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作者:狂上加狂
白圭搖了搖頭,輕聲嘆道:這張儀什麼都好,可就是太過左右逢源,力求狡兔三窟,反而弄巧成拙。

  張儀一定以爲恩師墜崖,便私下裏與周王暗中培養的勢力有了些許的接觸,而恩師又是眼裏難揉沙子之人,所以張儀這一念之間,便是給自己大好的前途鋪下了無盡的坎坷。想到這,白圭又是輕嘆一聲,然後悄悄離府去了。

  王詡給自己的愛徒們下好了絆子,心情甚是愉悅,在府中悠然的踱步,走向莘奴和女兒的院落。

  踏進院門,王詡便看到莘奴正陪着小猴兒在院中玩耍。莘奴和小猴坐在一個半人高裝滿溫水的大木桶裏正戲水沐浴,木桶裏飄着小盆和幾個玩具。莘小猴玩得正開心,肉呼呼的小手正攥着桃木鴨子,小嘴微張,用嘴去咬鴨子光溜溜的腦門。正咬得起勁,看到爹爹入門,呀地叫了一聲,扔了手中的鴨子,在莘奴懷裏扭動着,向爹爹伸出雙手。

  莘奴看到王詡進來,便是微微一笑,額頭微微薄汗,雪白的凝脂半浸在加了米漿的溫水裏,當真如出水芙蓉一般。王詡沒有說話,靜靜地看了一會莘奴和小猴兒戲水。莘奴一直認爲他總是極盡能事的貶損於她,但是隻有他心裏最清楚,面前的嬌顏是他百看不厭的絕景。

  他走上前去,捏了捏小猴兒肥圓的小下巴,小猴被爹爹捏得甚是順服,又是冒出兩句咯咯的笑聲,然後仰躺在孃親託舉的手臂上,兩隻小手騰騰地砸出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王詡拿起一旁的大巾布,先是將女兒肥圓的小身子裹好,替她擦拭好水後,將女兒交給身旁的辱母。又取了一塊巾布,將莘奴抱起,攬在懷中深深一吻,抱着莘奴走向室內,邊走邊道:明日我們便離開秦城,回到家鄉去。

  莘奴聽了,眼波流轉,疑惑地問道:爲何要回家鄉?

  王詡將她安放在牀榻上,摸了摸她柔順的臉頰,道:你我二人因俗事幹擾,一直沒有成禮。此次回到家鄉,我們便成婚。從此告知天下未娶的蠻漢們,此花已經有主,不得過來採摘。

  莘奴從沒料到王詡竟然還懷有這等心事,當下臉色微微一紅,小聲問道:我以前曾經去過家鄉,傳言男子向女子求婚,是要用心追求,有才學的男子更有文采斐然的求婚書信,博得女子的點頭之後纔可成婚。你從來不曾追求與我,如何完婚?

  話還未說完,王詡便正堵住她的嘴巴,含咬着她的下脣,低低地道:已經是入了嘴的肉糜,還有求婚的必要嗎?這話語裏的欠扁,當真是筆墨難以形容

  莘奴氣得猛地推了王詡一把,正要說話,忽然聽到門外有僕役道:啓稟家主,廉伊到訪。

  王詡蹙眉,冷冷道:不見!

  僕役略一躊躇,繼而道:家主,他求見的非是家主,而是指明來見莘姬的。

  王詡聞言,單挑着眉毛,慢慢地眯起了眼。

  原來廉伊此番過來便是專門按照莘奴家鄉的習俗過來求婚的,備下了求婚的聘禮,更是寫下了一篇纏綿悱惻的詩箋,向莘奴表達愛意。如今俱是被僕役先呈遞了進來。

  莘奴伸出纖手拿起這塊詩簡,輕聲誦讀起來:有女如玉兮,貌美溫言。體態婀娜兮,起舞翩翩。明月皎皎兮,入我窗前,輾轉反側兮,未能成眠

  只讀了幾句,便發現廉伊的文采居然不輸於他的武略,還真是會撫慰女子的芳心呢!

