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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莲业

作者:未知
清辉如水,一道身影迅捷如风,踏月前行。 倏尔,嗖嗖嗖数道密集的破风声响起,月光下的身影不疾不徐,脚尖轻轻一点柔韧的草叶,墨色长发在风中飞扬,擦過迎面而来的箭矢,身形猛地拔高数丈,随即一個轻盈的翻身,落在一旁古木的树梢之上。 他戴着半边银色面具,面具上用朱砂绘就一朵妖艳红莲,连带着那双殷红似血的红唇也多了几丝莫名的诡异。 面具人望向刚才危险来临的方向,静静等待。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出现在面具人的视野中,前面那人锦衣华服,气度雍容,然而此时脸色阴沉,沒有半点笑意;后面那人同样戴着個面具,不過却是恶鬼图案,教人发憷。 红莲面具人静静看着两人,沒有疑问,也沒有生气,气息依旧平静淡定。 鬼面人道:“莲业,這件事与你无关,谁允许你掺和进来的?” 莲业沉默片刻,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袖中伸出,苍白毫无血色的手心上放着一块金镶玉嵌的令牌。 他手掌一翻,手指夹着令牌的穗子,令牌摇摇晃晃吊在风中。 “见過,殷真人。”莲业的声音喑哑难听,似乎每一個字都是从喉咙中挤出的一般,“主上,有令。” 殷真人在看见那块令牌时已经微微变了脸色,而莲业的话虽然沒头沒尾,但他听懂了,這是主上的命令,莲业才会突然插手此事,让他们制定的计划功亏一篑。 “主上可有說我等之后将如何行事?”鬼面人见殷真人一脸不悦,十分知情识趣地替他问出了這個关键問題。 莲业摇摇头,“此事,归我。” 殷真人這下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他盯着莲业,眸光中满是阴狠与压迫。 但莲业依旧气定神闲,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你很好。”殷真人收回目光,意味深长道,“主上如此器重于你,你以后可還要更加忠诚主上,为主上分忧。” 莲业沒說话,在他看来,這完全是废话,還用說嗎? 既然不用說,那就更沒必要回答。 殷真人哼笑一声,转身离去。 鬼面人紧随其后。 莲业看着两道身影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眸光沒有任何变化,似乎压根沒有将這一小插曲放在心上。 直到两人消失不见,莲业這才闭目,经過一番感应后,终于确定了位置,快速朝目的地飞掠而去。 而另一边,已经离去的殷真人与鬼面人之间的气氛,便不那么好了。 沉默了一路,在快要离开這片山脉时,鬼面人终究還是叹息一声:“功亏一篑!” 殷真人摇摇头,“主上的命令,沒人敢违背。” 鬼面人道:“只是可惜,我們花了這许多工夫,好容易确定了那老贼如今的身份,却要被莲业摘了桃子。” “莲业,也不過只是主上手中的一把刀而已,现在是志得意满,以后总有断刃之时,不必同他一般见识。” (莲业:……我還什么都沒做呢,就志得意满啦?) “况且,那老贼虽然现在实力不济了,但以莲业的实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对此,鬼面人也是认同的,他回头看了眼崇山掩映的方向,“也不知道,今晚這裡又要埋葬多少人的性命。” “怎么,你這是在悲天悯人?”殷真人挑眉,笑着打趣。 “不是,只是可惜我沒法收集那些枉死的神魂,這可是极好的材料。” “行了,這种东西哪裡沒有?”殷真人微微一笑,“便让莲业占個便宜,也无妨的。” 两人不再言语,殷真人取出一只黑气缭绕的小剑,小剑被取出后迎风见长,很快变得极大。 两人踏上剑身,剑光一闪,已经翩然离去。 ——————————————我是莲业的红莲面具———————————— 罗敏苍停下步子,低垂着的头慢慢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呆滞僵硬,不似活人。 他盯着护卫队头领,眼中忽地生出一缕光芒。 然而這光芒很快便破裂了,他的神色陡然变得极为惊恐,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 “有,有人!”他惊惶大叫,配上這浑身的伤,简直是去演鬼片也毫无违和感,“有人追杀!” “来了,来了!” “他来了!” 护卫队头领神情严肃,眉头紧锁,罗来人已经几近疯狂,完全不管前面就是他的刀锋,直直便撞上来。 “退下!” 他大喝一声,握着刀的手却十分稳当,经過多少年的风雨厮杀,他可不会乱了阵脚,也决不会有多余的怜悯之心。 這一声提醒只为求個心安,他是不会让這人有机会闯进后方伤到客人,砸了他的招牌的。 罗敏苍疯狂地大喊大叫,惹得其余人皆是面露厌恶之色。 墨天微冷眼看着,真觉得不可思议。 想当初,第一次看见罗敏苍时,他還是個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现在却成了被吓破胆的疯子,世事当真无常。 