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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掛斷之前,老鍾語重心長的跟微微說:“微微,我們最後要提醒你一點,縱然有我們的人跟着你,但你進入緬甸國境後,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將失去我們的控制力和保護力,凡事你得自己拿主意,自己保護好自己了;顧愷如果真是這批毒品的終端販制者,而不僅僅只是販賣者,那隻能說明他的膽子非同一般的大,心腸也肯定是無以倫比的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微微再笨,也明白老鍾這最後一句話的意思,老鍾是想提醒微微不可以對顧愷掉以輕心,他是想告誡微微不可以對顧愷產生超乎“友誼”之外的感情;他想讓微微清醒的認識到:她有權,且必須要上顧愷喜歡她,但她,不能對顧愷有所希翼和幻想。
多年與各式各樣的罪犯打交道的工作經驗,致使老鍾在這一點上對微微持觀望態度,或許他是看出,或者是從微微剛剛在電話裏極少極簡單的應答中看出,或者說是聽出了微微是怎樣兒的一個人。
老鍾心裏興許也是害怕的吧!
而微微在合上手機的那一瞬間,整個人跟截木頭樁子似的,頭朝外腳朝裏的栽倒在牀上,她覺着自己整個人像掉進了冰窟窿裏,忒冷!
隔天,顧愷和疤子又不見人影,直到喫晚飯的時候,微微才瞧見兩人把車停在外面馬路邊上,銀色的越野車整個兒佈滿了灰塵,連輪胎上也是,也不知道這兩人一整天都跑哪兒去了;離這戶湖邊山莊不遠處有個洗車行,疤子見越野車太髒,就自己開了去洗。
顧愷見微微站在大堂門口,就對她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回房間;兩人來到微微的房間裏,顧愷從牛仔褲的口袋裏掏出一隻正方形的金邊首飾盒,擱在門邊櫃檯上,說:“我今天去店裏,順便給你拿了只鐲子,不是翡翠的,是貓眼石。”
微微訝異,“你還真送只鐲子給我呀?我是開玩笑的。”
顧愷淡淡的笑了笑,說:“不值錢的,給你玩玩。”
微微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顧愷就折身走了出去,微微慌忙抓起那隻首飾盒追了出去,看見他已經站在他的房間門口,正掏出鑰匙片打算開門。微微忍不住喊他,“顧愷……!”
顧愷回過頭來,輕輕的搖了搖頭,說:“不用謝了!”
微微窒了一下,沒來由的覺着胸口發悶,磕磕巴巴的說:“你……你喫過飯了麼?”
顧愷說:“喫過了!”
顧愷說完這話,就閃身進了房間,微微聽見他關門的聲響,突然覺得傷心,覺得難受,趕緊退回自己房裏合上房門,倚着門板拼命的想按捺住心底那說不清道不明的濃郁哀愁,可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找不到比放聲大哭更適合的舒緩方式。
微微的心很亂,腦子更亂!
當清晨來臨,手機震響的時候,微微一連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秦武的,一個是遠在江平的父親打來的;秦武告訴微微他們商量了一整夜,終於確定了跟着微微的人選,一個是秦武自己,一個是他的同事,叫老金,幾天前他們在民族街附近的那家小飯館碰頭的時候微微見過的。秦武最後還說微微去做臥底這事情讓善美也知道了。善美髮了頓很大的脾氣。
微微氣急敗壞的吼說:“二哥,你們幹什麼呀?你們幹嘛把這事兒告訴她呀?”
秦武說:“這那是我們主動告訴她的呀!昨天晚上我們剛給你打完電話,善美就給我打電話了,她說她不放心你,從洪那連夜趕過來了;這半夜三更的,我跟鍾隊長他們還商議部署事情呢!沒去接她。她居然自個兒打車過來了,還偷聽了我們的談話,吵着嚷着不准我們讓你去做臥底,最後還是我們隊長髮了飆,才把她那股子潑婦勁兒給鎮壓下去。”
微微想了一下,說:“那這祖宗不會說是要跟着來吧?”
秦武拔高了聲線,說:“你猜得一點兒也沒錯,她被我們隊長罵了一頓後就跑來跟我說,你一個人單槍匹馬闖龍潭入虎穴保準得歇菜,她要跟我和老金搭夥,說是要保護你。”頓了一下,秦武又說:“不過我沒答應她,現在我們隊長派人把她看得很緊,我估計着她心裏肯定很想另起爐竈,獨自開幹呢!”
