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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停在院子裏的越野車,微微剛走到自己暫住的那間屋子的門口,就聽見一陣“突突突突突”的什麼東西與地板接觸後發出來的刺耳摩擦聲,微微想都無需去想,都知道那是小椹在推凳子或者椅子。自打小椹學會走路以後,他總是喜歡把譬如玩具之類的東西放在凳子或者椅子上推着走。在小椹看來,這是一種莫大的樂趣,跟用器皿盛水一樣有意思。
屋子裏,小椹這會兒已經將凳子推到了顧愷跟前。他高高的仰起腦袋,糯聲糯氣的問:“你坐凳凳麼?”
顧愷仍舊站在原來的地方,他愣了一下,說:“不坐。”
小椹說:“你坐凳凳吧,他們都坐凳凳的。”
顧愷疑惑,反問:“哪個他們?”
小椹說:“就是他們呀!”
顧愷瞪着他,說:“我不坐。”
小椹說:“你坐嘛!”
顧愷還是那句話,“不坐。”
小椹小嘴一撇,他揪着顧愷的袖口,“你坐嘛!小椹有禮貌的。”
顧愷硬邦邦的說:“我沒說你沒禮貌。”
小椹說:“那你坐凳凳嘛!”
顧愷找不到話說了,沉默。
小椹一本正經地又說:“你坐嘛!我有禮貌的。”
顧愷張着嘴,看似想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坐嘛坐嘛!我有禮貌的,你坐嘛!”小椹揪着他的袖口仍然是那副不依不饒的模樣。
良久以後,或許是顧愷意識到了跟小椹說話就好比是雞同鴨講,什麼都講不清楚;他嘆了口氣,矮下身去,緩緩的用一隻手把那張凳子挪到身後,坐下。
揉揉小椹的發頂,一擡頭,他瞥見了立在門口的微微,就又站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對視片刻後,顧愷跛着腿腳垂頭就往門外走。微微知道他得鎖門,也沒爲難他,擡腳跨進屋子裏來。
從顧愷拉門上鎖,直至顧愷的腳步聲遠去,微微都沒有回頭。天知道她是多麼的想叫住他,跟他好好的談一談,可是,時至今日,他們倆又有什麼好談的呢?換句話說,他們倆之間又該談些什麼呢?
是祈求他放過她和小椹呢?還是祈求他從今往後大方的一日供應三餐?前者,顧愷鐵定是不會答應的,因爲她還未受到顧愷該給她的折磨;至於後者,從方纔顧愷的表現看來,應該是保障了的。
縱觀目前這現狀,微微覺得自己是該偷笑的,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笑不出來。
小椹開始犯困了,微微把他抱上牀,壓好被子後又哄了幾句話,小椹便是發出了輕微的呼吸聲。
望着孩子,微微一時間心潮起伏,睡意全無,她忽爾就想起了這兩年來自己帶孩子的不易。
在這裏,我想我有必要給大夥兒簡單介紹一下小椹的情況,小椹這個孩子,自打出生起,就比同齡的孩子來得早熟。據我所知,一般的小孩大概會在一歲以後開始學走路,並開始臨摹旁人說話,但說話要做到咬字清晰,一般來說要在兩歲或者兩歲半以後。我身邊同事肖全家那小孩,跟小椹年紀前後出入不過幾天,他家那孩子到現在還處於不會說話,只會在要喝奶粉的時候哼哼幾聲的狀態而已。
小椹出生的第六個月,他有一天摔下牀來後就自己扶着牀沿學走路,從開始學走路到完全能走穩,僅僅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從能走穩到學會跳躍,又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他是屬於那種典型的不會爬就會走的小孩。週歲剛滿,小椹已是能說由五個字組成的長句,一歲半的時候,已是能照着電視機裏的小朋友有模有樣的扭臀、擺腰、甩胳膊跳舞,並且還能唱一段結結巴巴的流行歌曲,說話做事始有邏輯順序,挺能幹的。至此以後,就斷了奶,連尿不溼也很少用,每逢要撒尿,他就會喊人了。
