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哄誰
方圓生活在一個普通家庭，經營點小生意，她父母也沒指望她多有出息,只希望她接手書店後能養活自己就行，現在看來,平平淡淡已經是一種幸福。
她移開視線,突然覺得自己很不是個東西,“對不起，我……我以前就想着你刪了我聯繫方式生氣,我沒有想過,沒有想到你這麼不容易。”
“傻不傻啊你,你什麼都不知道當然要生氣了，換我我也是要生氣?。”林知意拍上她?肩膀。
方圓轉過臉來，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笑。
林知意輕笑出聲,“醜死了。”
她去抱住方圓，兩個人在沙發上擠一塊。
“我現在又重新找回你了,我已經很滿足了，真?。”
“我也是！”
方圓反過來，緊緊抱住她。
“都過去了。”也不知道在安慰誰。
話說出來,心底?聲音反而更清晰,有些事就是過不去。
“難得，你主動找我喝酒。”夏川進包間,顧西城已經到了，茶几上擺滿酒瓶,要是能喝完，基本人也就直接給送走了。
顧西城沒擡頭，給他滿上一杯。
“心情這麼差？”夏川已經脫掉外套,有解開了襯衣?兩顆釦子，擺足了要陪他喝?架勢。
“她提離婚了。”
顧西城將倒滿?遞過去，輕飄飄?一句話，像是棉絮，卻堵在了嗓子眼，橫豎不舒服。
夏川瞭然，接過來，“那你怎麼想?？”
這句話沒有迴應。
要是知道怎麼想?就不會拉着他大半夜來喝酒了。
兩個人悶頭一杯一杯喝空了三瓶，胃部都已經出現灼燒感，直接靠着沙發上喘息。
顧西城突然開口，“我覺得我自己挺賤?，離婚對我們誰都好，我就是不想放開手，她就算是個禍害，我也只想她禍害我一個人。”
矯情點來說，其他人都不夠資格。
夏川是看着他走過來?，兩個人在圈子裏一直繞，折磨對方也是折磨自己，“那就重新開始唄，人啊，還是活在當下，不然
誰他媽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都快奔三了，活?年頭也不短了，生離死別?事情見多了。
顧西城看過來。
他揉搓着臉，醉態?眼底像是有了幾分笑意。
他要?就是這句話，他已經這麼做了，需要有人告訴他。
傻逼又怎麼了，五年都這麼過來了。
夏川喝?爛醉回去，他一個人獨來獨往?，也不拘住在一個地方，所以房子裏一個人也沒有，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他也不着急打開燈，而是摸着黑躺在了沙發上，仰躺下去，盯着漆黑?天花板發呆。
這些年他身邊?女人換了又換，有些名字還沒記住他就沒興趣繼續瞭解，反正她們也只是要錢，各取所需他也用不着愧疚。
只是時間久了，挺沒意思?。
他倒挺羨慕顧西城?，雖然過?擰巴了點，但比他男人，一顆心放一個人身上，就沒挪動過。
夏川就這麼睡了一晚上，站起來，整個人手不是手腳不是腳?，哪哪都疼，他看了眼時間，顧不上換身衣服，直接拿過外套跟車鑰匙直接出門。
最後停在了醫院邊，他看了眼腕錶上?時間，剛剛好，又忙?擡頭去看出口。
果然，不到一分鐘，一個穿着白色長裙?姑娘，牽着一條拉布拉多走出來。
姑娘很白，是那種近乎透明?白皙，她五官秀氣，黑色?長髮被保養?很好，像綢緞，他第一眼看見時，他這樣?俗人第一時間想到了梔子，只覺得她身上有一種令他驚豔?乾淨氣質。
但姑娘哪都好，只是眼神空洞無神，她看不見。
夏川像平時一樣下車，在距離她一米?位置，跟着她往前走，穿過人行道，一直到看着她上公交後，他原路折返，上車上還一陣恍惚。
他不知道她姓什麼叫什麼，多少歲，住哪……一個失明就已經阻擋着他往前，理智讓他禁止繼續深入，他卻像是魔怔一樣，每天過來，只爲了陪着她走這一段路。
林知意爲那橫生出?一條限制弄?頭大，她找了幾個業內口碑都不錯?律師，但都給了一樣?答案
。
顧西城在這份協議上，做?滴水不漏。
正一個頭兩個大時，顧雲卿那邊放暑假回國，第一時間約她出門逛街。
不想見他哥是一方面，但她對這個小丫頭挺有好感?。
兩個人聊了一會，定好了時間。
林知意化妝下樓，看到了駕駛座上?人時，條件反射就要上樓。
顧雲卿先一步抱住了她?手臂，“嫂子，嫂子你上去幹什麼，不是說好了逛街嗎？”
“你哥怎麼會過來？”林知意被她攔住走不掉，只能問。
“我說要找你他就自告奮勇?要當司機，也就是把我們送到了地方就走了，你要是不想看見他，上車閉眼就可以了。”顧雲卿嘻嘻一笑，“我是真?好久都沒看見你了。”
林知意看她，餘光又看向了車上?人，他沒動，只剩下一個側影。
“好吧。”說完又拉着顧雲卿補充，“他只能是司機。”
“一定一定。”
兩個人重新上車，都坐了後座，?確是拿顧西城當司機了。
顧雲卿拍了下他?位置，提醒道:“師傅，可以走了。”
顧西城:“……”
他握住方向盤，發動引擎，開走了。一路上，後座兩個人嘰嘰喳喳，說?全都是?他聽不懂?名詞，聊?歡快。
顧雲卿除了叫師傅之外，再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直到到達了地點，他停好車，很有自知之明?道:“乘客，到了。”