  她看向王詡,故意微微蹙眉道:翩翩少年,這樣的赤誠之心,真是叫人難拒

  ☆、第183章

  這篇情詩單論文采來說,已經有些大家的風範了,更難得的是感情真摯,一個深情男子因爲思念而夜不成眠的情形躍然紙上。可是聽在鬼谷子耳中,真是字字刺耳,句句剜心。他看着正在巧笑嫣然望着自己的女子,只冷冷哼了一聲道:可是心動了?寫詩的正在庭院等候,可要設宴款待則個?

  莘奴雖然言語調笑,但卻心知這男人的小氣。雖然深藏不露,內裏卻是波濤洶涌,總要侍機宣泄出來。於是從牀榻之上半跪而起,任憑順長頭髮如黑色綢緞一般披散在身側,微微笑道:若是不屑,君可願爲我寫上一篇?

  王詡這才伸手從莘奴手中接過那絲帛信箋,如何扔掉抹布一般將它扔到了一旁的銅鶴暖爐中,頃刻間便燃爲灰燼。然後單手將跪坐在牀榻上的女子抱起,稍一用力,便將她扛在肩上。莘奴沒有防備,險些驚叫出來。王詡粗魯地把莘奴背到桌榻前,將她放下,讓她研墨。

  猶記得在王詡門下修習時,便有一位喜歡寫情詩的多情子,幾乎給每個女弟子都寫過數首情詩。

  可是那等浮華虛誇之事,豈會在鬼谷子的身上重現?莘奴微微睜大了眼,她從來沒有想過王詡這樣的面癱心冷的傢伙居然也有寫情詩的時候。

  只見王詡鋪展好了一副絹帕,提起筆蘸好了墨汁,微微凝神片刻,左手輕託着衣袖,右手執筆如舟行水上一般掠過絹帕,沒有一絲停滯,臉色沉靜,配上那副俊美得謫仙一般的面容,真好似一副畫一樣。莘奴就這樣看着眼前男子沉靜的模樣,一時也有些癡了。

  片刻之後,王詡停筆,看了一眼莘奴,原來他動筆畫了一幅畫。說道:我這畫得如何,可比得過那首破詩?莘奴啊了一聲,這才低頭看畫。王詡畫的是一個女子在月下湖中暢遊。輕柔的月光下,湖面飄起一層如煙似紗的輕霧,湖中一位女子身着羅衫,仰頭望月。羅衫飄散在湖面上,宛如一隻白花。淡淡幾筆,便勾描出了女子的樣子。莘奴一眼便認出畫中的是自己十五六歲時的樣子。

  王詡又提起筆來勾勒了幾下,在女子的頭上加上一隻玉釵,束起秀髮,其中幾縷垂落下來遮住臉頰,只露出小巧筆挺的瓊鼻。然後寫下一行小字,當時明月如我心。當落完這筆之後,把畫輕輕地推到了莘奴面前。

  莘奴有些疑惑不解,這等的情信叫什麼。同廉伊哪熱情洋溢的詩篇相比,這簡直就是敷衍了事嘛!她疑惑地看了看,忽然似乎想起了什麼,月下求偶這個愛好,曾是十六歲時她最大的喜好。那時她在鬼谷之中自覺不得自由,只有月掛柳梢頭時,在湖中獨遊。

  只是這夜間暢遊時,她不喜人打擾,只一人在居住屋後的湖中暢遊。可是就算再善水也難免會有意外,一次她因爲湖水太涼以至於腿足抽搐,差點發生意外。

  就在危急的時候,王詡突然在湖邊出現,躍身入湖救下了自己。

  而自己當時卻因爲衣衫溼透,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而羞愧難當,一邊任憑着他替自己按揉着雙腿,一邊痛罵他時時影隨,讓自己不得自由

  當時的心境,經過歲月的荏苒,竟然一時都記不大清楚了,現在再看王詡,竟然能勾畫出當時的情形,心內卻是一番別樣的酸甜滋味。

  這畫中的倩影,便是自己在當時的他心中留下的影像,無論過了多久,依然鐫刻在他的心間,簡練的筆調,每一筆都是他用心繪出,這的確是比華麗的詞藻更能打動人心。

  莘奴的心中一時難以抑制,伸手圈住了面前男子的脖頸,將他緊緊地抱住,主動送上了自己的櫻脣。

  男人的眸光變得柔和,也緊緊地抱住了她,纏綿之間,又是一室的芳馨。

  王詡只要立意起來,是很有研磨的慢功夫的。道家的雙修,入了鬼谷之門,便是更上一層樓的精細。若不能叫女子昇仙,怎麼配稱得上是精偉的男子?

