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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把書和信箋紙交給那女服務員,讓她轉交給顧愷後,就登上了接送遊客在景區往返的私人大巴車,打算到瑞麗市的客運站去坐車,她該回到屬於她的地方去了。
在微微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她是想着不跟顧愷說再見的,因爲“再見”,其實也是難以再見着;微微覺着難過,她不願意讓顧愷用那輛銀色越野車送她,她不願意看着顧愷送她到客運站後,再開着車子絕塵離去,這蕭瑟的場景微微連想一下,都會禁不住淚流滿面。
微微的這場愛情來得太突然,她沒法對別人說清楚她對顧愷這莫名其妙的愛戀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了,也沒有人能理解;誰會相信這樣的事情?誰會相信微微僅憑一眼,就對一個“陌生人”產生了感情這樣的事情?
一見鍾情!一見鍾情,這個字眼,在咱們的現實生活裏,我想大多數人都會認爲是天方夜譚吧!
微微後來跟善美說,她那時把這趟瑞麗之行,當作了美夢一場……假如,顧愷不曾追來的話……她甘願把這趟瑞麗之行當作美夢一場,從此以後將顧愷這個男人深深的埋藏在心底,偶爾憶起,意猶未盡的感懷一下就好……只是,在這個世界上,終是沒有人能預知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麼事情的。
正如顧愷後來跟微微說的:秦微微,是你先招惹我的!
是的,打從一開始,就是微微主動的;可憐微微沒法抗拒顧愷那張臉,也抗拒不了;於是,註定了微微最後那無言的結局。
大巴車載着微微,剛駛上302國道沒多久,車屁股後面就出現了一輛摩托車,這摩托車開的很快,在追上大巴車的時候,摩托車猛然趨近,近乎是貼着大巴車急馳,大巴車司機從後視鏡裏看見這輛摩托車,方向盤一轉,把大巴車駛離摩托車半米左右,用雲南話破口大罵,“要死呢噶,那點跑出來的小廝兒!”
大巴車司機憤怒的吼罵驚醒了車廂裏昏昏欲睡的乘客,乘客們紛紛站起身來探頭去看車窗外那輛摩托車和摩托車上的“小廝兒”,微微坐在這側窗戶邊,見狀也扭頭去看窗外。
灰暗的天幕下,鄉間的公路上鮮有車輛,摩托車上的人影沒戴頭盔,原本抹了髮臘般簇立在頭頂的黑髮不復形狀,被狂風吹得有如一團亂麻;他盯着微微,表情很憤慨,嘴巴大張大合飛速蠕動,似在叫罵些什麼,微微聽不清楚。
微微聽不清楚,但她能看得見——你猜得沒有錯,這男人是顧愷。
微微的眼眶,一下就紅了;顧愷的摩托車瞬間再次趨近大巴車,他挪出一隻手掌瘋狂的拍打車身,激得大巴車司機怒罵連連,車裏的乘客也紛紛抱怨,說遇上神經病了。
“停車!沒聽見啊!停車——!”顧愷低啞的吼叫微微終於聽見了,她咻地站起身來,透過車窗怔怔的看着顧愷。
“下來!你下來!”顧愷又吼。
微微忍不住了,她拎着揹包從乘客中擠了出去,跑到大巴車前端顫抖着嗓子對大巴車司機說:“師傅,您停一下好嗎?我朋友找我有急事。”
“瘋子!”大巴車司機吼。
吼聲剛落,大巴車司機就踩了急剎車。他不剎車不行啊!因爲顧愷突然騎着摩托車衝上前去,擋在大巴車跟前。
車門打開後,微微還沒來得及下去,顧愷就擠上車來一把拽住微微的手腕,吼說:“你搞屁啊?”緊接着就把她拖下車去。
有幾個好事的乘客圍上來,紛紛跟着大巴車司機下車要去找顧愷理論,顧愷卻拖着微微跑到摩托車跟前,自己跨坐上去吼:“跟我走!”
微微愣了愣,不明白顧愷什麼意思,顧愷又吼:“上車,跟我走!”
