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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好笑
老潘頭不安的睇了眼顧愷,怯怯的搖頭。

  顧愷家堂屋裏的桌椅擺設,沿襲了中國傳統農村的模樣;長方形的戶型被一面牆從中截成兩段,靠院子的前段空間約佔整間屋子面積的四分之三,頗爲寬廣,這才稱之爲堂屋,即會客的大廳。

  中間那面牆上掛着紅映映的神龕,二十公分寬的神臺上一年四季紅燭青香寥寥不熄,花果清酒供奉不停;此前微微有次膽大,曾拿這堂屋裏的神龕洗刷過顧愷,說做生意的人都喜歡供財神,你們家這生意雖然獨闢蹊徑,但總歸也算是個生意,不供財神嘛好歹也該供個關公,怎麼竟供了個八竿子打不着的如來佛祖像。

  顧愷當時臉一沉,呵斥微微不準胡說八道,還說假如讓舅舅聽見了,非找自己去搞場大特訓不可。

  牆上的佛祖面容柔和安詳,而牆下坐在太師椅上的鄭海龍臉色宛若初冬的霜凍,陰白得嚇人;他一隻手搭在旁邊的八仙桌上,手裏扶着一杯早已不冒氣的冷茶,茶杯旁邊,卻擱了只黑沉沉的“大哥大”。

  微微跟在顧愷身後剛踏進堂屋的門檻,視線偏移一個角度,從顧愷的肩頭掠過,冷不丁的一眼瞧見八仙桌上“大哥大”,愣住了;下一秒鐘,她驚恐的漲大了眼瞳,感覺就像是忽然間被一記閃電劈中,驚懼得魂都飛了;她不知道她的對講機怎麼會在這兒,但她知道她的大麻煩終於來了。

  縱然微微並不具備過人的膽識,但她做這“臥底”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頗有些心得,當即飛快的鎮定下來,佯裝對目前的狀況一無所知;她不鎮定不行,因爲她強烈的感應到有兩股森寒陰冷的目光正透過她身前的顧愷,投注到她的臉上,那是鄭海龍在打量她。

  堂屋裏還有其他好幾個人,疤子光頭、小野黃勇慶、萬美玲和小榮以及黃勇慶手下的那個瘦子都在,他們都悄無聲息的把目光集中到微微和顧愷身上,這麼多雙眼睛,匯聚到一塊兒交織成一道隱形聚光燈,打到微微身上對微微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動盪和壓力;可微微依舊直挺挺的站着,並故意顯露出一副單純懵懂的無知樣。

  很明顯的,顧愷也感覺到了堂屋裏氣氛的異樣,他錯過身去,折個面把微微拽出來,習慣性的把微微推到一張椅子上坐下來。跟着,他問站得離他最近的疤子,說:“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疤子咳了一嗓子,看看顧愷,又瞧瞧微微,沒敢接話;鄭海龍的目光在微微臉上繞了兩個圈兒,他倏然笑了起來,笑得慈愛且和藹,他說:“也沒什麼事情,就疤子和光頭在押送上出了點小問題,剩下的貨款收不回來了,算了,折了就折了;阿愷,你和秦小姐玩得還盡興嗎?一路上……!”

  “什麼?”鄭海龍的話被顧愷的一聲怒吼截斷。

  突如其來的吼叫嚇得微微心裏狠狠一激靈,她坐在椅子上剎那間僵化,背心裏汗水冒得跟出豆芽似的,溼漉漉的一片,不過這也怪不得她,誰讓她心虛呢!顧愷衝上前去,一把擰住疤子的襯衫領子,厲聲問:“疤子,怎麼回事?”

  疤子後傾着身體整個人哆哆嗦嗦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變化不息,他好像很懊惱又很爲難,半天張不開嘴巴;鄭海龍的聲音就在這時傳了過來,鄭海龍說:“阿愷,這事不是疤子和光頭的錯,你放手。”

  鄭海龍說話的口氣很嚴厲,顧愷不能不聽,他剛鬆開手,鄭海龍就讓疤子和光頭把詳細的情況敘述一遍,還說什麼反正事已至此,大家不妨敞開天窗說亮話,不用再對其他人遮遮掩掩的。鄭海龍說這話的時候,一直有意無意的拿眼尾瞟微微。

  微微心裏咚咚咚的直打鼓,但她還是象徵性的對鄭海龍的注視回以坦然一笑,看上去特別穩沉。

  也不知道這鄭海龍的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麼藥,他見微微衝他笑,竟然也跟着笑了一下;緊接着,疤子和光頭就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描述當時險象環生的混亂場景,他們倆說話時的表情都很無奈和憤慨;因這兩人的閒言碎語過多,我在這裏就不一一重複了,僅把這堆事情的來龍去脈理出來給大夥兒說一說。當然,以下這段話我是在貫連前後發生的所有事情的基礎上,籠統的整理出來講述給你聽的,並非是完全站在微微這會兒所處的實際立場上。