然而就在她生出感叹之时,罗敏苍狂乱如烈火燃烧的目光忽地落到众人身上,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贪婪,一闪即逝,他仍旧疯疯癫癫。 但墨天微明白那不是错觉,這個罗敏苍,是在装疯卖傻! 护卫队头领不耐烦地甩出一道符箓,将罗敏苍困在原地。 他這才走上前去,横刀于其脖颈,眸光威严,“你是何人?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就在此时,罗敏苍浑身上下气息陡然一变,从狂乱变得阴沉,一双眼中盛满恶意,邪邪一笑。 他的手指骤然变得漆黑尖锐,猛地朝前探出! 护卫队头领還来不及震惊他的改变,更来不及想明白明明已经被困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人是如何突破束缚的,就感觉心口一痛,整個人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他狠狠一咬舌尖,刚才他出刀了,這人的脖子应该断了…… 然后,他看见那個疯子手上鲜血淋漓,五指之间握着一颗犹在跳动的心脏。 “那是……我的心脏?” 护卫队头领满是惊讶,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他不甘心,他一定要看看,要看看…… 他的目光艰难上移,最后落到那疯子的脖子上——伤口,那是伤口! 只见疯子的脖子上被斩出一道血口,深度几乎与护卫队头领的长刀宽度相仿,鲜血如注,喷薄而出…… “哈!”护卫队头领满口鲜血,含糊道,“你……死定……了!” 這人伪装了修为,所以他被骗了,但他沒有辜负自己的多年修炼,他的最后一刀,并未落空。 他沒输! 鲜血還在从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但护卫队头领却露出一個微笑,双眸慢慢阖上…… “呵……” 一道讥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护卫队头领死前的回忆。 “你倒是瞧瞧,我现在如何呀?” 伴随着几道明显的咀嚼之声,罗敏苍狂笑不止,他一脚踢在护卫队头领的肩上,“看啊,你看啊!” 护卫队头领勉力支持着沉重的眼皮,最后看见的,便是一個完好无损的人! “你!” “不!” 护卫队头领悲呼一声,彻底失去了意识。 罗敏苍又是几声猖狂的大笑,他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心脏,眉目舒展,满是惬意,似是在品尝什么珍稀佳肴,浑身的伤口迅速愈合,气息更是节节攀升。 他阴森森地扫视周围一圈,笑容邪佞,“现在,滚来受死!” 一片死寂。 下一刻,上百道气息连连喷发,所有人都从极度的震惊中回過神来,各显神通,企图逃出這可怕魔修的手掌心。 “快走!”青辞的声音满是凝重,“他已经是筑基大圆满了!” 墨天微也不会脑残到凭炼气七层的修为挑战一個筑基大圆满的魔修,這不是勇往直前,而是自寻死路。 她混在逃亡的众人之中,一双眼睛已经渐渐泛出紫光。 在洞虚破妄雷瞳的加持下,她迅速规划出一條最佳逃生路线,然后身随剑动,已经达到炼气五层最高速度。 不是她不想更快,而是她服用了易容丹,现在還不清楚如今的“罗敏苍”是否认出她来了,但就算要掉马甲,也不能自己掉! 罗敏苍速度极快,宛若潜藏在深夜中的幽灵,突然便出现在一名筑基修士身后,一個锁喉,生生将其脑袋摘下。 他的另一只手也沒闲着,筑基修士的法衣脆弱得好似一张白纸,根本无法阻挡,被他穿透,又是一颗心脏被掏了出来。 罗敏苍取出了心脏,一脚将已经死透的筑基修士踹飞,手心上魔力运转,整颗心脏便化作一团血色液体,以极快的速度渗入掌心,最后涓滴不生。 他舔了舔唇,目光又落到另一名筑基修士身上。 這一幕被飞速逃窜的墨天微收入眼底,她心中一阵恶心。 “罗敏苍”明明可以用這种方式吸纳修士心脏中纯正的灵力,但之前却偏偏宛若野蛮人一般茹毛饮血,不仅是因为他想要震慑众人,更因为,他本身也更喜歡這种方式。 “魔修……”墨天微在心中默默念出這两個字。 這不是她第一次遇见魔修,当年拜入剑宗之时,那位天魔左使便曾附身于一個孩童身上,向剑宗发来警告,之后将那孩童吸成干尸。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一幕,但是现在才知道,她根本不曾忘却,只是将之藏了起来。 因为她弱小,她无能为力,她安慰自己独善其身,她心中存在她不愿承认的软弱。 “魔修……” 墨天微又一次默念這两個字,心中有一個念头渐渐变得坚定。 這是我最后一次逃走,但终有一天,我和我的剑,会让你们也体会到,任人鱼肉,求告无门,只求速死的绝望。 正在大快朵颐的罗敏苍突然警觉地抬起头,冥冥之中他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盯上了一般,如芒在背,令他寝食难安。 “……难道是,那個人追上来了?” 罗敏苍忽地从杀戮的快感中清醒過来,是啊,他怎么忘记了,后面還有個恐怖的敌人! 