眼看大巴車司機和那幾個乘客撒着腳丫子義憤填膺的就要奔到兩人跟前了,微微急急忙忙的爬上摩托車後座;顧愷抓住她的胳膊環住自己的腰腹,身下“突突突”的響了兩聲,摩托車載着微微和顧愷避開人羣衝了出去,原路返回。
這是微微第一次如此真切的觸摸到顧愷的身體,隔着衣服,她能感覺到顧愷後背結實的肌肉線條,溫暖的體溫,以及嗅到顧愷襯衫上乾燥的、淡淡的肥皂味,微微有點感動。
回去的鄉間公路兩旁,長滿了不知名的灌木,間或能在一片綠色中看見幾叢鵝黃,不知道是什麼花;晚風,在兩人的耳畔呼嘯,微微坐在顧愷身後,禁不住胳膊越收越緊,越收越緊,最後把自己的臉頰緊緊的貼在顧愷的脖頸上;她多想永遠這樣,永遠這樣抱着這個她不太瞭解,但卻一見傾心的男人,在這條塵土飛揚的鄉間公路上跑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摩托車停下來,太陽早已落到了羣山後面,天地間灰濛濛的一片,光線很暗;微微被顧愷拖下來,又拖上了停在路邊上的那輛銀色越野車,疤子竟然坐在越野車駕駛位上,瞧見兩人他臉上那條蜈蚣狀的疤痕抖了兩抖,欲笑不笑的表情很狹促,看來他應該是老早就把車停那地兒等着兩人了。
讓微微感覺奇怪的是,副駕駛位上還坐了個微微沒見過的男人,這男人大腹便便,整個腦袋油光程亮剃得很乾淨,跟粒燈泡似的;微微上車的時候,他悄無聲息的下了車,騎着顧愷之前騎的那輛摩托車走了。
顧愷旋即坐在微微身旁,陰沉着臉不吱聲,疤子僅是自兀兒在前面低笑,也不說話,微微有點錯愕,囁嚅着說:“你們找我……還,還有事麼?”
顧愷不應,疤子接話,“秦小姐是念過大學的人,難道不懂得在跟朋友分別之前,給朋友打聲招呼是最起碼的禮貌嗎?”
“呃……我……!”微微紅了臉,她想解釋,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疤子從後視鏡裏瞪着她,說:“難不成秦小姐看不起我們這種沒文化的生意人?連跟我們道別,都覺着沒必要?覺着彆扭?”
疤子說話一帶刺,微微就急了,她咬着嘴脣怔了下,突然轉頭問顧愷,“你有女朋友嗎?”
微微這話一出,不僅疤子呆了,顧愷也呆了;大概他們兩人怎麼也沒想到微微會這樣直接的把話問出來。自從微微在雅河遇見顧愷開始,她費盡心機的接近顧愷,還爲了大排檔那老闆娘的一句話跑到瑞麗來找顧愷,不休不眠的徹夜幫顧愷注音註釋那本書——她做了這麼多事情,白癡都看得出來,微微喜歡這顧愷;疤子不可能感覺不到,顧愷更不可能不知道,這不,剛纔摩托車上,微微還緊緊地摟着顧愷的腰的麼!
只是他們兩人都沒想到,微微會直截了當的問出“你有女朋友嗎”這樣的話來;我之前已經說了,微微是個膽大的主,是個執着的主,更是個真實的主;本來她已經走了,可這顧愷突然追上來,這讓她產生了些許“顧愷喜歡她”的錯覺,是以她一下子就不甘心了,打定主意非要跟顧愷問個清楚明白不可。
“你有女朋友嗎?”微微直勾勾的盯着顧愷的眼睛,重複了一遍問話。
顧愷也盯着她,他的眼神很冷,也很尖銳,彷彿是一隻高山上的蒼鷹用打量探查的眼神在分析獵物的意思動態,只有分析清楚了,他纔會作出下一步的應對計策;他還是沒說話。
微微抖着單薄的肩頭,再次問:“你,有女朋友嗎?”
微微這第三次問話,問得眼圈都紅了;她覺得現在這狀況不是她在逼問顧愷,而是顧愷用那種冷冽的眼神在逼問她想幹什麼,這讓她沒法停住這質問,只有繼續問下去,問到顧愷回答她的問話爲止。
終於,顧愷點了點頭,低聲說:“……有!”
……有!這個“有”字在微微的腦子裏繞了一圈,落進她的心裏,微微很失望,在水霧涌進眼眶那一剎那,微微勉強笑了笑,扭過腦袋去看窗外;縱然她早已料到顧愷有女朋友,她還是忍不住要爲這答案難過。
現在這個社會,像顧愷這樣做大生意的男人,長得又帥氣又好看,若說他沒有愛慕者,沒有紅顏知己,沒有女朋友或情人,鬼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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