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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好笑
微微好像越來越不把事當回事了,所以,她後來的確是差點進了局子的。

  按照時間順序,咱們先說微微後來的工作,微微不是不願意去幹那教書的活兒嘛,所以她跑回北京後就和善美在北京一家半大不小的廣告公司開始了她們的職業生涯,美其名曰,白領!

  微微在二維動畫部有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她每天都在這張辦公桌上用鉛筆繪人物動物,繪花草樹木,然後拿去掃描,導入電腦裏傳給負責勾線上色的同事。動畫廣告裏的一個鏡頭,她少則繪十幾張圖紙,多則繪幾百張圖紙,上一張圖紙和下一張圖紙的區別,只有指甲蓋那麼一點點,而一段三五分鐘的動畫小廣告,客戶要求畫面過度精細自然,流暢無比的時候,微微也許要繪上上千張圖紙;更甚至,如果客戶說差點什麼,要改點、加點、減點什麼,那就意味着微微要重新修改所有圖紙,或者直接返工;這工作不傷腦子,就“傷”心,因爲枯燥煩悶啊!

  善美不喜歡坐辦公室,像微微一樣充當生產流水線上的木偶工人,她選擇去跑業務拉客戶,剛開始她還洗涮微微,說微微笨,坐辦公室不僅累,還不能大街小巷到處跑着玩,想偷個空子都不行。善美得意了兩個月,才知道:鍋,果然是鐵打的!廣告業務與保險業務,都屬於不好跑業務中最不好跑的業務,廣告公司的數量,是跟北京市的大小成正比的,跟她一樣跑業務的人到處都是,競爭激烈啊!善美在北京沒有關係,光靠耍嘴皮子和厚臉皮追在客戶身後死纏爛打拉到單子的數量,跟有關係的同行拉到單子的數量,有天上地下般遙遠的距離,她也不比微微輕鬆多少。

  北京是個人才濟濟的地方,甭看她倆是北師大畢業的,人家北大清華的高材生跟她倆還不一樣,都在幹相差無幾的工作;所以說她倆在北京的生活,還是很艱辛的,再加上兩人受專業限制,換來換去工作性質都差不多,薪水也差不多;她倆也知道那則做上火箭飛速抵達管理層,領高薪的快捷方法;只是,微微的教養不允許她去做這種事,善美從小就比別人多種優越感,自尊心極強;做小蜜?或者說是靠女性魅力與領導套交情?這種事情打死兩人,兩人也不會幹的!再說了,領導竟能做領導,你以爲領導是混假的,說來說去,領導個個比鬼都精,她倆可不想偷雞不着蝕把米。

  她倆死撐活撐在北京捱了兩年,前前後後換了五、六家公司,最後兩人晚上坐在租來的公寓裏一合計,就看到了革命勝利的曙光——幹毛啊?不幹了!

  兩人非常爽快的辭了職,宛若被佛主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的孫猴子讓唐三藏放了出來,各自揣着這兩年攢下來的幾萬塊積蓄,開始了大玩特玩到處跑的生活,她們稱這種生活叫逍遙遊;先去了趟西藏看布達拉宮,還一本正經的跟着別人去朝聖,後來分別去了九寨溝和三亞,跑了次峨眉,兩人花錢本就大手大腳,不知道節制,加上到處揮霍,所以兩人的積蓄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

  二十五歲的人了,沒錢了伸手給家裏要?怎麼也說不過去,況且兩人也拉不下這張臉皮。兩人心想,錢反正是快沒了,那就乾脆抓緊時間再玩兒一次,玩兒完了,就定下心來出門重新找工作。

  那時已是冬天,十二月北京的天空飄着鵝毛大雪,整個中國大部分地區溫度都很低,這最後一次逍遙遊得選個溫暖的地方去,況且再有兩個月就過春節了,兩人再三考慮後決定到洪那微微二哥那裏去玩上一陣,等二哥放假了,跟他一塊回江平老家。

  微微畢業後的這兩年,她一次也沒回過江平去看她的父親,微微怕,微微怕看到父親嚴厲又失望的表情,尤其是在那件事發生以後,微微連給父親打個電話的勇氣都沒有,那事發生在微微用菸灰缸砸破那王先生腦袋後的第三年,即微微剛開始工作的第一年。

  那時微微和善美還在那家半大不小的廣告公司工作,工作內容的麻木枯燥和長時間的加班趕圖,讓微微頭暈眼花,心煩意亂;有個週末她和因爲業務量提不上去導致心情不好的善美到三里屯一家迪廳裏去放鬆,點了酒水小喫,兩人就下到舞池的裏去蹦躂。

  震耳欲聾的音樂充斥在光線昏暗的迪廳裏,熱烈的叫囂吼叫隨着金屬打擊樂的重點子,一下下的敲進人的腦子裏,敲得人心激盪,一旁玩噴火的,跳豔舞的,負責大喊大叫提氣氛的……這些人的鼓譟更是催得場中所有人血脈膨脹,平時沒火氣的,在這種氣氛下會莫名其妙的多兩分火氣,平時有火氣的,在這種氣氛下火氣會無緣無故的加倍。

  你有沒有過這種經歷,就是在這樣的場合,在某個青年跳舞跳得正起勁,近乎“hi”到爆的極限狀態,你給了他一鞋跟,哪怕你是不小心的,無意的,你說他會怎麼樣?