  原來,疤子跟光頭兩人之前之所以沒有回來,是因爲他們倆有要事在身,他們倆分別給周智林和徐偉充當押送員去了,外帶追款,即是:只要他們倆順利的把周智林和徐偉的這兩批貨送出國門,周智林和徐偉就會把剩下的貨款結算給他們倆,讓他們倆帶回來交給顧愷。

  不過很遺憾,裝載着藏匿了大批海洛因的運送木材的大貨車,在中緬邊境的兩個邊防檢查站不約而同的全都被警察扣住了,周智林和徐偉以及他們倆帶來的所有同夥,也悉數被警察逮捕了。

  你猜得一點兒也沒錯,這兩樁事兒都是老鍾他們乾的;老鍾他們在剛接到秦武和老金反饋回去的,周智林和徐偉這兩名“分舵主”將會往木材裏藏匿海洛因,並假借運送木材的辦法掩飾販毒,躲避檢查的消息的當天,老鍾和陳局就商議好了,他們聯繫了瑞麗市周邊所有可疑關卡的同行以及相關單位,事先做好了警力部署,打算守株待兔;但老鍾他們普遍撒網重點打撈的嚴密部署隨後就被派遣到緬甸來的特殊小分隊打破——秦武跟着顧愷他們去了黃勇慶的木材加工廠,探查出周智林和徐偉攜着大批海洛因出境的大致方向,推斷出周智林和徐偉最有可能出境的邊防檢查站,轉交特殊小分隊接手;而特殊小分隊接手後,直接聯繫了老鍾他們,同時悄悄的尾隨在後;最終,協助老鍾他們分別在不同的邊防檢查站逮捕了周智林和徐偉及其一道前來的同夥。

  除了疤子和光頭,所有參與這趟跨國境販毒的亡命徒都栽了,無一漏網。而疤子和光頭爲什麼能逃出生天呢?這得感謝他們倆的老闆顧愷——不,準確的來說是感謝顧愷平日裏對他們倆的教誨,這教誨即是:無論是誰,在押貨出境的時候,不能跟載貨的車輛、貨主相隔太近,更不能端坐在載有貨物的車裏,得依照慣例獨自開車遠遠的跟在後邊,只要瞅見苗頭不對,無需請示無需報備,直接棄人棄貨掉頭落跑。

  顧愷這整整兩大蛇皮口袋的海洛因脫手後,只收到一半的錢,另一半全都打了水漂,雖然咱們不知道顧愷這次到底損失了多少,但想必極其慘重;或許也就因此,疤子和光頭說完上述情況後,跟着就把顧愷平日裏的教誨給搬了出來,說的言辭卓卓,我估計他們倆是怕顧愷生氣,怕顧愷對他們倆大發雷霆。

  顧愷安靜的聽着疤子和光頭的述說和辯白,中途沒有插話,等他們倆說完了,依舊不發一言;不過你倘若認爲顧愷他認命了,他不會對疤子和光頭給予責任追究,那你就想錯了,他只是在思考疤子和光頭失手的主要原因而已。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顧愷就發話了,他強忍着的爆怒,儘量心平氣和的說:“我走之前,我是怎麼給你們兩個說的,你們兩個還記得嗎?我說,讓你們倆一路上監視好貨車,不許姓周的姓徐的擅自翻動貨車上的木材,姓周的五輛大貨車,姓徐的四輛,這麼多車滿滿的全是樹,都藏在底下那麼分散了……。”

  顧愷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續而抽了口氣,大聲吼說:“還讓你們倆搞成這樣……廢物!真他媽的是廢物!”

  疤子和光頭兩人誠惶誠恐的睇着顧愷發飆,悄無聲息的聽着顧愷罵他們倆是廢物,不敢吭聲;包括鄭海龍在內的其他人,也是各自緘默,微微依舊僵直着身體,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顧愷這次是真的氣瘋了,他一點兒也不避諱堂屋裏還有鄭海龍這個長輩在場,訓斥完疤子和光頭,就開始大操周智林和徐偉的祖宗,說周智林和徐偉祖上肯定沒積德,臨死了還不忘從別人身上咬下塊肉來含着;老鍾他們一干警察也沒能逃脫,一塊兒都被顧愷給罵了。

  顧愷這次發的脾氣比上一次萬美玲拿雪茄煙陷害微微的那次還大,這是史無前例的;微微感覺很惶恐,她暗忖今天這事兒肯定沒完沒了了,自己乾的那些事情指不定立馬就會曝光,微微很害怕,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末了,她豁出去了,心想:死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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