門幹啥啊?”
“哎呀,省的別人聽見....”
第二天。
晨霧在土院裏還沒散盡,張軍已經蹲在院裏的老桑樹下。
茶缸磕在桌沿上磕的“叮噹”響,半張皺巴巴的牛皮紙鋪開,上面密密麻麻畫着各種線條。
“張叔,雞都沒您起得早。”蘇陽撓着亂蓬蓬的後腦勺,眼屎糊得睜不開。昨夜看話本小說停電了,煤油燈薰得他到現在還泛噁心。
“來來!“張軍一把將他摁到條凳上。
牛皮紙嘩啦抖開,就像在鍋底揭了一張陳年烙餅。
橫七豎八的線條裏,村東馬家屋後的大坑畫成了圓圈,河筒子畫成了波浪線條,整個村子被他掰扯得像塊打補丁的袷袢。
“我這幾天啊,怎麼都睡不着,想起咱們村的規劃就失眠,這是我畫的草圖,我給你講講....”
“你看啊陽子!“張軍指甲蓋掐着紙上的黑窟窿,“村口挪到沙棗溝,農貿巴扎支十八個棚,驢車停車場得墊一層礫石...“
他唾沫星子噴到蘇陽臉上,帶着磚茶和莫合煙的苦味:“廣場擴成麥場大小,逢年過節耍社火、開拍賣會,美得很!”
張軍指着紙說的滔滔不絕。
蘇陽聽的雲裏霧裏,反正怎麼規劃都比現在強。
唯一關心的就是拍賣會籌建後,得需要一批人組織服務。
上回那樣胡裏麻湯的弄了半天,勉強說的過去。
但要是成了固定流程後,這樣就不現實了。
本村的村民哪有什麼服務意識。
還要從城裏招人,這就需要很多錢了。
蘇陽忽然打斷張軍:“張叔,上回拍賣會,二嬸子給人端茶潑了買家一褲襠,二冬娘收錢算錯三回賬,咱們還得把服務意識提上去。”
“要是從城裏招人,還要管喫住,工資頂得上半頭羊,錢從哪來?”
“還有咱村裏的地,佔誰的都不合適!”
地雖然不值錢,但是老百姓看的比命都重要。
“你看這地方,劉愣子他爹的苜蓿地成了停車場,大明娘院裏的葡萄架也得扒了,老馬頭肯定要舉着坎土曼來拼命,前幾年挖渠佔了他家三壟甜瓜地,就躺在拖拉機下面打滾,說犁了他祖墳里長出來的命根子。”
張軍聽着,頓時噎住了。
“陽子,要不...夜裏開大會讓大夥兒議議?”
蘇陽撿根鉛筆頭轉悠了兩圈:“張叔,您這圖比巴扎的烤包子還燙手,不管咋說,得先讓鄉親們認認自家祖墳朝哪邊,別到時候大家反對,鬧到鄉里去。”
“成!陽子,你點的頭,比村委會大印還管用!”
張軍走後,蘇陽刷牙洗臉,來到廚屋裏吃了早飯。
隨後匆匆來到了北大窯。
老鄭帶着五六個漢子正拆腳手架,目前外立面也已經完工了,蘇陽伸手摸了摸窯壁,西北的烈風早把牆面吹得硬實,指節叩上去“梆梆“響,像敲着面羊皮鼓。
今天大家就可以搬進去了。
劉小成吆喝着指揮搬遷,一羣人正在收拾屋裏的東西,方倩她們抱着鋪蓋卷往女宿舍鑽。
經過簡單的規劃後,留了三間窯室做工作間,兩間做辦公室,兩間充當男女宿舍,剩下的先當做庫房。
劉小成他們先把料子用地板車拉到庫房,其他人開始搬東西,桌椅板凳什麼的也不多。
但是蘇陽已經叫了木匠過來,這些桌椅板凳,還有辦公桌,都需要打一套新的。
在大家搬東西的時候,哈孜克從外面跑過來,懷裏抱着兩盤鞭炮。
“陽哥,鞭炮買來了,咱啥時候放?”
蘇陽指着外面的一片空地:“就在那放了吧。”
“好嘞。”哈孜克將鞭炮搭在一棵小樹上,捻子剛點着,“噼裏啪啦“炸得樹梢的麻雀亂飛。
大家聞聲看了過來,臉上笑着,感覺跟過年一樣。
不知不覺在這裏上幾個月工了,心裏早都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
現在窯裏搬新家,大傢伙心裏頭高興。
蘇陽捂着耳朵來到了老鄭這邊,衝哈孜克喊道:“哈孜,再給庫房添個響!”
哈孜克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啊,將另一盤鞭炮點了起來。
“鄭叔,咱們把賬算一下吧,你看多少工錢,我這就拿給你。”
老鄭笑着從兜裏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筆記本,紙頁上的工錢數被汗漬暈成藍花,拇指蘸着唾沫翻得嘩嘩響,粉刷匠都按大工算,一共是十六個人,一個人幹了八個工。
“陽子,你看看你一共是3840塊錢,你就給三千八吧。”
蘇陽也沒討價還價,都是乾的力氣活,自己也沒計較,就掏出錢包數清了錢。
老鄭幹了這些年,還是頭一次碰到結賬這麼爽快的人。
“好嘞,陽子,窯上要是還有其他的活,我隨叫隨到。”
“行。”
老鄭走後,大家陸續把東西都挪到了新家。
裏面刷着大白,亮亮堂堂的。
方倩他們看着自己的宿舍,想留在這裏的心更加迫切了。
這些天他們跟二嬸子他們打成一片,聊得跟自己家人一樣。
大家對這些大學生也是十分照顧,都是毫無保留的教他們東西。
沒過多久,李木匠也拉着地板車趕了過來,上面拉着框鋸、槽刨、角尺、墨斗、平刨等工具。
李木匠在鄉里也是有名的木匠,一般的桌椅板凳不在話下,甚至還能在傢俱上畫一些花鳥魚蟲,看着好看,所以大家打傢俱都喜歡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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