小椹兩歲半的現在,他已是能從1數到10,並且能判斷一個物體的大小和長短,辨別一個人的高矮和胖瘦,還能區分6種完全不同的色彩……短短兩年的時間,在小椹身上發生了由簡單到複雜的本質上的飛躍。我想,這除了得益於微微這兩年來無時無刻的督促教育之外,多半還跟小椹打從孃胎裏帶出來的聰慧有關,他天生就是個天賦異稟的小孩。
言歸正傳,翌日早上、中午兩頓米線,顧愷都讓那戴眼鏡的金髮男人按時送微微屋裏來了,不僅如此,微微還獲得了兩次半小時左右的放風時間,可以在院子裏隨意轉轉。
這天,顧愷不在,微微也沒見着疤子和小野。
傍晚,屋外風漸大,不一會兒豆大的雨珠便是開始四下砸落。那戴眼鏡的金髮男人推開微微的房門讓微微抱了孩子到隔壁屋子裏去燒菜。原來,除了顧愷,他們幾個向來只會煮麪條煮米線,這會兒顧愷還沒回來,這金髮男人又不會燒菜,於是只好跑過來向微微“求助”了。
其實微微自己也不怎麼會燒菜,以前我們家喫的飯,基本上都是蘭姐燒的,微微只會打打下手而已。不過俗話說得好:沒喫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微微稍一思索,很快就煮了四菜一湯出來,並且還用萵筍絲拌着折耳根做了道風味獨特的涼菜。
面對這滿桌子的家常菜,那戴眼鏡的金髮男人不禁衝微微豎起了大拇指。微微靦腆一笑,說:“我是沒什麼手藝的,僅是能煮熟而已。希望待會兒不會令你難以下嚥。”
那戴眼鏡的金髮男人往盆子裏倒上水,示意微微洗洗手,“你自謙了,你看這番茄炒蛋色香味俱全,跟我家那口子燒的相差無幾了,我們結婚前,我家那口子可是在昆明五星級飯店上班的。”
微微一邊往自個兒手上抹肥皂泡,一邊笑着說:“瞧你這話……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對了,你結婚了?”
那戴眼鏡的金髮男人點點頭,“年前結的。”
微微想了一下,問:“你是昆明的吧?”
那戴眼鏡的金髮男人又點頭,“地地道道的昆明人。”
微微頓了一下,說:“那……那你怎麼會跟他們……呃,我的意思是說,你竟然是昆明人,那你又怎麼會跟顧愷他們搭上關係呢?”稍頓,微微不放心的又說:“你……他們是幹什麼的,你知道麼?”
那戴眼鏡的金髮男人一聽這話,立馬放聲大笑,邊笑還邊衝微微眨眼。他反問:“你說我知道麼?”
微微把不准他話裏的意思,猶豫着沒吭聲,於是那戴眼鏡的金髮男人就說了,“肯定是曉得的呀!難不成你以爲我是最近纔跟着老闆的?”
微微聞言感覺多少有點兒不好意思了,逐是用毛巾擦乾手上的水漬,俯身去抱小椹。心想:秦微微,你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你最好別再無事找事兒。
那戴眼鏡的金髮男人立在一旁喫喫的笑了起來,“你是不是以爲老闆的手下只有疤子小野他們,你是不是以爲老闆的手下全都是緬甸人?實話告訴你吧,我也是老闆的手下,很多年前就是了,我知道你不認識我,可我三年前就認識你了的,唔,還有你的一個朋友……她好像是叫什麼甄善美來着……呃,這名字可真韓國。”
微微驚了一下,呆住了,隔了半晌她才從嘴巴里擠出一句話來,“開玩笑呢吧,你怎麼可能在三年前就認識我,認識我的朋友?這不可能。”
這戴眼鏡的金髮男人癟癟嘴,說:“怎麼不可能?2007年的冬天,你在瑞麗剛認識我們老闆的時候,我們老闆讓疤子在背地裏拿了你皮夾裏的一張名片,然後又讓疤子給我打電話,讓我想辦法調查一下你的身份和來歷。因爲你的名片上只印了你的手機號碼,沒有座機號,所以我後來從網絡上搜出了你離職前曾經工作過的那家廣告公司的電話號碼,然後冒充你的表哥打電話過去問。在此之前,你曾經跟我們老闆提過你那姓甄的朋友是你的同事,於是我就順帶詢問了一下有關你這朋友的情況,最後我的調查結果證實了你跟我們老闆提及的有關你自身的一切情況都是屬實的,都是真實可信的,我們老闆這才相信你了的。否則你以爲你爲什麼能打從一開始,就能潛伏在我們老闆身邊當臥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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