  微微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惹了麻煩,她那天跟善美下班後在公司換了衣服,喫過東西就打車去的,也許是去得急了,工作時穿的高跟鞋都忘了換下來,鞋跟很細,就小手指頭那麼粗。

  那男青年和他的兩個朋友,以及另外兩個濃妝豔抹的女孩子手舞足蹈着聚了散,散了聚,興致持續高漲,後來男青年的四個朋友站成齊刷刷的一排,晃點着腦袋揮舞着手臂開始做一樣的動作,而這男青年就跳到了四人前面,活像一隻肥胖醜陋的大青蛙笨拙的扭動着軀體自以爲瀟灑的引領着舞蹈。

  微微和善美恰巧站在他前面,背對着他,誰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衝上前來擺pose,微微提起的右腳,隨着音樂點子重重的踏了下去,細細的鞋跟好死不死的踩中了他的大腳指頭,他“噢——!”地尖叫一聲,提着腳掌疼得面色慘白。

  微微一轉身就看見他那模樣,趕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男青年穿了套白色的休閒服,胖胖的臉上嵌着一對三角眼,他正值舞得興起,加上這一鞋跟真的很痛,所以他本能的掄起胳膊,給了微微一巴掌,“媽的臭婊子,你找死啊!”

  無處不在的音樂聲掩蓋了微微的道歉,也掩蓋了這胖子青年的怒罵;在微微倒地的那一瞬間,善美猛然擡腳朝着這胖子的下身踹去;胖子喫痛,剛一跪地,他身後的兩男兩女就衝了上來。

  “操!”隨着這一聲大喊,善美被一男的踢中小腹,也瞬間跪下身去,那兩女撲到善美身上,掄起拳頭對着善美就是劈頭蓋臉的狠打,善美尖叫一聲,立馬就跟這兩女的抱成一團。

  舞池裏的人羣被這突然掀起的打鬥驚得四下逃散,微微在人羣散開的同時瞥見了不遠處的啤酒瓶,她衝過去一手抓一瓶子奔上前來,一手一個準,分別砸在那嘻嘻笑着看三女的扭打作一團的兩男的腦門上;她這一手也近乎是本能,此時距離用菸灰缸砸那王先生的頭,已是三年後了,三年前砸人腦門,微微還有點怕,可現在砸人腦門,她一無感覺半點猶豫也沒有,甚至有那麼點莫名其妙的興奮得意。

  那兩男青年頭上分別冒出兩小片血花,看他倆眼神迷茫的樣子,看似有些蒙;後面那被善美踹了老二的胖子此時已是緩過勁來了,他咬牙切齒的大罵着衝過來抓微微,微微本來是打算去拉了善美落跑的,可被這胖子的來勢嚇住了,轉身就往舞池外跑。

  微微不是不管善美了,她跟善美從小一塊兒長大,兩人的感情比鑽石還堅硬,她知道對方無論是力量,還是數量,都勝過自己和善美,所以她下意識的抽出插在果盤裏的小刀,轉身衝了上去,一刀刺在那胖子的手臂上。

  微微驚恐的喊:“善美快起來跑啊!”

  善美和那兩女的滾在地上撕扯了半天,她發着瘋的揪住她們的頭髮,連連用鞋尖亂踹她們的腿和下身,縱然是兩個打一個,但兩人誰也沒有善美下手狠,微微喊的時候,善美已經爬了起來,她顧不得那兩女的,大聲應着:“你也跑啊!”

  可就這一遲疑,那胖子已經奪下了微微手中的小刀,扭着微微的雙手,破口大罵,“我你媽的臭,敢拿刀刺老子,老子今天就在你臉上劃兩刀,毀你容。”

  他一邊吼,一邊翻轉微微的臉,微微撇着脖子把臉死命往另一側扭,嚇得面無血色;兩人僵持不過半分鐘的功夫,善美不知從哪裏抄來一張凳子,奔上前來一凳子磕在這胖子後腦勺上。這胖子眼皮翻了一下,軟軟的癱倒在舞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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