微微鬆了口氣,叮囑秦武看好善美,隨後接了父親的電話。
父親的電話,可沒二哥的電話那麼讓人焦心,父親心平氣和跟微微說了好長一串,主題只有一個,就是讓微微好好幹,保護好自己。微微全都一一答應了。
顧愷把緬甸行程定在一週後,微微三天後一拿到緬甸的商務簽證,就給秦武他們去電話,臨行前她又悄悄的跟秦武、鍾隊長、陳局、老金等人碰了次面,敲定了進入緬甸國境後在無法使用手機的情況下,他們雙方的聯繫方式方法,並定下了相關事宜的最後部署和規劃……直至此時,任是微微想反悔,也是不可能了。
一週後,顧愷帶着微微和疤子從瑞麗口岸出境,搭乘一個緬甸導遊的車抵達木姐鎮,他們在木姐鎮住了一晚,隔天疤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了一輛看上去即將報廢的吉普車,三人轉而乘坐這輛吉普車顛顛簸簸的到了南坎市。
在此之前,微微從未出過國門,那裏想到第一次出國,看到的景象卻是大跌眼鏡;緬甸這個國家很窮,有“市”之稱的南坎在微微看來頂多算得上是咱們中國的一個縣城,還是咱們中國大西北很窮很窮的那種縣城。整個南坎市全是散亂的竹樓和土牆建築堆集的“三亂”建築羣,甚至連疤子指給她看的南坎市市政府的大樓,也不過是棟全部建築面積加起來不會超過三百平方米的三層建築物。
夜晚,在南坎市這不能稱之爲“街道”的街道兩旁,依稀能瞧出些許亮光從竹樓下漫射出來,連家像樣的商店都沒有,就算如此,疤子還是驅車停在一家稍微像樣的小洋樓跟前,讓微微下車。
這一晚,顧愷讓這戶人家的女主人收拾了一間房,給微微住;隔天微微四處亂逛的時候,微微才發現自己所住的那間屋子,以及那間屋子裏的擺設,是這戶人家最好的房間了。
或許是因爲有客人到來的緣故,午飯女主人準備得很豐盛,並介紹說這是緬甸的傳統菜式;微微看着這滿桌子的小碗小蝶,覺得有點兒像她跟善美在北京喫過的韓國菜;顧愷和疤子隨便吃了點,就跟這戶人家的男主人坐到門口去談話,聲音壓得很低,微微在屋子裏拉長了耳朵,還是什麼也聽不見,只好專心喫飯。
喫完了飯,顧愷讓疤子開車帶她在市裏隨便轉轉,這一轉,就是兩三個鐘頭;微微有點蒙,她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搞不清楚顧愷想幹什麼,因爲顧愷一旦有事情,要麼帶着疤子出去辦,要麼找個藉口支開她;微微暗忖:這樣下去怎麼行呢?我得想個什麼辦法呀!至少得拉近自己跟顧愷的關係啊!
可是,這關係是說拉近就能拉近的麼?微微覺得這實在是傷腦子。
傍晚,微微跟疤子又回到了這座小洋樓,微微剛下車,就在院子裏看見了那個跟她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大腹便便的,整個腦袋油光程亮跟粒燈泡似的男人;疤子笑着跟這男人打招呼,這男人應了聲,走過來勾住疤子的肩,兩人嘀嘀咕咕的一邊說話一邊進了屋去。
女主人站在門口,用普通話招呼微微進去喫晚飯。
喫晚飯的時候,顧愷沒有出現,疤子隨意給微微介紹了一下這男人的名字,說他叫光頭,卻沒說這光頭是幹什麼的;微微沒瞧見顧愷,尋思着他是不是幹“壞”事去了,有點兒心緒不寧,勉強笑着對那光頭打過了招呼,就轉頭問疤子,說:“他呢?”
“誰?”疤子嘴裏塞滿了東西,悶悶的反問。
微微說:“你們老闆……顧先生!”
疤子說:“他有事!”
微微說:“噢!”
疤子和那光頭還在飯堂裏喫飯,微微無心下嚥,就擱了碗站到院子裏去看天色;天,漸漸晚了,月亮還沒有出來,能看見天幕從灰白一點一點的變暗變淡,最後變成一片深藍;那衣着淳樸長相和氣的女主人收拾了碗筷,端了個塑料盆子走出來,撞見微微,對她淺淺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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