  更何況前廳還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等着求婚回信的豎子?

  所以當莘奴被他顛倒得渾身無力,狠狠地睡了一覺後,已經是月入柳梢時,那位廉伊據說等不到回信,又是一天未食,到了晚上時,便自己識趣地告辭了。

  莘奴睡得飽足了,倒臥在王詡的懷裏,伸出纖指玩着他的長指,突然又起身拿起白日情迷時,丟棄在塌下的那幅畫卷賞了賞,只覺得這畫中人雖然仙氣十足,可是卻整個身子沉入水中,看不去曲線,實在是有些可惜。

  問及王詡時,他懶洋洋地打量着莘奴包裹着被子的高聳蘇胸,慢吞吞道:既然是求婚之用,當然要揚長避短,就算是東施之容也要美化一番,不將身子全浸入水中難道還要勾畫出兩顆小李子在其上嗎?

  莘奴初時,竟然沒有醒過神來,直到看到男人望着自己胸前的不懷好意的眼神,登時醒悟過來。

  她彼時身材還未發育完全,加之身體浸溼,大約也便是兩顆青澀的李子吧!王詡的比喻,倒是貼切而精準。

  只是這樣一來,方纔明明感動萬分的心頓時氣得有些發顫。莘奴惡狠狠地拉高了胸前的被子道:你下流無恥!若是嫌棄,只管講來,哪個硬逼着你喫青李子了!

  說着便準備下地,要穿衣打扮,主動去會一會前來求婚的純良少年。

  王詡單手便將她抱住,貼着她雪白的耳廓道:這幾年,我幾乎是日日灌溉揉搓,好不容易讓李子將養成了芳桃,豈會便宜了別的野猴?如今我情詩已寫,鬼谷滿谷的金庫,俱是你的聘禮,你還有何推脫?待得回到家鄉便與我成禮便是,還想惹出什麼禍事來?

  不多時,衣服還未及穿上的佳人,便被重新拖到了牀榻上,傳來了吸吮蜜桃的嘖嘖之聲這一夜的光陰,便又蹉跎去了。

  只是二人一直在房中未曾出來,自然不知府裏的別院,在昨日又是另一番光景。

  就在廉伊小將軍在前廳苦等時,公子疾也入府了。不過他來見的確是姬瑩。

  同他一起來的,還有他的妻子張華。

  公子疾見了姬瑩,徑直說道:鬼谷子不日便要離開秦城,你帶着孩子追隨與他總非長久之計。跟我回府吧,我娶你爲妻,張華甘願意降爲妾室。

  一旁的張華聽了這話,恭順地低下了頭,幾日不見,她的面容略有些憔悴,她相貌本就不如其他三位同窗,不過勝在清純,可幾日的功夫,就隱隱露出些苦相,原來的那幾分優勢,也略有些衰退。

  見姬瑩只是冷笑了一聲,卻似乎無意搭話,更沒有公子疾的意思。張華便跪在席上,柔聲說道:姐姐,以前都是妹妹年輕不懂事,一時糊塗犯下的錯,讓姐姐受了苦。可你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爲孩子想想。若是姐姐自己帶他,待他長大之後,除了衣食無憂外姐姐又能給他什麼。商賈的子弟是要被世人看輕的。更何況他的血統原本尊貴無比,原本該是秦室,王侯,若是被他以後知道,只怕是要埋怨你這當孃的固執,還是隨妹妹回府,也是給妹妹一個贖罪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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