“這麼快鴨。”
顧雲卿去解安全帶，對他?態度就像是用完即丟，“好了，你可以走了。”
林知意關門?那一刻，也覺得顧西城莫名是來找罪受，他這位妹妹是漏風?小棉襖。
搭乘電梯上樓時，顧雲卿憋了一路，現在顧西城不在，沒必要忍了，噗嗤一聲笑出來，“嫂子，我從來沒有在我哥面前這麼威風過！”
有人撐腰，她膽子是肉眼可見?肥了。
“你不怕他以後伺機報復，連本帶利?討回來？”
“怕，但現在爽了。”
兩個人對視，都忍不住笑了。
顧雲卿拿着顧西城?副卡，體驗了一把久違?肆無忌憚買買買?快樂。
林知意沒什麼購物慾，更多是陪同，她眼光好，店內?單品她隨便給顧雲卿配一配就很好看。
顧雲卿試了好幾套，每一套都很滿意，站在試衣鏡感嘆，“嫂子，我決定了，以後你就是我購物?常駐嘉賓，每一個季度你至少要陪我逛一次。”
“我跟你哥要離婚了。”
“就算是離婚你也跑不掉……”顧雲卿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轉過身看她，“你們要離婚了？”
她一點也不知情，只知道林知意搬出去了，但她一直以爲是兩個人吵架，以前不是沒有過分居，所以也認爲這一次沒什麼大事，一點也沒往離婚上想。
而且她是有任務?，但是任務上並沒有提到這件事。
林知意再一次點頭，“所以你也別幫着撮合我們了。”
“我可不是撮合你們，我今天約你出來單純就是想交你這個朋友，我哥不爭氣留不住你就算了，你可不能跟我斷絕關係啊。”
說這話時，顧雲卿一臉認真。
買完一堆東西，兩個女生自然時拎不動?，直接填了地址寄回家裏去，只留一些小飾品提在手上。
去地下車庫時，顧雲卿將手裏?東西交給她，“我突然肚子有點不舒服，你先去車裏等我，我馬上就來。”
說完，直接去了一樓，刻意噠噠噠?小跑，演技可以說是很差了。
林知意颳了刮眉骨，有些失笑。
顧雲卿刷了顧西城上六位數?數字，不做點什麼，?確很難交代。
她下去時，顧西城?車已經在了。
林知意走過去，拉開副駕駛低身坐進去，上一次根本沒談出結果來，這樣擱淺着也不是事兒。
“談吧，生孩子你想都不要想，我不會生。”林知意像是掙扎過後想開了，一臉?無畏。
顧西城從車內鏡裏看着她，“誰讓你生孩子了？”
“條款上寫着?，不生孩子自動延期。”她硬邦邦?念出來。
顧西城心平氣和?提醒她，“所以給出了兩個選擇。”生孩子，跟延期三年。
他是拿準她不會選擇前一個，再延期三年，好傢伙，她都快要大學畢業了。
林知意呼出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她感覺自己在被顧西城牽着走，她問:“爲什麼你不肯離婚？”
兩個人?那些事，不是隨便一句重新開始就能真?開始了。
那一筆爛賬，她不想去翻。
她是真?想忘?乾乾淨淨，往事裏，包括了顧西城。
車內一時安靜。
顧西城沒看她，道:“我總是要結婚?，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顧太太?位置都不會被閒置。”
“那很好，無論誰是新?顧太太，都會做?比我好。”
林知意下意識抓了抓衣服，但布料太滑，她什麼都沒抓住。
“既然我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那麼顧太太是誰，都無所謂。”顧西城又開口，聲音低沉?像是大提琴拉動琴絃?聲音，“與其再麻煩一次，不如維持現狀。”
不會再喜歡任何人……
林知意聽着這一句，後續都沒怎麼入耳，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給他?陰影太大了。
後一句時反應過來，理一遍邏輯，“你因爲不想再結婚，所以勉強跟我維持現狀，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更希望是以單身?身份去上學？”
顧西城側過身，“忘年戀？”
過了二十五歲後，對年齡格外敏感?林知意瞬間就炸毛了。
“什麼忘年戀，我年輕着呢，就算同級太年輕了，還有學長呢。”
“就算念大四，也有四年?差距。”
“女大三抱金磚，我看就很好，年下弟弟，比你……比已經進入社會?某些男人單純多了。”
“大四畢業，正好出社會，通常弟弟們都爲了工作跟畢設論文焦頭爛額，有幾個有時間哄你開心。”
林知意氣笑了，“弟弟獨立，我樂得開心，我也不是不懂事?女朋友，不需要人哄，另外，這話說?好像你就有時間哄一樣。”
“以前沒有，現在說不定。”
“誰要你現在哄了？”
“……”
小學雞式吵架。
話音一落，林知意愣了，這話題不知道歪到什麼地方去了。
偏偏顧雲卿等了會等膩了剛好過來，拉開車門正好聽到他們倆?後一句，一頭霧水，笑眯眯?問:“怎麼了，要哄誰有呀？”
作者有話要說:統一回答下鴨，會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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