他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日拍卖会后,他沿着自己种下的香指引的方向前去寻找,却沒能发现孤星的踪迹,這让他十分不快。 之后,他与罗家一行一同离开武炎城,赶往七羽城,却在路上碰上了一個戴着红莲面具的男人。 那男人的实力在他看来当然是不值一提,但這個“不值一提”是相对他夺舍前鼎盛状态而言的。 筑基后期,本来也就寻常,罗海楼的实力与之相仿。 但他沒想到,红莲面具男的术法招式极为诡异,竟轻松将罗海楼击毙。 他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连忙指使罗敏苍带着他当时的躯体刘楚睿逃离,令那位张前辈阻拦红莲面具男。 即便如此,罗敏苍那不中用的也受了重伤,无力继续逃亡。 不得已,他只好使出一门秘术,暂时接管了罗敏苍的肉身,将罗敏苍的神魂塞进刘楚睿的壳子裡。 因为他的境界是金丹,所以能勉强应对红莲面具男,這才得以逃生。 逃亡途中,他感应到此处有大批修士的踪迹,便直奔而来,铤而走险,欲将這些蝼蚁般的修士化作人丹,供他恢复伤势! 他手上有着一门秘术,在资源充足之时,修为可最多提升一個大境界。 之所以杀戮這群修士,也是为了尽快达到條件,使出這门秘术,应对即将到来的追杀! 修为提升后,再加上他金丹期的境界,对付起红莲面具男来,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 這些念头在他心中飞快闪過,眼见着逃得最快的修士已经几乎要看不见人影了,他冷笑一声,一拍腰间储物袋,一只小小的三角魂幡落入手中。 他口中念念有词,轻轻一摇魂幡,霎時間阴云滚滚,无数团黑影从幡中涌出,围绕在他周围。 “去,杀光所有生灵!” 他一挥魂幡,众黑影得令,四散而开,伴随着声调各异的鬼哭之声,它们各自追向自己的目标。 “啊!” “救命——” “滚!” 一声声凄厉惨叫在耳边响起,墨天微面无表情,眼中沒有丝毫波动,她很清楚现在周围在发生什么,但是她更知道,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当然可以拿出师尊赐下的宝物,保证分分钟将這些魑魅魍魉秒杀得渣都不剩,但那又如何呢? 修炼从来都是一個人的事情,踏上仙途,生死有命。 她,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一阵阴冷的气息从背后弥漫开来,墨天微流畅的身法忍不住一顿,手脚也变得僵硬。 但躯体的迟钝,并沒有让她心生恐惧,反而让心中的那個念头更加炽热—— 她要,杀了這只幡鬼,杀了所有敢欺辱到她头上的魔修! 墨天微霍然拔剑,清凉剑剑鸣铮铮,似乎感觉到了她激昂的战意,同样跃跃欲试起来。 ——————————————————————————————————— 罗敏苍——不,确切地說应该是一個来历不明的魔修,他看着四面八方都在发生的杀戮,仿佛是在观赏一场极致享受的视觉盛宴,整個人的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這样的杀戮盛宴,真是太容易感染一個魔修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充满血腥气息的空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是时候了。” 手掌平平伸出,一朵紫色火焰蓦地从手心升起,跳动不止。 紫幽火,本只是偏阴的地火,但经過他的一番淬炼后,却变得邪异阴森,宛若鬼火,成了魔道中几乎人手必备的魔焰。 现在,它应该叫做紫幽魔火了。 他单手托起紫幽魔火,闭目凝神,另一只手掐出一道法诀,心中快速地默念那门秘术的咒语,体内魔力沿着一條诡异的路线运转,最后汇聚于手心火焰之中。 “裂!” 紫幽魔火轰然炸裂,碎成无数火星,沒入被鲜血染红的土壤之中。 他的气息再度浮动起来,缓慢攀升。 紫幽魔火从那些血液中获取的力量還是太少,除去巩固他如今筑基大圆满境界消耗的,剩下的只能让他缓慢提升。 但這一片不大的地方,已经至少死去上百名修士,所谓积少成多,他的境界最终還是稳固在了半步金丹。 “半步金丹……” 他扫了眼還在和幡鬼殊死搏杀的几名修士,终于還是忍不住,身形一动,就要杀過去。 一根细长如刺的剑出现在他前进的路上,突如其来,宛若鬼魅。 這一招突袭让他浑身一惊,差点吓出一身冷汗。 但他到底曾是金丹期的魔头,反应不能說不快,只见他的手突然变得漆黑如墨,快若闪电般挡在身前,与长剑交击,发出一声清脆低鸣。 旋即,他的手飞快一转,两指平平探出,就要捏住剑身。 长剑一颤,晃出几道虚影,在两指捏紧前滑溜地钻了出去。 魔头沒能抓住长剑,也不气馁,他早知道来人不是好对付的,自然不指望一击奏效。 一個戴着红莲面具的男人出现在他身前三丈。 莲业手中握着那口细剑,看不出喜怒,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厉炎……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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